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证驾驶。”
“那又怎样?”
在毕夏的眼神中秋锒懂他意思了,两边都有错,他已经在医院了,对方凭什么逍遥法外?
秋锒重重躺回床上叹了口气,他的车保不住了。
晚上医院工作人员拉了陪护的小床来,窄窄的折叠小床,看着只有五十公分宽的样子。
秋锒狠狠拧眉:“你不会是要睡这个吧?”
毕夏还没应,秋锒已经否决了:“不行,这怎么睡,太憋屈了。”
边上还有两张空着的病床,但他们都知道毕夏不会睡。
“要不你回家吧?”
毕夏提醒他:“晚上止痛药的效果就过了。”
下午也没疼死,应该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然而秋锒犹豫那么几秒的功夫,毕夏已经开始擦那张小床了,他准备挺充分,买了湿巾,还到病房门口挤了消毒液。
毕夏没说错,到了半夜止痛药时效过了秋锒果然痛醒了,他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他的腿被人架在火上当烤羊腿了。
砸吧砸吧嘴,忽略那是他的腿的话还挺香。
睡在这样的小床上,毕夏也没睡熟,半梦半醒间听到秋锒下床的声音,他坐起来。
“吵醒你了?”
“腿疼?”
“还行,我上个厕所。”
病房时三人病房,好在自带卫生间,卫生间还是靠窗的,病房被空气质量也不差。
毕夏扶着人到了厕所,秋锒忽然想到他同桌跟他不太一样的性取向,难得有点别扭。
毕夏主动说:“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喊我。”
毕夏站在门口忽然低头笑了,秋锒意识到他不一样了并且真的在避嫌。
他真是抬举秋锒了,秋锒洗完手被他扶着上床时就抓着他说:“一起睡。”
毕夏:“……”
折叠床确实窄,但病床也不过一米宽,两个人躺着,除非有交叠,不然空间上差别不大。
毕夏有些别样的心思,但这张床确实躺不下两个人:“你腿没打石膏,小心点。”
“要不我睡隔壁的床,你睡我这?”
“六点查房。”
“咱们早点换回来不就好了。”
毕夏还是摇头,秋锒现在是个伤患,毕夏不帮他,他连挪个床都做不到。
再次回归黑暗,没了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腿上的疼痛一下子又明显起来。
秋锒气若游丝:“毕夏?”
毕夏没应他,但是秋锒知道他没睡:“来说说话。”
“小夏?”
“夏夏——”
毕夏有点无奈睁开眼:“说什么?”
“喊夏夏你就应我了。”
“……别这么喊。”
“我觉得你挺喜欢的。”
“没有。”
“夏夏。”
或许是黑暗蛊惑人心,或许是秋锒的声音太温柔,撕开了一层层防御,毕夏轻声道:“太近了。”
“什么?”
“称呼,朋友不该这样。”
“嗯?”
毕夏心里有无数个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秋锒一直以为自己站在圆心,现在毕夏告诉他,还有更近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说话就有点冲了:“朋友不能喊,留着男朋友喊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从来没有因为性取向对毕夏说过什么重话:“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就不喊了。
“嗯。”
秋锒刚升起的愧疚之情荡然无存,他忍着滔天醋意苦涩地想,或许这就是见色忘友吧。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毕夏稍稍试探,见好就收,秋锒是不想给自己找气受。
虽然只住两三天,毕夏还是果断给他换了病房,高级病房里好歹有沙发。
“医药费都是你垫着?”秋锒问了一句,不等他回答又说:“那你先垫着吧,我闲钱都给你买球杆去了。”
“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毕夏格外好说话,让干什么干什么,好到秋锒有点虚,上一次他同桌对他关怀备至之后就一个星期没跟他说话。
加上昨晚好像又得罪人了,秋锒跟吃了断头餐似的坐立难安。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好说话?”
毕夏倒水的动作顿了顿:“不好吗?”
秋锒摇摇头:“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毕夏岔开话题:“最后一棵树没活下来。”
“嗯?”
“99年的9棵树,活下来8棵,所以00年有两棵高二一班种的树。”
“你是说一棵是99届的高二一班补种,一棵是00届高二一班种的?你早知道?”
“嗯。”
“你真是……”秋锒想了想形容词:“坏透了。”
毕夏从服务台回来的时病房里多了一个人,他并不意外,早上换了病房还是他通知的人。
“秋锒,长能耐了啊。”
“……”
“藏钱买车?”
“要骂就骂,妈你别阴阳怪气。”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就是过得太舒坦了,以后别想要零花钱。”
毕夏漫不经心地想,大概天下父母的手段都差不多,但秋锒不是他,他没有其他家人在这,果然秋妈掏出一张卡扔在秋锒面前:“你一个人在外面真限制你的钱我也不放心,你就用副卡吧。”
秋锒捏起那张卡片,想都不用想,这张卡的每一笔支出他妈都会知道。
“还有没有点**了?”
她嗤笑:“经济没有独立你跟我谈**?我给你**的时候你干什么了?把自己弄来医院?”
秋锒:“……”
秋锒看到毕夏回来了,给他妈挤眉弄眼要她给他留点面子。
“腿瘸了,眼睛也出问题了?”
秋锒放弃挣扎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秋妈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我跟你爸都是教授,按理说生出来的孩子不应该有智商问题啊。”
秋锒:“……”
王姐真是气得不轻,拢共没两句话,句句夹枪带棒的。
“我说的。”
毕夏的声音传来,秋锒立刻没脾气了,这祖宗有点难哄,难得今天那么好说话,得供着,多享受几天。
不就是给他妈打个电话吗?
“应该的。”
秋妈有点新奇,居然有人能治住他儿子,面对毕夏她就换了笑脸:“小夏回来了,夏老师怎么样了?”
“慢慢修养就好。”
“那就好。小夏啊,昨天麻烦你了,今天阿姨过来了,你回去上课就好。”
秋锒坐不住了:“他哪需要上课啊,老师懂的都没他多。”
秋妈抬手就是一个爆炒栗子:“不上课在这陪你吗?”
“我俩什么关系,陪陪我怎么了?我不在他多无聊。”
你再说一次谁无聊?
“秋锒。我请假调课过来的,你别给我生事。”
秋锒神色认真了几分:“妈你回去吧,我这没事,你不是说这学期课多吗,到时候连着上课嗓子该倒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冷哼:“先管好你自己。”
毕夏适时开口:“阿姨,我留在这吧,我昨天报案了,派出所那边还需要人处理。”
说到这个秋锒就装哑巴了,秋妈看看毕夏,再看看自己儿子,货比货得扔。
她有点无奈:“那麻烦你了。”
毕夏点点头:“应该的,我去学校请假。”
他一走,秋妈就开始逼供:“说,为什么非要他留下,你是不是欺负人?”
“没有,冤枉啊,我欺负谁都不会欺负他。”
“那为什么?”
她表情严肃秋锒也收了嬉笑的态度:“我是去找他玩的时候出的意外,他有点自责。”
“你自己傻,关他什么事?”
秋锒不好多说前几天的事,只含混道:“他就是这个性格,留这能好受点。”
她一脸狐疑:“是吗?”
秋锒斩钉截铁:“是。”
“我看你就是想人家小夏陪你。”
秋锒听了这话就开始笑,他就是想小夏陪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让人愉悦。
第77章
毕夏回学校不只是请假。
秋锒的宿舍钥匙又在他手上了,他过来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在医院是要穿病号服的,所以要拿的其实只有内裤。
毕夏站在419门口犹豫片刻,决定自己先去洗漱。洗完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终于不能再拖了,他才打开秋锒的衣柜。
柜子里有点乱,上面满满当当挂着衣服,底下堆着些东西,没有内裤。
他又拉出床底下的箱架找到要找的东西,飞快装进袋子塞进包里推好箱架站起身,一气呵成。
他站在原地攥了攥了衣角,停留片刻后才恍然离开。
毕夏到教学楼时老班刚上完课回来,见到他二话不说开始签请假条,一边问他情况。
“小腿骨折,医生建议等消肿打石膏。”
“怎么伤的?”
“车祸。”
“车祸?”老班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仔细说说。”
毕夏说完他又哭笑不得:“他家长来了?”
“嗯。”
老班点头:“你留个地址,我下午过去看看他。”
毕夏离开时老班又叫住他:“你自己的学习别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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