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片刻,凑近:“真那么黑?”
陈荏点头。
“黑了就不帅了?”林雁行忧心忡忡。
其实还是帅,林雁行样貌在这里,晒成焦炭都能入眼。
陈荏点头,冷淡又秀丽眼皮撩起来,说:“可他妈让我比下去了。”
林雁行便硬要用手指撑开他眼皮:“再给我好好瞧。”
“别闹!”陈荏差点被他弄出泪来,酸得直眨。
林雁行缩了手,愣愣地看着。
陈荏问:“怎么了?”
林雁行只是望他。
你们有没有这种时候——你和另外一个生灵碰撞在一起,目光相触时,灵魂也轻微战栗,因为你们磁场相合,你们的形骸相纳。
这一瞬间是无可名状的,只希望时间无限延长。
它是动人的心血来潮,是震荡的心跳起伏,是从最心底里溢出的快乐。
陈荏睫毛的触感还留在他指尖上,茸茸的,密密的,直痒到人心底。
他想为什么对方能用那样冷冷的面孔、冷冷的腔调造出这份痒来?为什么自己谁都不要,只要这份痒?
林雁行知道从今往后会和这个人密不可分。
他只待时间流逝,只待季节变幻,只待将来。
终于,林雁行用手指弹了一下陈荏的面颊,很轻,仿佛他是瓷做的:“我十七了,你不高兴?”
“没有啊。”陈荏转过水色盈盈的眼睛。
“那你怎么脸色淡了吧唧的?”林雁行问。
陈荏反问:“有吗?”
林雁行点头:“有啊,不止今天,你简直成天淡了吧唧的。”
可他在南美时——在密林、在河谷、在高原、在山巅,在鳄鱼出没的危险水域,在空气稀薄的雪线之上,在毫无生气的炎热沙漠,在声如雷霆的瀑布岸边——不知道有多想念这张淡了吧唧的脸。
总想着要是陈荏在多好,眼前这景色让他看看多好,他可能都没出过丽城市区。
他知道被猛烈的风和冰切割的山是什么样吗?知道镜子一般的盐湖是什么样吗?听过水声好似魔鬼喉咙里的吼声吗?
一定不知道,想都想象不出来。
所以下回一定要带着他,每次都带着他。
陈荏说:“我是天生淡了吧唧,看啥都没趣儿。”
林雁行故意板起脸:“今天寿星在这儿呢,不许没趣儿,赶紧笑一个,说两句吉祥话。”
“祝您福如乾坤星斗,寿比南极仙翁。”陈荏说。
林雁行瞪眼:“我十七,不是七十。”
陈荏笑道:“很快就七十了。”
林雁行骂他:“小兔崽子!”
陈荏晃着可乐瓶说:“寿星公,赶紧弄点儿东西来吃吧,我都饿了。”
林雁行乖觉地站起来去买吃的,高高的身子走在树影下,斑驳的阳光让他的头发忽明忽暗,有时候闪着亮金色。
陈荏双手抱膝,头枕在手背上,温柔地凝望着他,直至他渐行渐远。
可他知道他还会回来,帅帅的,笑容灿烂又带着点儿混不吝的站在他面前。
今天是林雁行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仰望天空,大朵的云好像鼓满风的白帆,他身边有摇曳的草木,歌唱的鸟儿。
如此幸福的一天。
————
《礼物》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
【第一部完结】
ps:诗歌来自波兰诗人切斯瓦夫·米沃什
第47章 来打一场球
“我他妈总算十七了!”林雁行闷了口可乐说。
陈荏浅笑了一下,随意地坐在马路牙子上,伸长腿,抬起头,望向层层叠叠的树影。
今天不但是林雁行的生日,也是他重生一周年的日子,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两人的诞辰凑在了同一天,多美丽的巧合。
他心情好极了——林雁行都回来了,能不心情好么——但是面上不怎么表现。
人长大过一回,就不太敢肆意地释放情绪,尤其表现出得意,总觉得一旦被命运之神看见,就会找机会打击你一下,免得你尾巴翘到天上去。
所以陈荏的快乐经常被他隐秘地揣在怀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个人享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咂摸滋味儿,他觉得这样安全。
他高兴得今天可能半宿睡不着,虽然不露声色,但心绪透过了皮肤,在他脸上散发出一种动人的神采。
林雁行用温柔的眼神瞧他,终于用手指弹了他的面颊一下,很轻,仿佛他是瓷做的:“我十七了,你不高兴?”
“没有啊。”陈荏转过水色盈盈的眼睛。
“那你怎么脸色淡了吧唧的?”林雁行问。
陈荏反问:“有吗?”
林雁行点头:“有啊,不止今天,你简直成天淡了吧唧的。”
可他在南美时——在密林、在河谷、在高原、在山巅,在鳄鱼出没的危险水域,在空气稀薄的雪线之上,在毫无生气的炎热沙漠,在声如雷霆的瀑布岸边——不知道有多想念这张淡了吧唧的脸。
总想着要是陈荏在多好,眼前这景色让他看看多好,他可能都没出过丽城市区。
他知道被猛烈的风和冰切割的山是什么样吗?
知道镜子一般的盐湖是什么样吗?
听过水声好似魔鬼喉咙里的吼声吗?
一定不知道,想都想象不出来。
所以下回一定要带着他,每次都带着他。
陈荏说:“我是天生淡了吧唧,看啥都没趣儿。”
林雁行故意板起脸:“今天寿星在这儿呢,不许没趣儿,赶紧笑一个,说两句吉祥话。”
“祝您福如乾坤星斗,寿比南极仙翁。”陈荏说。
林雁行瞪眼:“我十七,不是七十。”
陈荏晃着可乐瓶说:“寿星公,赶紧弄点儿东西来吃吧,我都饿了。”
林雁行乖觉地站起来去买吃的。
说是请客,也不过就近在学校门外吃烤串,今天不是周末,哪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吃。
学校东侧围墙下原先有几间老旧店铺,最近因为市政规划连带围墙都被拆除了,之后装上了铁围栏,于是就有头脑灵光的小摊贩在围栏边卖吃食,主要做十一中学生的生意,天天迎来送往,十分火爆。
尤其晚自习前后,那地儿简直热闹得跟大排档似的,号称“美食栏”。
学校对此不太管,其一小商小贩管不了,其二校方也知道食堂饭菜难吃。
林雁行从人群中抢出两大把肉串,塞一半到陈荏手里,自己就着可乐一边啃一边说:“明年这时候怎么也得搞点儿啤的,糖水喝着多没劲儿。”
陈荏说:“老实点儿吧,明年这时候你高三,被张老太抓到喝酒,还不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林雁行忽然问:“你生日是哪天?”
陈荏被他问得一怔,居然想了片刻:“三月……份。”
“三月几号?”
陈荏回忆身份证上的数字:“好像三月九号。”
“好像?”林雁行都服了,“你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其实生日这个东西吧,人在懵懂的时候都不记得,是后来父母家人一次次祝贺强调,这才清晰起来。
陈荏从小到大没庆祝过生日,既没谁想起来能给他煮一碗长寿面,也没谁突发善心送他一件生日礼物或者买块蛋糕,那天又非年非节,很自然在他心中便模糊了。
上辈子常看人家大张旗庆祝生日,他倒没怎么羡慕,因为人各有命,他自己不太配这些。
“三月九号是吧?”林雁行叼着串儿说,“行,我记住了。”
陈荏扑哧一笑:“你记这干嘛呀?”
心肝儿的生日能不记住吗?林雁行心里骂他傻。
那天你就给我等着吧,有你好瞧的!
“这肉烤老了。”陈荏可爱地鼓着腮帮子。
“那就慢点儿吃,多亏今天数学老师没霸占体活课,咱俩能溜出来,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晚自习呢。”林雁行看表说。
陈荏举着串问:“你晒这么黑,回来怎么跟你爸和小徐总解释的?”
“说我养马啊。”林雁行嘿嘿一乐:“我妈在那边的确弄了几匹马,不是什么纯种好马,就是骑着玩儿,但在我爸和徐哥面前,我就把它们都吹成神骏了,我天天伺候汗血宝马,能不黑嘛?”
他顿了片刻,凑近:“真那么黑?”
陈荏点头。
“黑了就不帅了?”林雁行忧心忡忡。
其实还是帅,林雁行样貌在这里,晒成焦炭都能入眼。
陈荏点头,冷淡又秀丽眼皮撩起来,说:“可他妈让我比下去了。”
林雁行便将手里的肉串儿一口捋了,扔开竹签,硬要用手指撑开他眼皮:“再给我好好瞧。”
“别闹!”陈荏差点被他弄出泪来,酸得直眨。
相似小说推荐
-
知行合医 (王安炻) 晋江2020-01-28完结20 19就如同心里咨询时,最耐人寻味的便是病人会因信任依赖而爱上自己的医生的同时,也渴望...
-
酒徒 (不存在的荷德森) 废文网2020-02-01完结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HE - 阴差阳错 - 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