瞧瞧,这是人话?
尤茵白了凌沐薇一眼,不再搭她的话。
应简盯着表姐,阴恻恻说:“你想跟我抢女人?”
陆纤在应简后脑上拍了一把:“别没大没小的。”
顿了顿,“听没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怎么还跟表姐抢东西呢?”
应简嘴唇颤抖,幽怨地看着陆纤,说不出的委屈。
恰时,尤茵起身,凌沐薇跟着起身。
“你再跟着我,我就要跟法院申请强制隔离令了。”尤茵蹙着眉警告道。
凌沐薇:“没关系,就是让我不能出现在你一公里范围之内,我也可以拿望远镜看你。”
尤茵:“你怕不是个变态!”
凌沐薇:“结婚也有几年了,你才发现,我很失望。”
尤茵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懒得跟凌沐薇掰扯,目不斜视地离开这里。
凌沐薇自然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牢牢黏着。
她走在尤茵身后,眸子里复杂思绪交织,谋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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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纤望了眼两人离开的背影,半眯着眼睛问应简:“你表姐什么星座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应简咬住下唇,真真是生气了。
她追着陆纤跑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陆纤对一个人这样感兴趣。
陆纤耸耸肩:“我知道她是什么星座的,就是考考你对你表姐的了解程度而已。”
应简急促呼吸几下,愤愤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我是这么说过。”陆纤满眼无辜,“但我没说过不会对别人感兴趣。”
应简:“那你对我感兴趣吗?”
陆纤:“小屁孩,你流着鼻涕吃手指的样子我都见过,有什么可感兴趣的?”
应简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低下头。
自闭了。
陆纤挠挠前额:“那你自己在这里坐着,我先走了?”
“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躺在我身下求饶!”应简放了句狠话,甩手离开。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可怕。”陆纤打了个激灵。
陆纤取上打包好的松饼,往外走的时候,路过一块电子广告屏。
是晏城电视台的公益栏目,访谈嘉宾又是霍希。
“会找心理医生咨询的,大部分是生活富足的中产阶级,以及更加有钱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明显发病,不得不向医生求助的人。但还有很多人平时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出现异常,以为只是短暂的低迷、愤怒或是其他。”
屏幕上,霍希面带微笑,很有亲和力。
主持人:“我是觉得,现代社会生活压力骤增,许多人的暴戾情绪无法正确纾解,冲动犯罪的比例似乎比过去有所增长。”
“对于心理健康的关注,我们国家起步比较晚。晏城作为全国科技强市,我认为在这方面也要领跑,普及心理知识也好,输出更多优秀的医生也好,都要更加积极。”霍希说,“霍氏医疗集团接下来会成立一笔专项基金,专门用于给低收入人群提供心理问题援助。”
主持人笑道:“看来霍氏这是要为咱们城市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霍希:“我想,这些不是单靠哪一个人,哪一个机构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还要靠大家共同努力。”
主持人:“听说霍博士有拍摄专题纪录片的计划。”
霍希:“是的,为了让更多人提起兴趣,会采用单元剧的形式,或许还会找一些人气高的明星来客串。”
主持人轻笑:“那恐怕要在片酬上多列一些预算了。”
“早年我认识过一些不错的演员朋友,提钱伤感情。他们应该不忍心拒绝我的穷剧组。”霍希浅浅一笑,很是温柔。
主持人:“那霍博士方便透露一下进展吗?”
霍希:“我们现在已经在积极寻找合作伙伴,前几天联系了硬盒影视、启元影视、景藤影视,正在等待答复。希望能做出一部制作精良的作品。”
主持人:“硬盒和启元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影视公司,景藤影视虽然是景藤集团的子公司,但刚成立不久,霍博士将这三家放在一起,是很看好景藤影视的前景喽?”
霍希:“景藤影视新上任的总裁我以前就有所耳闻,我想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主持人:“那我要先跟台里领导喊话了,咱们台是不是也考虑考虑引进霍博士的大制作?先下手为强啊!”
霍希玩笑道:“要是收视率砸了,我可不背锅啊。”
陆纤驻足看了一会儿,才拎着纸袋信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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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半弧形落地窗外,江景宜人。
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室内地板,打下的光影犹如一幅构图精巧的摄影作品。
霍希手扶大提琴,坐在房间中岛。
低沉的乐符从曲线精美的大提琴中缓缓淌出,流遍每个角落。
依旧是巴赫的曲子。
霍希心中,只有巴赫才是将音乐美学发挥到极致的人。
霍希眼睛微眯,似是陶醉在美妙的音乐里。
这时,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屋里的古典乐声。
霍希眉梢下沉些许,不耐烦的神色稍纵即逝。
她从提琴凳上起身,仔细将大提琴收起来,极尽呵护。
优雅地做完这些,约摸十来分钟后,才看了眼门口的屏幕。
门口的是徐子熙。
不多时,徐子熙套着鞋套,从玄关进来。
霍希站在开放厨房的吧台前。
面前躺着一个巴掌大的电子秤。
一个曲线流畅的圆形玻璃器皿立在电子秤上,像是倒立的富士山。
霍希打开手边密封罐,取了两勺奏琴前研磨的咖啡粉。
电子秤的屏幕亮起42.3g的数显。
霍希又从玻璃器皿中舀出去一些,让屏幕上的数字精准地停留在40的位置。
霍希从一个小巧的黑色金属架上取了张纸浆色波浪滤纸,放进透明的过滤杯中,似杯子里开出一朵花。
霍希将刚称好重量的咖啡粉倒进去,手边的加温咖啡壶正好响起提示声。
水温92摄氏度。
霍希握住咖啡壶上的木柄,抬手,壶口倾斜。
细长的弯弧嘴里冲出一道水柱,划出一道富有美感的的弧线。
撞在黑褐色的咖啡粉上,砸出一方塌陷。
渐渐的,过滤杯里的水位越来越高,咖啡油脂形成的泡沫色泽诱人。
屋子里,咖啡的香味愈渐浓郁。
瑰草庄园的日晒豆,出豆量不高,很是珍惜。
哪怕是不懂咖啡的人,也能分辨出这香味跟普通咖啡的香味不是一个级别的。
草木香里混着淡淡的浆果味,微酸。
霍希放下手中的咖啡壶。
滤杯还在往下渗透褐色液体。
盛放咖啡的小玻璃圆壶里有滴答声回荡。
徐子熙在一旁静静看着。
哪怕只是冲咖啡这个动作,霍希做起来也与旁人不一样。美得不像个真实存在的人。
等咖啡滤好,霍希将玻璃壶里的咖啡倒进两个骨瓷杯里,才淡淡开口:“有什么事?”
“我正好从这边路过,来看看霍希姐。”徐子熙答。
霍希:“你想见我。”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简单的陈述。
徐子熙自知心思不可能逃得过霍希的眼睛,垂眸道:“是,我没有路过,是特意来看霍希姐的。”
霍希:“你的感情太充沛了。”
话语里没有任何温度,听起来,就像是评判某个装饰好不好看,某种事物好不好吃一样随意。
“我以后会注意。”徐子熙没有反驳,态度低微。
“你对景宥做的那些无聊的事,什么时候才会停止?”霍希问道。
徐子熙双手攥紧,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霍希姐为什么总是关注她?”
“我关注谁,何时轮到向你解释的地步了?”霍希捏住骨瓷杯的细柄,端起来,“咖啡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喝,早一秒,晚一秒,都会失去本来的味道。”
徐子熙:“景宥只是运气好,天生就有优良的基因,但是她对霍希姐没有任何用处!”
霍希轻轻撩起眼皮:“她对我有没有用处……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跟你,就更没什么关系。”
徐子熙:“我一辈子都会忠于你,没有人比我对你的心更真!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的!”
霍希:“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徐子熙:“我弟弟已经被送去晏郊精神病院疗养了,霍希姐放心,他不会再对你痴心妄想的。”
霍希仿佛一下没有听懂徐子熙的话,思索片刻,才说:“那是他的事。”
顿了顿,“原来这种无聊的事也是你做的。”
徐子熙咬着牙,下颌紧绷:“霍希姐对我的评价就只有无聊么?”
霍希没有回答徐子熙的问题,神色漠然:“人工的打磨果然还是不如大自然的馈赠。”
话里似乎饱含深意。
徐子熙眼中满是痛苦,一只手扶在半人高的台子上,指节泛白。
“喝完咖啡自己离开,不要总打扰我拉琴。美感都被你破坏了。”
霍希这句话语气平缓,就像是在跟客人做一个普通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