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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罩我吧 完结+番外 (满子)


  之后他花了十多年捡拾碎渣,慢慢粘合,深夜回想,还是觉得林府并非他的福地。
  可林府本身占据的是一块风水宝地,试想十多年前在市中心的湖边拥有一个占地两三亩的院子是什么概念?那真不是一般土豪,况且这院落只占老林家不动产的几十分之一。
  他记得这屋子里面也偏中式,摆放着好些状似古拙其实贵得要死的黄花梨,因为林总他老人家喜欢。
  他还记得林雁行的房间在二楼,是个五脏俱全的小套间,外间书房,里间是床,还配有衣帽间和卫生间……
  还记得上辈子是为什么过来吗?
  ……是了,林雁行外出比赛缺课,英语老师让他帮忙带作业,他本来送到就走,但林家保姆邀请他进去喝茶吃点心。
  下雪天,他没吃午饭,又冷又饿,不自觉就迈进去了,那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对他产生了极大冲击。
  他没见过那么细致精美的家具和摆设,踩到绵软华贵的地毯吓得一跳,只敢贴墙角绕着那宝贝移动,又差点儿碰翻黄花梨条案上的一只瓷瓶,几乎要哭出来。
  他在厨房里坐了不到五分钟,小心翼翼地吃了两只牛角面包,林雁行就回来了。
  那时林雁行远不如今天热情,但还是很好相处,不介意他的落魄样儿请他上楼去房间坐。
  他没忍住好奇,去了,结果犯下了一个连他自己也不肯原谅的错误……
  “陈荏!”林雁行在耳边喊他。
  他一惊,回神。
  “想什么呢?扶我进屋啊,我冷,头疼。”林雁行又恢复了虚弱。
  “可你家有保……”陈荏望向保姆阿姨,结果被林雁行夹起脖子就往里拖,单论这胳膊夹人的劲儿,林雁行还能再活五百年。
  保姆笑眯眯地说:“你们玩,我去给你们弄点心。”
  陈荏说:“我还是回学校去……”
  林雁行不让:“坐会儿,你手跟冰似的。我也真服了管老师了,整一小时都不知道打空调,百来万的车硬是被他开成了小电动。”
  但陈荏手冰主要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心情忐忑。
  他不太自在地被林雁行拉进厨房,看保姆又端出了一杯热巧克力和两只牛角面包,顿时整个胃都揪了起来——要不要这么重复啊?
  林雁行看他脸色不对,不敢再装死,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啥。”陈荏勉强一笑。
  林雁行示意他脱外套,因为室内外温差比较大:“上我那屋去好吗?”
  “不好。”陈荏条件反射般回答。
  林雁行有些发愁地看着他,只道他不怎么出门,呆在别人家里不适应,于是说:“那你先吃点心,我上楼换身衣服,我这校服上有血。”
  陈荏只好在厨房中岛台前坐下,由于紧张只挨了半边椅子,保姆劝他吃点东西,他尽量礼貌地拒绝了。
  他望着掌心细密的纹路,心想等林雁行换好衣服下来就走。
  他知道自己的担心百分之九十九是多余的,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前世的错误今世不可能再犯,但记忆太深刻,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在意。
  他想掌纹啊,如果你真是人一生命运的见证,那就请你让我安然度过今天,因为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坎儿……
  林雁行跑进自己的房间脱掉血衣,迅速套上一件卫衣,随后忙乱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红眼睛是挺吓人,于是找了副平光眼镜戴了,用布把伤眼蒙上,以维持他在陈荏心目中的帅哥形象。
  接着他抓上一样东西就下楼。
  他转过楼梯去厨房,看到那人正僵硬地坐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心看,显得局促又可怜。
  陈荏那张漂亮的脸、那副惯常的不咸不淡的神态,用多年后的话来说属于“禁欲系”。
  禁欲系的人有点儿冷,但不显可怜,林雁行虽然出于滤镜常常觉得他小可怜儿,却从没见过他局促。
  林雁行心里觉得不对,忽然陈荏抬头瞧他。
  这一眼让林雁行怔住了,因为陈荏很久没用这么深黯的眼神看过他,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去年夏天。
  “你不舒服?”林雁行充满担忧。
  陈荏摇头:“没事的话,我要回学校……”
  突然他张大了嘴,因为林雁行带着一把吉他。
  “那是……”他颤声问。
  “我妈刚给我搞回来的限量版吉他。”林雁行笑着献宝,“价钱就不谈了,全世界只有十二把,虽然我现在玩得挺烂的,但只要给我时间,保证能驾驭这玩意儿!”
  一阵冰凉沿着陈荏的小腿往上爬,渐渐浸染了他的背脊,填塞进骨头缝,他感到全身都冻得死板板的,只有一种嘈杂在耳边盘旋,是那把琴的声音。
  他当然见过那把琴,十五年前他出于可怕的嫉妒和偏激,趁着林雁行离开剪断了它所有的琴弦,然后不顾一切地逃走了。
  他至今还记得弦是怎么断的,如古诗所言,其声铮铮然。
  他也记得怎么剪的弦,血一下子涌上头顶,钢丝钳残忍地探下去,仿若屠杀某种无辜的动物。
  几年以后他才有勇气回想当时,觉得自己根本已经处于半疯状态。
  林家那凌驾于豪阔之上的大户人家气派刺激了他,林家保姆的友善、林雁行温馨的房间、妈妈买的昂贵的琴刺激了他,甚至热巧克力和牛角面包的香甜都刺激了他,让他想到自己不过是个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爬虫。
  林雁行拥有全世界,可他连想拥有一床被子都是奢望,为什么啊?
  为什么大家不能扯平一点儿?为什么他要一直难过?为什么不能让林雁行一起痛苦?
  如果能让林雁行那张不知忧愁的脸上挂上痛楚,他什么都愿意!
  他要毁掉林雁行,如果毁不掉,就毁掉他的一样心爱之物!
  随便什么,毁掉!
  ……
  吉他可以换琴弦,其实损失并不大,可他的灵魂从此愈发沉重,再无自由。
  毁琴事件发生之前他在学校已经受到欺凌,之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人人都貌似义愤填膺地为林雁行报仇,辱骂和拳脚如潮水般覆盖他。
  他是自找的,但又很冤枉,因为林雁行本人什么都没说,也没参与任何针对他的暴力,甚至这件事儿传出林家大门都与他无关,是保姆气不过。
  林雁行大概从头至尾就评价他了一句“这人没意思”。
  是啊,多没意思,所以他不是被打到退学了嘛……
  他错了。
  他付出了代价。
  现在他不想看到那把琴。
  他转过脸来,林雁行看见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怎么了?!”林雁行慌了。
  陈荏抽了一下鼻子:“……是打呵欠,你家太暖和了,我困了,我想回学校。”
  “你为啥哭?”林雁行不信他。
  陈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无法表现得更自然了,所以必须离开,赶紧离开。
  他是个收敛的人,但不代表时时刻刻都能收住,在恐惧的时候,在与人生黑暗时刻重逢的时候,他很脆弱。
  错身而过时林雁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谁欺负你了?”
  “没有。”
  “你为啥哭?”
  “没哭。”
  “为啥撒谎?”
  “没撒。”
  林雁行拽得死紧,他将陈荏的胳膊拎起,渐渐地举高过顶,蒙眼的布片掉落,露出他受了伤的眼睛。
  他用姿势逼迫陈荏仰着脸:“……为啥哭啊?”
  陈荏怔怔地盯着那片血红色,眼泪坠下来:“……没哭啊……”
  “是不是我欺负你了?”
  “不是……”
  “是不是我欺负你了?”林雁行贴着他的脸吼,不是生气,是心疼,“我哪儿不好啊?!”
  “不是啊操!!”陈荏眼泪滴成了珠串,也吼。
  “那你他妈到底怎么了啊?!”
  “我他妈困!!”
  如果不是保姆闯进来,他俩至少得疯一个,保姆急匆匆地问:“怎么啦怎么啦?干嘛突然大小声?”
  陈荏挣开林雁行,双手捂住脸擦了两把,手放下时眼眶通红。
  他是个皮肤极白的人,脸上稍微有点儿颜色都对比强烈,林雁行魂不附体地望着他。
  “……阿姨,”陈荏轻声对保姆说,“您烤得面包真好吃。”
  十五年前他就想说这句话:您的面包真好吃,热巧克力真好喝,您给了一个饥寒交迫的孩子最好的东西,可我在您眼皮底下残害了一把琴。
  保姆说:“好吃你就多吃……呃,你没吃啊?”
  陈荏说:“我困了,要先回学校,阿姨再见。”
  他不能说别的理由,比如“不舒服”,“头疼”,因为林雁行必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一口咬定了是困。
  保姆一愣:“哦……好,同学再见啊。”
  “不许走!”林雁行粗着嗓子说。
  陈荏越过他走。
  林雁行扔开琴追出去。
  陈荏开门,林雁行晚了一步。
  陈荏快步下台阶,林雁行因为慌忙而脚滑。
  终于在积雪的樟树下他追上了他。林雁行已经方寸大乱,把自己完全交给了直觉,他从身后抓着陈荏,本能地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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