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医生的语气平静而缓和,对于她而言,这确实是说明了一件极其普通的事。
谢安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肖行一作出回答,只是过了良久,并没有听到肖行一的答案。
“行一,医生在问你。”谢安小心翼翼的提醒身边的人,他看到肖行一的脸色不似进来时那样轻松,时间一份一秒的流逝,肖行一低着头,波澜不惊的语言下压住汹涌隐忍的情绪,对医生做出了回应:
“我想一个人进行咨询。”
袁医生听到后并没有过多的吃惊,只是笑着示意谢安:“请你在外面等候一下,咨询时间不长,40分钟后行一出来和你汇合。”
谢安看了看低着头的肖行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咨询室,并把门轻轻的带上了。
他在外面坐立不安,因为没有抽烟的习惯,于是从导医台拿了杯热水,捧在手心。
原来40分钟,一点都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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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手里握着肖行一的病例本,百无聊赖,忽然回想起刚刚接到辅导员电话的一瞬,那一刻,大概是把毕生的演技的都展现出来了。
“喂,是肖行一的家长吧?你来一趟学校吧,肖行一已经一个月没来上课了。”
“是么,他在我这里,最近生病了,没来得及把病例单交过来,劳烦你们操心了。” 那个时候的谢安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虽然不知道肖行一为什么逃课,但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深知学校的套路。
“......”对方沉默了一会后,并没有完全听信他的话:“那你什么时候来一趟学校吧,超过一个月的旷课还是比较严重的,有病例的话把病例资料带来。”
“ 好的。”谢安应了下来,然而等他去学校和辅导员商谈的时候,他并没有如约带上病例资料。
对方来的除了辅导员,还有一名学校领导干部,谢安拿出来的,不是肖行一的病例,只是把自己的工作证明往桌上一放;“肖行一的资料我没带来,我也是医生,他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们如果因为这点事就记录到档案里,那就对他不太好来。”
“他旷课了一个月!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对面的辅导员气急败坏,对这种有点学识的“无聊”非常不满。
“这个没事,我和你们XX打过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你不信可以问他。”无论说什么话,谢安的眼睛始终是含着笑的,即使这笑眼里多了份不动声色的狡诈。
“......”女辅导员像泄了气的皮球,转身出门后,开始拨xx领导的电话,回来后表情温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些客气:“是这样的,身体不好我们也理解,因为你们是XX认识,那这次的病假就算了,但是他期末考试要来,不然明年科目重修会比较麻烦的。”
“会的,谢谢您的理解。”谢安温和的致谢,打算起身离开。
之后,学校老师随行了一段路,亲切的道别后,便个忙个的了。
那时,走出学校后的谢安,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
大概是说了一通谎言的后遗症,他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不知道肖行一在哪,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消失。
他脑子里预测了肖行一出行的每一条线路,从车站到家,到医院,一次次的搜索,一次次的排除。
好在还能不定时的从室友那边了解肖行一的信息,所幸知道这个孩子还是有联络的,只是不知道藏去了哪里。
哪天的遇见,是在他蹲点了无数个书店后的“偶遇”,是他祈祷后无数次后才成真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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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我不想回去上学了。”
出了诊室后的肖行一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这个寡言的少年很少在别人面前述说自己的想法,而这次却带着哭腔一字一句的重复这句话。
“我不想回去了。”
“我没办法回去。”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安不停的擦拭着肖行一的眼泪,同时强忍住被少年煽动的情绪,抱住了这个少年,谢安的承诺像有千金的重量,让肖行一无依的内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没事的,我陪着你,我陪你一起去学校,晚上我们回家住,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我都在,没事的。”
“那工作怎么办?”肖行一恢复了些理智,开始操心起了谢安。
“工作不做了~”谢安看着这个一会晴,一会雨的孩子放松了一些,便开始逗他。
“!?不行”肖行一斩钉截铁的回答,眼泪干了以后,又恢复了原本倔强的模样,眉头紧簇。
“那白天工作,晚上我来接你吧,然后双休日带你来单位,你看怎么样?”谢安一边征询着建议,一边留意着肖行一的眉间。
他看到肖行一紧簇的眉头放松下来,“不情不愿”的用细弱的声音妥协道:“好。”
谢安把肖行一的病例放好,并没有去翻看它,拉着少年的手走出了医院。
许久没见到冬日的阳光,在今天显得格外刺眼。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所以,不用再逃了。
第41章
“考试怎么样?”
临近寒假,肖行一转专业以后的学科不是一般的多,考试也基本都排满了,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肖行一一进门,谢安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还行吧,就是有点反胃。”肖行一脱了鞋,几步就蹦跶到沙发上,挨着谢安坐下。
“题目反胃,还是考试反胃?”谢安把他的书包收起来,算一下,明天上午还有一场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都有吧,上一场就直接吐在了考场,后来老师看不下去了,给我换了张单子。”肖行一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件事,好像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哈哈哈,行一,你这一来,其他人不是也要跟着吐了。”谢安看着身边的一脸无辜的肖行一,不由的笑出声来。
“没事,吐出来以后反而好了点,后面几场再也没吐过。我用了30分钟把试卷重做了一边,没什么大问题。”别的说不上,肖行一对自己的分数胸有成竹。
“行一真厉害,你们辅导员怎么说?”
“没怎么说,她就问我这个胃病怎么这么严重,要休息要早点说,不要硬撑着。有点烦人,我没去理她。”肖行一的表情,和当初谢安接到电话那会基本一模一样,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别吵吵”几个字了。
“没去理她?”谢安听着肖行一的这做事风格,越来越有自己的风范了。
“也不是,就和她说没事的,然后走开了。她话多,每次要说很久,我大概是她重点关注对象了。”肖行一很有自知之明,却依然没把这当回事。
“恩,挺好的”谢安用手拨了拨肖行一的头发,对他说道:“明天我门诊,你考完试一起过来吧,晚上还有心里咨询呢,都好了再回来。”
“我白天就不过去了吧,晚上直接来。”肖行一有些避退,自从生病之后,多了很多和谢安一起的时间,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那我来接你吧,你下午还是坐在我身边,看看也好,反正医院里很多见习生。”谢安换了个说法,这个人看着温和,确实实实在在的固执。
“我去的,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来就好。”还是向以前那样,只要是对着谢安,所有拒绝的话都起不来作用。
“好的,那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第42章
肖行一准时准点的到了谢安的门诊室,换上了学校的白大褂,坐在了谢安身旁,门诊的病人实在不多,肖行一除了不停的写病例外,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
学校里的知识不足以撑起他的诊断,所以他只负责把病史记录下来,剩下的诊断和处理依然要谢安决定。
即使是记录病史,肖行一也不敢随便下笔,他把考试前看过的知识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样一下午下来,脑子里除了各种各样的病人,完全进不了其他的杂念。
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的,谢安看着身边的肖行一,笑着说道:“忙起来会充实一些。一会回去,我给你理一理今天遇到的几个案例吧。”
“好”
肖行一闻声应下,他的谢安,总是能提前猜到自己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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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30的诊室门口,谢安依然在门外静静的等着,一旦习惯这个40分钟,也就和平常的时间没什么不同了。
与此同时,肖行一诊室沙发入座,袁医生拿着纸质的笔记,对着肖行一亲切的问候:“行一,我们上次分辨了一下,你的很多种情绪,有一些简单的,你现在已经能表达出来了,今天我们要理一理剩下的。”
“好。”
“还是一样的过程,我们需要一起从平常的生活里找出这些情绪,你可以给我分享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么?”袁医生望着肖行一,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下午,和谢安一起在诊室里,他看了很多病人,他带着我一起,和我仔细的说了这些病人的情况。他很耐心,对所有人都很耐心。”肖行一徐徐的说道。
“哦,那你说的谢安,确实是一个耐心的医生。”袁医生留意着肖行一的一言一行,她听到少年的语气渐渐变得微弱,连带着刚刚说起这件事的神情,从原先的神采奕奕变得有些迷离,她小心的试探:“可是我看到你有一些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