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讲于哈哈笑,在旁边吊儿郎当地帮腔:“早恋的,好好听谢老师讲课。”
柴科“嘿”了一声:“你是教导主任吗谢呈?我们都十四岁了!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数学题啊,十四岁还小吗?你就没跟女生在一起玩儿过啊?”
谢呈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周讲于在旁边一直笑。
谢呈睨了他一眼,最后看着柴科,神情严肃,语气真诚:“如果我妹初一就跟男生谈朋友,我一定揍死那个男生,要不就打断他的腿。”
柴科:“怎么不揍你妹?”
谢呈很直白:“舍不得。”
柴科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又抱拳:“……行,大哥。”
“他是二哥。”周讲于笑得累了,拖长着声音“哎哟”了一声,把着谢呈的肩挂在他身上,“完蛋了完蛋了,今天回去要跪瓦茬儿了。”
谢呈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其实事情也没有太糟糕。
中午铃声一响,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走。
广播里《相信自己》放到一半,宣禾到了操场上。
他走近,谢呈喊了一声:“哥。”
宣禾不说话,谢呈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周讲于,周讲于开口:“哥,不是我们先动手的。”
“我知道,”宣禾应,“听你同学说了。”
柴科忙说:“大哥,谢呈和周讲于都是为了帮我,都是我的错!”
宣禾闻言点点头,简单地应:“走吧,吃饭了。”
周讲于看着宣禾笑,无所谓道:“我不敢去台球室,要挨揍。”
谢呈惴惴地看了宣禾一眼,小声说:“我们家这会儿应该还没人。”
柴科也摇头:“我是不敢回了,马知力电话肯定已经打回去了,我现在回去就是鸡毛掸子伺候。”
宣禾看着这三个混小子,突然笑了:“打架的时候倒是没想到敢不敢回家的事儿?”
“哥。”谢呈有点羞惭地笑了笑。
他只有在宣禾面前才这么识相,宣禾无奈,最后说:“去食堂吧。”
王虎那三个早走了,宣禾带着他们去食堂,周讲于跟柴科走在前面,后头谢呈不安地跟在宣禾身边。
半晌,宣禾说:“我知道你手下有数,但这也太危险了,跟同学处不好没关系,但是结仇总是不好的。”
“我错了哥。”谢呈立马应。
他本来想问问不出校门耿川怎么办,又想起出了校门耿川也不能怎么办,而且现在宣禾心里肯定也生气,于是知趣地吞下话去。
宣禾沉默了,最后进食堂之前说:“下次不要太冲动,你跟麦子都是这点儿毛病,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用暴力解决,暴力看上去最干脆,其实最拖拉。课间我去过办公室了,你们马老师非要让姑来,不过下午放学我会等着的。”
谢呈松了口气,点点头:“嗯。”
吃完午饭,几个人从教学楼前经过,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教室,张丽从办公室那头过来,站在廊下说:“谢呈,马老师让你们几个回来上课呢,不过下午要等家长来过才能走。”
谢呈点点头:“谢谢你。”
张丽笑笑,回头先进了教室,谢呈注意到她走路有点不自然,看上去像是脚崴了。
进了楼门,宣禾得朝上走,他在谢呈头顶摸了摸,什么话也没说,又在周讲于背上推了一下。
谢呈跟在周讲于和柴科背后进教室,教室里本来还闹哄哄的,一见他们三个来,顿时安静了。
有个打篮球的男生跑过来,问周讲于有没有事,气氛才松了松。
没一会儿王虎那三个也回教室了,一来就桌椅板凳乱推,吱吱呀呀的声音响得刺耳。
周围人都不敢惹他们,只好装作没听见。
周讲于一副懒懒的样子,长臂一伸,侧枕着头,在谢呈背后说:“还没被收拾够。”
“可别了,”叶知秋小声说,“你们几个打架太吓人了,我心脏病都要被你们吓出来。”
“你那嗓子也差点儿把我的心脏病吓出来。”柴科说,说完看叶知秋怒了,立马岔话题,“放心放心,下次不在学校打了,去旧医院。”
他说的旧医院是镇卫生站的旧址,荒废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空着没整理,里面有个破烂篮球场,空院子里石头和碎砖块到处都是,镇上人打群架基本都去那边。
叶知秋咬牙在柴科肩上狠狠捶了一下:“你还敢说!”
柴科瞪她一眼,叶知秋更凶地瞪回去,柴科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哼”了一声趴桌上了。
周讲于冲叶知秋竖竖大拇指:“叶女侠。”
谢呈听叶知秋说话,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刚才在篮球场边你是不是拉了我一把?”
叶知秋奇怪:“我拉你干嘛,我肯定去拉敌人啊。”
“不是,不是打架的时候,”谢呈皱眉,“就是在我动手之前,是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当时着急甩了手,摔到你没有?”
叶知秋想了两秒:“我上厕所去了,到篮球场的时候你在跟王虎动手。”
柴科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
叶知秋顿了顿,神情突然变得了然,她看着谢呈,眉梢一挑。
谢呈抿抿唇,也不开口了。
周讲于从桌上起身,皱紧眉往椅背上一靠,抱着双臂,不开心道:“你俩有什么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降温啦降温啦!大家记得加衣服啊!(/≧▽≦)/
☆、父子
谢呈知道叶知秋的意思,估摸着是想单独跟自己说,但是周讲于这样一问他也不想被误会,也就开了口:“你说吧。”
叶知秋转头朝四周看了看,这会儿教室里正闹哄哄的,谢呈的同桌也还没来,她小声说:“我问过了,肯定是何杰在中间捣鬼的。”
“为什么?”柴科问,“虽然我也觉得他有点儿那啥。”
谢呈微微皱了眉:“因为我第一他第二吗?”
叶知秋狡黠地笑了笑:“不完全是哦。”
周讲于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什么意思?”
叶知秋“嗯哼”了一声:“他见不得张丽对谢呈好呗。”
周讲于看了谢呈一眼:“张丽哪里对谢呈好了?”
柴科附和:“是啊,没觉得。”
“你们这些男生就是笨。”叶知秋说。
谢呈摇摇头,转头正好看到后门处马知力的身影,小声说:“别说了,睡午觉吧。”
叶知秋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马知力站在后门边:“保持安静!怎么这么自私?你自己不睡别人也不睡吗?”
教室里的说话声压下去,只剩下动作时候的窸窸窣窣。
谢呈不想抬头看马知力,垂着目光也趴回自己桌上,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点着。
过了一会儿,周讲于无聊得厉害似的,伸了手,用手指在他背上画线条。
转头看了看窗外,马知力已经不在了,谢呈回手去拨周讲于的手指,周讲于不收手,两只手在谢呈斜背后僵持起来。
周讲于手上力气大,捏得谢呈手疼,谢呈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再次狠抽的时候周讲于突然放开,他没料到,一把回手的大力气控制不住,小指撞在叶知秋桌角。
谢呈没忍住“嘶”了一下,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动作,转头愤怒地看着周讲于。
周讲于脸上却很平静,好像刚才的状况不是他造成的,他回视着谢呈,半晌不出声地说:“胸口疼。”
谢呈怔了一下,随即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打你的时候怎么就从来不喊疼,别人踹一脚就疼了。
这样想着,他用嘴型说了个“活该”,把头埋进臂弯里准备休息,心里其实有点不放心,但也没转头问。
周讲于再伸手在他脊背侧边划拉,他这一回没去挡,感受着那节奏,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了。
上着课一如往常,但是谢呈觉得班上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不过大部分人他一向不爱搭理,也就随便了。
第二节课后做完眼保健操休息,有人在窗外冲着谢呈指指点点,被周讲于抓起语文书砸了一下。
叶知秋说了张丽对谢呈好之后,谢呈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张丽几次回头都被他看到了。
他一直注意着窗外,想看看宣芳玲什么时候会来。
下午没有政治课,一直没见到马知力,最后两节课,王虎那几个陆陆续续被喊了出去,估计是在办公室见家长。
宣芳玲没有同一时间过来,谢呈心里松了松,他并不想跟王虎道歉,哪怕是互相道歉也不想。
更不想让宣芳玲替他道歉。
她平时很忙,脸上总是带着疲惫,跟自己的交流也很少,一想到她要来跟马知力说话,谢呈就控制不住地坐立不安。
内疚。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谢呈扭头,看到了兰姨的身影。
他立马转头看周讲于,还来得及示意他,数学老师突然用力敲了敲黑板,声音很重:“这里画一条辅助线!”
谢呈回过头去,看到老师瞪了他一眼,忙低头去看试卷。
周讲于抬手在他背上挠了挠,示意自己知道了。
过了两分钟,周讲于突然又戳戳他背,戳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