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青轩?你玩儿我呢!好好的九成阴功,就节骨眼上出问题?”
“人家又不是……不是故意的。”谢流水低下头,有些羞怯,悄悄瞥了一眼楚行云,又赶紧收回目光,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别扭扭捏捏的,怎么就废了!”
“楚哥——”谢兔兔拖长了音唤他,“你说,你来说,我……我说不出口。”
肖虹紧锁眉头,盯着楚行云。楚行云无可奈何,只好当着众人的面,道:“有一天晚上,我……我喝了点酒,然后……嗯,懂?”
肖虹不懂,吃了一惊:“什么?你在说什么?”
“就是,酒后,那个。”
肖虹火了:“那个是哪个!喝酒哪会废武功?说清楚!”
楚行云实在没办法,只得梗着脖子认道:“我,酒后乱`性!”
小谢打了楚楚一下:“楚哥!你也真是的,怎么好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个呀……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肖虹似被雷劈了,目光在楚侠客和林青轩之间来回逡巡,难以置信:“你……和他?你们……”
小谢娇羞地拉着楚哥:“我们断袖了!”
“不,不对!”肖虹脸一沉,突然出手,扭住谢流水,十阴真气骤然爆发,“林青轩你在耍什么花招?楚侠客前不久才和一个叫刘沄的姑娘成婚……”
楚行云见他动手,立刻出掌护住小谢,一人拽住一只胳膊,十阳十阴两股极端的真气在谢流水体内冲撞……
小谢痛苦地“呜”了一声。
楚行云心被扎了一下,立刻放手,他这边力道一撤,肖虹便像拔河的另一端,栽倒下去,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可怜谢流水成了他俩交手比试的媒介,痛得整个人弯下腰,蹲在地上……
楚行云愧疚难受,搂住他,抱住他:“你……你怎么样了?”
谢流水病恹恹地歪在他身上,胸腔剧烈地起伏,捂着肺发抖,呼吸困难,伸出手,颤巍巍地指了指嘴……
楚行云懂了,性命攸关,救人要紧,当即也顾不上许多,就俯下身去,给他渡气。
怀中小谢,偷偷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肖虹第一次亲眼看到两个男的这样旁若无人……一时呆若木鸡,薛王爷命令他来接林青轩,可他没想到这林青轩行事如此……乖张奇诡,他转身上船,招手唤来一人:“孙师爷,你看看,他俩这……怎么回事啊?”
“肖爷,这……显而易见啊,他们在亲亲。”
“他`妈的这还用你说?我是问……这楚侠客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那师爷显得莫名其妙:“英雄本色,食色性也,乃人之常情。你看那林青轩长得也还可以,肖爷,这种事多得很呢,只是都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讲。不过,局中多是亡命徒,过得一天算一天,明目张胆一些,也不足为奇。”
“不对,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楚侠客的妻子刘沄呢?”
“肖爷,您还不知道?刘沄死了。”
“死了?”肖虹鼻子里哼了一声,“才多久就死了?不会这么巧吧,我看这刘沄,简直就像专门为楚侠客劫法场开脱而跳出来的人!”
“指不定就是啊,刘沄姑娘一出现,到处一片倒地就赞美楚侠客至情至性,连劫法场这种事都能揭过去!言论还不都是人引导的,说他背后没几个推手,谁信啊?”
“问题是,这楚行云虽然是十阳,可说到底他也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是谁在背后推呢……宋家?”肖虹想了想,又觉得不像,楚行云劫法场不过是得罪武林盟,在白道上身败名裂,宋家养楚行云是为了局中,为了他家那宝贝儿子,至于楚行云名声怎么样,关宋家屁事。
“师爷,楚侠客当日劫法场,我记得是去救一个采花贼,叫不落平阳,是吧。”
“是,不过,此人就一小贼,强`奸了几个民女,武林盟把他查了个底朝天,几个案子铁证如山,没什么噱头。肖爷,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楚侠客说到底跟我们也没太大关系,重点是这个林青轩,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肖虹点点头:“好,那此事就交给师爷查查,这林青轩和楚侠客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喂——底下的!死了吗?”肖虹轻功一翻,跃到岸上:“行了林青轩,别要死要活的,腻歪也让你们腻歪了,做人做到我这份上,很够意思了。我奉薛王爷之命,带你去见他,你阴功被废的事我也会跟王爷禀告,别呆在这搅和,跟我们走吧——”
楚行云一听“走”这个字,不干了:“肖虹你们什意思?凭什么他就要跟你们走……”
“我跟你们走。”谢流水忽然站起来道。
“你……”楚行云有些难以相信。
谢流水却不看他,径直跟着肖虹往前走,走了好几步,才回过头,闭了几下眼睛,眼里就蓄满了水,眨巴眨巴,水灵灵地望着他:
“我们总会遇见的,楚哥,别想我——”
楚行云第一反应想拦住他,可第二反应,品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们、总、会、遇、见、的。
楚行云立在原地不动,看着小谢转身的背影,不知为何,想起象鼻山洞里的那个虚假小谢跟他说的话:
现实里的谢流水,待你不错,是真的,可是,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像飞出去又飞回来的鹰,立在窗子上,跟笼里的小金丝雀说,今天去了哪里,抓了什么猎物,哔哔哔哔。可是明天要去哪里,要去抓什么东西,饿不饿,冬天的储粮够不够,却只字不提,更不会来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飞出去玩?
楚行云隐隐记得,局中有一个茶馆,专门交换消息,他另一面出来时,谢流水还曾带他去过带他去过。
或许,他以后也可以去茶馆里查一查……
可他想不起来在哪。
他和另一面有记忆隔阂,但无论怎样,他这个人确实去过茶馆,只要能想起来,想起来在哪……
此时,谢老鹰跟着肖虹上了薛家船,他在甲板上转了一圈,见肖虹和那一位师爷嘀嘀咕咕,心中微笑。
想要彻底压住一件事,让别人都不来查,是不太现实的,与其费力掩盖,倒不如抛出一个更奇葩、更吸引眼球的事情。人的注意都是有限的,不知不觉,肖虹的注意就已从验证林青轩是真是假,转变成查查林青轩和楚侠客有何苟且。
林楚苟且,爱恨情仇,他可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尽管放手去查。谢流水悠闲自在地转进甲板下层,见到那个毅哥,被绑在椅子上,套着黑头套,此人警觉地抬头:
“谁?”
谢流水轻咳了一声。
这人听出声音,默默无言,他明白得很,林青轩早就死了。
是他亲手杀掉的。
昏暗的船舱,一个真凶,一个假货,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互相笑了一声,沉默是金。
谢流水越过他,溜向后头的杂物间,里头应该有一个他想要的东西……
船了,肖虹望着爬满人蛇的荒岛,冷笑,王家现在算是被薛家捏住了,韩家不景气,赵家太单薄,宋家一心护子,难成气候。真正算起来,如今的局面是薛、顾、齐,三足鼎立。
齐家背靠皇权,薛王爷所谋者大,表面上是兄友弟恭,背地里是不共戴天。顾家又是两头草,始终也不确定要倒向谁。
肖虹这么一想,感觉有了方向,当前应该把精力放在齐、顾两家,尤其是齐家身上,至于什么林青轩、楚行云,那实在是车轮下的蝼蚁,不值一提。
海鸥正在海面上争食,肖虹想到此,忽然看见林青轩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闪,足点海鸥,哒哒两下,蹦回岛上了!
“林青轩,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我想我男人了!”
“我操!”肖虹暴跳如雷,“停船停船!”
楚行云正落寞地拉着妹妹往沙坡上走,影子瘦长,小谢跳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你看,我们又见面啦!”
楚行云:“……”
肖虹风风火火轻功跃来,恨不得一拳揍死这对腻腻人:“走不走,林青轩,你走不走!”
“走啊,当然是走的。”小谢睁着一双大眼睛:“你凶我做什么?我都说跟你走了,还有什么不放心?可是,我在船上看到我楚楚这样孤零零地样子,心如刀绞啊!哦,你没谈过恋爱可能不知道,这分离呀,难舍难分呀,一步三回头呀……”
肖虹受不了,打也打不得,薛王爷来时特地交代待林青轩要恭敬些,他已经算很不敬了,烦乱之下觉得气息大乱,吼道:
“没完没了!那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么样,这普通朋友分别还千里送长亭呢,我和他什么关系?哪里真的忍心说走就走!”小谢小鸟依人地勾着楚行云的手臂,“薛王爷最是风雅,待我如上宾,你作为他的下属,怎么这般无理取闹,还棒打鸳鸯!我委屈一下不要紧,可我想,薛王爷如果在这,那断然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