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你了[娱乐圈]/倒追 完结+番外 (独行醉虾)
白越泽望着监视器勾起了嘴唇,他看过杜明江每一部作品,大银幕的、舞台剧的、电视剧的,很清楚他的魅力所在——杜影帝最擅长用细节的动作和表情去诠释角色,镜头里的每一幕都可以细细的品,越品越有味道。
他的毕业戏,改编了杜江明四年前的舞台剧《野马》。他一直记得第一次在现场看这出戏时的惊艳,哪怕谢幕之后也迟迟没法平静,甚至失眠了一整夜。
这个剧,他就是为了杜明江来的。
溪边的弘寂微微合上眼,手里握起顾宴腰间的玉佩,似是怜悯,又似是无动于衷,低声道:“可怜人。”
他把竹棍竹篓放下,将溪中的人抱起来背在了身后。顾宴身上的血渍弄脏了他的白袍,在站起身之前,他又忍不住偏过头来,眉头轻动,蜻蜓点水地望了顾宴一眼。
主机位恰好捕捉到这个眼神,严导满意地喊:“好,过。”
上一秒还鸦雀无声,这一秒整个剧组都活络起来,于褚“操”了一声,哆嗦着说:“真他妈冻死了。”助理递茶的递茶,递毛巾的递毛巾,杜江明没有让他们上来,严严实实地把于褚裹好,让他捧着姜茶喝:“去暖片边上。”
严导在盯着监视器挑要保留的镜头,见白越泽抬头看,便道:“你刚入圈可能不知道,他两感情是真的好,圈内少见这么真的。我以前跟他们拍《美丽世界》的时候,只要是要折腾于褚的镜头,小杜绝对一次过,从来不给我NG的机会。”
白越泽收回目光:“他们认识很久了?”
“□□年了吧,以前小杜也挺难的,于褚帮了他不少,”严导转头看向场记:“这个机位的删掉,光线不好……”
于褚刚歇了五六分钟,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赶下一个镜。溪边的镜很多,第二场是顾宴休养到可以走动之后,于褚开拍前还在发抖,杜明江搓了搓他的手臂:“还冷?”
“冷啊,”他咬着后槽牙,“鬼天气。”
杜明江皱眉,转头让助理去拿个暖宝宝,话刚说到一半,严导已经在对讲机里说各就各位,剧场迅速恢复安静。
“于褚,还可以吧?”严导问。
于褚道:“没事,拍吧。”
杜明江没办法,按照导演的指示站好位,于褚一直到拍板前还在搓手,嘴里念念叨叨背着台词,看得白越泽直皱眉,忍不住低头去确认手里的拍摄通知单,心道这人不会连台词都还没背熟吧?
第6章 洗澡
场记打了板,道:“第二场一镜第一次,action。”
于褚周身的气场已经有了变化。
他背着剑,盘腿坐在竹林小溪之前,像是在打坐,又像是在发呆,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跳跃的溪面,脸色苍白,两颊的肌肉是绷紧的。
这是一个静止的长镜头,没有台词,没有表情变化,白越泽心里却猛地打了一个突,注视着镜头里的“顾宴”,不知为何,像是在紧张,呼吸有些反常地加急了几拍。
弘寂从后头走到他的身边,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弘寂抬眼去望他在看的方向,开口问:“在看什么?”
顾宴似乎这才察觉到了他的接近,愣了一下,安静的表情瞬间活了过来,他抬起头,毫不掩饰脸上的高兴,嘴角扬起,用毫无阴霾的眼睛望向身边的人,声线也变了,变得更加的透亮:“师傅,你怎么来了?”
白越泽缓慢将空气吸进肺里,视线牢牢地锁在了于褚的脸上。镜头里的弘寂在顾宴身边坐下,手里捏着佛珠,一颗一颗慢悠悠地往下转,低声问:“想家了?”
顾宴的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师傅的肩膀,一个很亲昵的小动作,然后放松地笑了起来。他没有去看身边的人,而是继续盯着溪面,摇摇头,道:“我在想,如果抓到溪里面那条鱼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开荤了。”
说完,他扭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可是师傅不食荤腥……”
弘寂微微垂下视线,似乎站在看溪里面的鱼,冷峻的脸透出点柔和,道:“无妨,你本非佛道中人,不必顾忌。”
“……若我也想剃发修行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宴唇角的弧度还没有收回,眼睛里却没有的笑意,盯着身边人不动如山的侧脸,似笑非笑的,有种让人不适的违和感,好像一半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另一半却冒出了江湖大盗的影子。
弘寂没有看他,依然捏着他的佛珠,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前。
“你心中有念。”
顾宴又笑了起来,这回笑意重新回到了眼底,抱怨般地说:“你非我,怎知我有念?”
弘寂没有再回答,两人陷入了沉默,一号机位慢慢拉了一个远景。
“很好,过!”严导打破了安静,“可以啊,你两这么久没合作了,默契还在。”
于褚马上站起来,搓着手,变脸一样又回到了那个于褚,道:“谁有暖宝宝,我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白越泽如梦初醒,一颗心怦怦地跳着,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没有看监视器,而是盯着于褚看完了全场。他喉咙有些发涩,收回目光,听严导在说哪里需要补个特写、哪个要切成几号机位,却一个字都没听到心底里。
哪怕只是这么一小段,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于褚这样演戏的人——好似完完全全把自己原来的人格抹掉了,哪怕是同一张脸、同一副身体,却好像在里面塞了截然相反的灵魂,连那些极难改变的微表情和声线都不同了。
杜明江是非常出色的演员,在人才辈出的圈内名副其实地担得起影帝二字,但他的戏路跟于褚是不同的,他更冷静,更细腻,知道镜头在哪,哪个角度光线最佳,怎么样说话收音最好,他是在“演”。反观于褚,他并不会细致地关注到这些细节,呈现在镜头里也许不是最佳,可镜头也拍不出他演戏时的那种灵气,因为他好像整个人变成了戏里的角色。
于褚应该去演舞台剧。
白越泽盯着监视器里的那一段反复看,反复看,他突然想起来,这人16岁就出了道,出道第一部 作品就是大银幕大制作,当年便拿下了最佳新人奖。
“这段表情不错,很细腻,”严导指着他那个笑,“可以考虑剪进预告片里。”
白越泽问了一句:“他一直这样拍戏?”
严导呵呵笑:“十几岁开始就是了。”
白越泽没再说话。
杜明江被拉过去补了好几个分镜,于褚裹着羽绒服,坐在暖片前面背之后的台词。下一场是杜明江的独角戏,他似乎是烤暖和了,那着剧本走到监视器这边来,跟他们一起看,严导一喊“卡”,他便跟白越泽说:“你房间里暖气好使吗?”
白越泽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的原因,一张俊脸跟玉似的,唇色也很淡,看得于褚老想在上面咬一口尝尝。
他这会耐心还不错,理了他:“还可以。”
“我房间里的暖气坏了,让酒店的人来看,说是要明天才能修好。”于褚说,“你室友还没来吧?”
白越泽挑眉看了他一眼。
严导说:“拍着戏呢,台词背完了没?林霖不在打算放飞自我啦?”
于褚道:“可不,这地方也没人探班,机会难得。”
严导给了他一个白眼,那边的杜明江又在喊:“于褚,来对词。”于褚应了一声,又跟白越泽说:“我昨天从他们当地的集市上弄到了鲜虾鲜蟹,这个季节挺难得的,让酒店煮了海鲜粥,晚上去你那儿啊。严导你也一起。”
严导拍他的手臂:“好了好了,晚上再说。”
于褚有恃无恐地继续说了几句,白越泽心道这人戏里戏外怎么差这么大,被他烦得没法,只能点了头,他似乎心满意足了,转身去跟杜明江对词。
剧组为了省钱,这段时间全是拍于褚和杜明江两人的对手戏和独角戏,连等戏的时间都没有,从早上八点拍到晚上七点,下午于褚开始流鼻涕了,拍近景戏的时候上半身好好穿着戏服,下半身裹上了毛毯,居然也演得正儿八经。
严导怕他感冒,提前半小时收工。一行人都累得够呛,白越泽回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洗到一半外面有人按门铃,坚持不懈的,按得他草草换了衣服出来。
刚卸完妆的于褚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没什么精神,道:“暖气真坏了,借个浴室洗澡。”
白越泽头发还是湿的,脸颊和锁骨被热气蒸的有些红,上身就穿了一个背心,露着紧实的肩臂。于褚看到他皱眉就笑,靠在门口道:“诶,又皱眉,好歹也是同事,这么讨厌我?”
白越泽没理会他这句话,目光扫过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让开了门,为了以防万一问道:“衣服带过来了么?”
于褚举举手里的袋子:“带着呢。”
他把人放进了房间,于褚是真冷,进门之后直奔浴室,在里面足足洗了二十多分钟,换好衣服出来之后看见白越泽正坐在阳台边上看剧本,手里拿着笔,听见开门连头都没抬。
跟于褚那个乱七八糟的房间不同,白越泽这边才住了三个晚上已经有了人情味儿,茶几上摆着洗好的水果,桌子上的茶壶咕噜咕噜滚着热水,阳台边叠了四五本书,衣服杂物也好好地收在该收的地方。房间的主人这会正在一叠A4纸上写着什么,只朝着于褚露出了一个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