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卓轻轻拍了拍弘灵玉的脸:“章代秋?章代秋?”
对方毫无反应,双眼仍旧紧闭,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偏向一边,毫无知觉的样子,瞧上去不像是睡着,倒更像是直接晕过去了。
弘卓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被子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一脚踹开方才没有关严实的房门,动静大的让一楼的人全部一惊,纷纷抬眼看了上来。
“去医院!”
弘宅里顿时忙了起来。
平日里四十分钟的路程,司机愣是给弘卓难看的面色吓的二十分钟就开到了,期间不管不顾闯了不少红灯。路上早就给医院打过电话,等弘卓到的时候,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已经在急救室里就位了。
守在急救室外,看着亮起的红灯,弘卓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亲手把人“送”进急救室了。上一次是在病房里,对方硬生生被他吓出心脏病发,这一次人已经被带回弘氏好好看着,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昏过去。
弘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这会儿还略微有些不易发觉地颤抖。
他放下手臂,握了握拳,逐渐把那股发麻感压下去,然后转身看向跟在身后,才顶替钱伯一天的年轻管家:“怎么回事?”
这年轻管家名叫林蜀,昨天才接到顶替钱伯的通知,今天第一天上任,丝毫不敢嘚瑟,战战兢兢尽心尽力了一整天。至于楼上的那位,他该上去送水就上去送水,该上去送饭就上去送饭。中午的时候对方还好好的,眼看一天就要结束,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到底,他自己也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家主,我中午上去的时候章先生还好好的,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林蜀紧张的白了脸。
弘卓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说法,目光沉沉的:“你中午上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林蜀连忙回答:“章先生在看书。”
“他什么状态在看书?就没有那里不舒服?”
林蜀不敢敷衍,连忙仔细回想,还真让他找到了不对劲:“那会儿章先生好像手一直捂着肚子。”
难道是吃错东西了?
“他吃了什么?”弘卓皱着眉头,松开了握着的拳头,手上方才的发麻感已经彻底消失。
看见他的动作,林蜀肩膀紧了紧,按捺下想要后退一步的动作:“章先生没吃我送上去的午饭。”林蜀过去送下午茶的时候,发现中午端上去的菜和饭一点儿都没动,就连位置都没挪过一丁点儿,已经凉透了。
弘卓仿佛抓住了什么,继续追问:“早上呢,他吃了什么?”
林蜀忽然身体一僵,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肩膀有些垮下来,视线也不敢再看弘卓:“早上……章先生也什么都没吃。”
他照之前从钱伯那里问来的,早上给二楼送去面包和牛奶,中午去送午饭的时候面包和牛奶也还在原地。
弘卓转过身去,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居然让一个心脏病人一整天下来什么都没吃。可他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不至于一天不吃饭就发高烧,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弘卓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有一丝明显的怒火:“昨天和前天,章代秋在家里做了什么?去给我问清楚。”
林蜀忙不迭点头,转身走到走廊另一头,打了个几个电话。十分钟之后,他挂了电话走到弘卓身边,呼吸都是急促的,想到从电话里问来的消息,林蜀从脸上明显可见有慌乱,一副不敢开口的模样。从
弘卓却压低了声音怒斥一声:“说。”
林蜀被他吼的一个激灵,下意识把事情最简单地概括了一遍:“章先生两天没吃饭了!”
弘卓脸色黑的仿若锅底,目光凌厉,看向林蜀。
林蜀一刻不敢耽搁,把问来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清晰地同弘卓说了。
☆、第十九诊
林蜀话音才落,急救室的门就开了,方才送进去的人仍旧双眼紧闭,手上扎了针,被送了出来。
弘卓大步上前,紧紧地盯着对方红的不正常的脸色。
几名医生中此时站出来一个资历最老的,上前拦住弘卓,轻声说:“病人需要静养。弘先生请跟我来。”
弘卓这才挪开视线,沉着脸跟在医生身后。
“弘先生,”医生严肃地点开系统里名叫“章代秋”的病例资料,拉下口罩,认真仔细地说:“病人是急性胃炎,病因目前不是特别确定,但病人胃里没有食物,初步可以排除食物中毒。”
弘卓听着,把话接了过来:“他两天没吃东西。最近一段时间吃的也很少。”
“最近一段时间是多久?病人都吃了什么?”医生追问。
弘卓脸色不大好看,若不是亲耳听到宅子底下的人说,他只怕自己都无法相信:“不到一个月,面包和牛奶。”
“还有呢?”
“……没有了。”
医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可弘卓话还没说完:“除了牛奶和面包,他吃别的就会吐,可是从昨晚开始,他吃牛奶和面包……也会吐。”
“病人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弘卓对此并不清楚。他直接打了个电话,三两句问了清楚:“没有。之前饮食一切正常。”
“……”医生一阵无语,几乎要怀疑弘卓虐待弘过他的病人了:“也就是说,自从弘先生你上个月把人接走,人就没吃过一餐饱饭了?”
年过半百的医生这会儿的脸色已经黑的跟弘卓没什么差别了。从学医开始他就对生命怀着尊敬,最见不得这样不把健康当回事的事情,哪怕眼前站着的是医院的股东,弘氏的家主,他也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心脏病人的?连续一个月支持牛奶和面包,又饿了几天……就算再怎么命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似乎嫌不够解气,还上赶着加了一句:“弘氏不差人小青年这么一口饭吧?”
弘卓的手用力握紧座椅扶手,虽然多年来能这么怼他的人没有几个,这会儿他却无法反驳。几个深呼吸之后只问:“章代秋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没好气地说:“死不了。”见弘卓被他激的临近失态边缘,医生心里冷笑一声:“情况不怎么好。他的胃里有非常大面积的溃疡,但是别的东西又吃不了,只能先吊瓶,把炎症消下去,等人醒了再看给他吃什么。”医生一边说,一边敲着键盘,打完一行字,看了眼桌子后面的弘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病人身体状况非常差。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难看,经不起一点折腾。还希望弘先生找来照顾他的人能够稍微上点心。”
医生说完,也不看他了,兀自规划着治疗方案。只是他有些想不通,照弘氏的能力,如果想摁死一个人,何其顺手,何必如此?如果想照顾一个人,只要稍微上点心,又怎么会做不到?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弘卓对匆忙赶来的肖正平说:“把钱伯喊回来。”
钱伯听说了事情,连忙从家里赶过来,两个小时之内就出现在医院里,弘灵玉的病房外。
这时弘卓正坐在病床边上,目光落在弘灵玉扎了针的手背上。对方皮肤很白,人也很瘦,白皙皮肤下,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透过薄薄的一层皮肤,甚至还能清晰看到血管下一小截凸起,显然是被针头撑起来的。顺着瘦的几乎皮包骨的手臂,弘卓目光一路往上,落在弘灵玉的脸上。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清晰观察“章代秋”的脸。回想起在凉城,他亲自去把人接回来的那一次,那时对方脸上还有些肉,虽然也瘦,却远不止像现在这样脸颊凹陷,瘦骨嶙峋。
弘卓忽然惊觉自己似乎太过忽略对方。他把人接回来,多少是存了些寄托后悔的意思在里面,想让这人什么都不用做,一辈子衣食无忧,健健康康,让他替弘灵玉好好的活着。
可是对方来他身边不过才多久,就已经成了眼下这幅样子。这当中到底有什么差错?到底在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弘卓把人接回来之后的事情一件一件重新捋了一遍,捋完的时候,钱伯正好赶到了病房外。钱伯在来的路上跟林蜀通过一次电话,大概了解了情况,这会儿不敢贸然敲门,便安静地站在门外。
没等多久,弘卓便从病床边起身走了出来,瞥了眼钱伯,目光略有些冷,迈步朝离门远一些的地方走去。
钱伯连忙跟上。
弘卓伸手推开走廊的窗户,看了眼窗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香烟点上。他寻常不怎么抽烟,只有心中烦躁难平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钱伯一看他点烟,心中便知道这次的事情只怕无法简单解决了。
弘卓抖落烟灰,先是报了几个名字,其中就有那天拒绝帮弘灵玉出去买食物的厨子和菲佣,同样也有才顶替钱伯一天的林蜀。然后弘卓说:“这几个人,赶出去。告诉他们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钱伯连忙记下,点了点头。
那天门口负责看守的两个保镖,以及同样拒绝过弘灵玉的司机,“让他们去看五年西郊的码头。”西郊是弘氏掌控下运送军火的码头,偶尔有交火发生,频率大概是每三个月一次。让这几个看码头,大概是看老天让不让他们活命了。若是命大活下来,五年之后便能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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