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别激动”老二拿起桌上的餐巾纸,一边说着,一边替白宇擦着洒在桌面上的啤酒。
要说激动,我觉得白宇比我更激动,激动的杯子都没握住。
“哎,要我说这女孩真没福气,白白丢了这么个好丈夫。不要也罢,”
我装作很失落的样子感叹到,心里却为白非狠狠的高兴了一把。
按捺住内心的欢喜,我朝着白宇神不知鬼不觉的眨了下眼睛,示意他可以放心了。
谁知,白宇并不领情,眼神对接后,他把头转向一边,
对我,简直就是□□裸的忽视。
本来还想着多聊一会,奈何我妈一阵猛催。我求助的看向对面的白宇,希望他能和我一起回,至少我能借着去接救死扶伤的白大夫少挨些骂。
白宇淡定的看着我,并无起身之意。
“求你”
我装作柔弱的样子看着他,自觉样子和林黛玉比就差眼泛泪光了。
要么说有些习惯一旦形成,不管你怎么掩盖都是欲盖弥彰的表现。
以前,在白宇面前,我从来不会有此表现。但现在,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及其自然的说了出来。
“我没听错吧,维小朵,你刚才说,求,求他。你俩堪比孙悟空二郎神,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降服了谁啊。”
老二诧异的眼神来回在我和白宇之间穿梭,当然吃惊的不只有他一人,程伟哥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我。
事情发展太快,我一时无言应对,
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白宇笑意幽幽。
这货,这个时候竟然跟着看笑话。
“老二你陪小朵先回去吧,我正好和白宇有些事”
没等我想好怎么圆呢,程伟哥率先打破窘境。
“哦,好”
我和老二应声,
没走多远,我回头看去,之间他俩似乎在说着什么,
背对着白宇,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透过程伟哥不难看出他们聊得内容有些沉重。
这时,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们之间有事儿,
据此情形不难猜出,这件事多半是大事儿,比当年我考一中还大的事儿。
“你说他们聊什么呢,还得背着我们”回去后,我问老二
“谁知道他们要干嘛,我也是突然被叫出去喝酒的”老二玩着游戏,心不在焉的回答。
原本想着等白宇回来问白宇的,谁料老先生一进门便把自己关在他房间,任凭我怎么敲门他都没反应。
“好奇心能不能害死猫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害死你”老二拿着游戏机倚在门口。
“幸好我离得远,守着这么两个货早就憋屈死了,维小朵,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滚”
我狠踹了白宇房门一脚,转身回屋了。
整晚,我都被程老二缠着打游戏,直到天边传来鱼肚泛白的光,也没等到白宇出来,
不过,游戏币倒是赢了不少。
第29章 晴天霹雳
题记:我们总是以玩笑的方式来疏解悲伤,
接到白宇的电话时,我正在袁朗的办公室和他做开工前的最后一次方案核实。
所谓好事多磨,修改了不下十次的设计方案终于得到袁朗的认可,如今开工在即,我自然是心情清爽。
然而这种欢愉并没能持续多久,随后所有的欢愉都随着电话那端白宇的声音凝结成了伤,
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仅在恍惚中,发现周围的人充满疑惑,目不斜视的看着我,
身后似乎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维小姐,小朵,小朵,”
声音里透着急切与不安,
我回头,是袁朗,他的神情比语气更显焦灼,
绵薄的理智提醒我,此刻我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我试着张了张嘴,但只觉喉间一阵苦涩,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路跌跌撞撞,宛若行尸走肉般,摸索着进了电梯,按了楼层,
然后,机械的等待……
“程伟病了,很严重”
很严重,
白宇说很严重,那就真的会很严重,
不祥的预感,连带那段忧伤的回忆一起浮现在眼前,白宇奶奶离世那天,我们也是听到了同样的话,赶到医院时,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时,对生命毫无概念的我们终于明白,
有一种告别会如此决绝,
有一种再见就真的可以永不再见。
恐慌、害怕来的强烈又直接,我手足无措,双眼紧紧的盯着电梯上逐渐下滑的数字。
我不信神,不信命,
但此刻我分明感觉到那双手紧握在一起,心里不停的开始祈祷,
祈祷仁慈的神,请善待我们,赦免我们无知中犯下的罪。
“叮”
电梯铃声响起,换回我一丝理智。
“去哪,我送你”
正离开,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胳膊被握住,还没等我看清是谁,就被他拉着出了电梯。
“市医院”
袁朗没有多言,牵着我来到车上,帮我扣好安全带后,才出发往医院走。
我本想说谢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我的世界里,谢谢是说给陌生人听的,客气却也疏离。
袁朗,是个能成为朋友的人。我想
刚进医院大门,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入口处张望,焦急的看着腕中的表,神情充满不安。
看到我从车上下来,他先是表情微滞,随后又一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的样子。
“不好意思袁总,让您亲自跑一趟”
“不客气,都是朋友,人我交给你了,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
“谢谢袁总好意,不过真没有”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朵安心自己的事,装修的事不着急”
我歉意的冲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人呢?”我看着白宇,从喉间挤出两个字。
“病房呢,”
听罢我就要往里走,突然手腕处传来一股力量让我不得不滞留在原地。
我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与以往不同,如今他的忧心全部写在脸上,他犹豫不定的神色,无疑增添了我的心慌。
“怎么了?”我问,与此同时心底又抗拒他的回答。
如果答案和多年前一样,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说。
“小朵,”白宇看着我,神情略显疲惫,
“恩?”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时间如同静止,而我逐渐加快的心跳,正扰乱我本就不平稳的呼吸,
强烈的窒息感,好像随时能把我吞噬。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笑,眼神与语气般笃定,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会好 ,好起来吗?”
“相信我,会的”
我随着他一笑,虽然会好起来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说会,我就心安。
“你先进去,我,我还有点事,一会过去找你”
“好”
眼下,白宇并不比我好受,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即便他是医生,见过太多的生死,但事关自己,那些用来安慰别人的话,很显然,无济于事。
我忐忑不安的推开VIP病房们,随即,生命体征监测仪机械的声音便传来。
“滴滴滴滴”
就像炸弹引爆前的倒计时,让人心生惶恐。
高档的装修并没有掩盖住满室消毒水的味道,我无措的往里走了走,在一个能完全看清程伟哥的位置停了下来。
憔悴的面色使他看上去及其虚弱,身上叫不出名的管子连接着旁侧的机器,
微闭着双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药物麻醉的作用。
我看着他,怎么都不敢再向前一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程伟哥,从小到大,他每天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反倒是我,每天都嚷嚷着累死累活的。
肾衰竭,电话里白宇是这样说的,
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我因为头疼程伟哥给我的止疼片,当时我就有疑虑他怎么会在身边备着这个。
如果当时我能追问一句,是不是结果就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他是病人,需要照顾,
因为害怕习以为常,所以,我必须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
再也不能任性的一意孤行,忽略了身边的人。
老二老三到的时候,我们正听着主治医生详细的手术方案,尽管他说已经很通俗易懂,但我们依旧云里雾里。
总结来说就是为防止病情恶化,医院准备尽早做换肾手术。
这么大的手术,说做就做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对此我心有疑虑。
相对于我的不安,白宇表现的及其平静,或许和他的职业有关,或许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对此,我那些杂七杂八的顾虑也随着他的平静变得安宁起来。
老三性子急,伸手把我往旁边一推,不耐烦的问道:
“医生,您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哥活着从手术台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此话一出,我们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愣在一旁的大夫,我想,他肯定没有想过有哪个家属这么不顾虑病人的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