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周琰像是缓冲了一会儿,然后迅速起身,把刚刚想坐起来的韩呇给塞回了被子里面,“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韩呇微微叹了口气,他只是想问周琰是不是太累了。
天知道当周琰看见那堆散乱在地面的书还有那根带血的木棍之后是什么心情。
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了,周琰心口像堵了团棉花,想要发泄但是又找不到出口,软绵绵的无力感像透明的塑料膜一样慢慢的封住感官的口子,让人窒息。
周琰用了极快的时间拨通了报.警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韩呇的下落。
还好…还好……
周琰捧起韩呇的一只胳膊,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吻,珍重如宝物一般。
韩呇有些心虚的想要抽走,一低头看见周琰有些泛红的眼眶,顿时就安分下来了。
“对不起,”周琰声音有点抖,他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韩呇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想摸摸周琰有点乱的头发,告诉他没事的,麻烦都是他自己找的,跟周琰没有一点关系。
还想告诉他不要哭,这么大一个男人了,哭起来会很丑。
但是韩呇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牵着周琰的手,用温柔至极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人,像是要把浮世的一切望成尘埃,然后碎在阳光里面,浸染床前的那一捧真情。
“我说了,我只是教训他一下,没有想到赵现能会下那么重的手。”高崇翾坐在审.讯室里面,满脸的惶恐,赵现能就是黄毛的名字。
“而且他之前也打过我!”高崇翾叫喊起来,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把我锁在了教室里面!我怎么就不能教训他了?!”
老李看着面前的小孩有些头疼,这个姓高的小孩还有几个月才成年,在这之前似乎还没有办法把事情给搞清楚。
刚才问过了他们俩周边的一些同学,都说了似乎高崇翾和韩呇的关系不是很好。
黄冲还给韩呇做证说是高崇翾先挑起来的事,自己还被高崇翾反锁在了厕所里面。
胖胖的十几岁少年,哭起来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眼泪鼻涕止都止不住,老李心累的给他递了好几张纸巾。
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么有利证明就到韩呇那边了,老李看了看手上的记录表,拧了拧眉心,准备等下去问问隔壁那间的黄毛小流氓。
青少年打架这种事情天天都会发生,把社会上的人牵扯进来的也不少,顶多把那肇事的小屁孩关个几星期也就放出来了,他按流程顺了一遍案件,准备回办公室结案的时候,在门口处碰见了一个人。
周琰踏进警.察.局的时候自带冷气,连老李都吓了一跳,认出来是昨天晚上的报警人之后老李把人请进了办公室。
“我来,是想看看那个小混蛋。”周琰说话的时候又转回了自己在职场上常用的笑容,让人觉得舒服又真诚。
老李嘀咕了一会儿,看周琰的确不是像来闹事的,于是起身笑笑,把人带进了审讯室。
高崇翾一副颓废的样子靠在椅背上,看见周琰进来的时候表情就紧绷了起来,“你,你过来干嘛!这可是在警察局!!”
周琰看了一眼背后还没把门关上的老李,和煦的对着高崇翾笑了笑说:“我不会打你的,我只是想过来问你几件事情。”
门关上了,高崇翾眼睛瞪大了好几倍,他拿手护在胸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问吧,反正你不能打死我。”
周琰磨了磨牙,忍住自己想上去揍的这小子吃.屎的冲动,露出一个堪堪算得上慈祥的微笑,“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和韩呇过不去”
“我问过黄冲了,他说小呇之前把你锁在教室里,是因为你在班上散布小呇的谣言,你说你贱不贱呐?”周琰说到最后竟然给气笑了,他看着面前的小屁孩,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这小混球还没有成年。
“我就是看不惯他!”高崇翾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跟周琰杠上了,“韩呇就是个死同性恋,看的我恶心,我在班上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是夸张了那么……”
周琰愣了一下,他抬手打断了高崇翾的话,“你怎么发现的”
高崇翾愣了愣,然后开始回忆起来。
“开学那天我晚上出去溜达,看见韩呇和一个男人在车前面搂搂抱抱,还有他的锁屏……”高崇翾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他慢慢瞪大了双眼,恍然大悟的指着周琰说:“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
周琰在他开口要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词语之前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对我就是韩呇的男朋友,”周琰下意识的挺了挺胸,像是在宣布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且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才是应该被所有人厌恶的。”
“同性恋怎么了”周琰尽量把自己的句子放的简单一点,以免面前这个智障听不懂,“像你这种心里面没有爱的人,一辈子都不值得别人去爱你,最后只能内心空虚,孤独终老。”
周琰看着高崇翾不可置信的表情有点解气,难得幼稚一回,说了这么多话,心情竟然还有点明媚。
他起身准备离开,在临走之前拿走了高崇翾桌面上的唯一瓶水,“你应该不需要水了对吧,”然后在对面惊诧的眼神中把水缓缓的倒在了高崇翾裤.裆上。
不能打人,只能用这种方法解解气,周琰觉得自己有点憋屈。
“再见。”周琰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悄悄的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婊里婊气的周叔叔上线!
卑微作者日常求评论╯^╰
以后的剧情走向不会虐啦!信我!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嘿嘿……
第46章
卡车上的空气有些潮湿和闷热,仔细闻的话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刘小蓉的身体随着卡车颠簸,她静静的坐在车厢里面,乍一看像是死了,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皮才能看出来还有一丝的生机。
前面经过一排的减速带,韩伟把车窗打开一条缝,然后把剔牙的牙签给扔了下去。
“现在大概到哪了?”韩伟转过头来问旁边开车的赖皮头,手上因为无聊而攥住的空塑料瓶发出咯咯的响声。
“还早呢!”赖皮头扶了扶为了装X而戴出来的一副老旧的眼镜,似乎对路很熟的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手来指指点点,“咱们这上路才几个小时不到,休息站才过几个啊?”
韩伟咂咂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外面的高速公路坡上全是黄的土壤,隐隐冒出来一点点要变绿的迹象。
他们借的这辆车半新不旧,就像行驶在路上的所有卡车一样,没有半点惹人注意的地方。
只有车上的人知道,在卡车的后车厢装的一筐筐冻肉、果蔬里面,藏了八公斤的私货。
这些看似纯洁无暇的粉末,只稍一指甲盖就能毁了多少人的家庭前途和未来。
万亮稍微咳嗽了一声,把挨着他的那一筐白菜往旁边挪了挪,竹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惊起了在角落缩着的刘小蓉。她惊恐的抬头看了看。
“韩伟你说你是不是多余?”赖皮头愉悦的吹了声不成调的口哨,“带个娘儿们出来,费事。”
韩伟抖抖腿,想要把坐了这么久的车的疲惫给消除哪怕一点点,他听见赖皮头的话之后顿了一下,然后索然无味的回答:“她是我老婆。”
“我知道,”赖皮头有些好笑,“我又没说不是。”
韩伟这次思考的时间稍微有点久了,他似乎在斟酌着怎么才能讲出一个更让人信服的答案,“路上有女人总比没女人的好。”
赖皮头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他边笑边点点头说:“懂了,我懂。”
“她还给我生了个儿子……”韩伟似乎想起来什么,他喃喃着,车窗外面的天空一点一点的黑了。
“…之前有人劝我不要这样干,”万亮也不管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到底听不听得到,他就那样说开了,“现在想起来他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万亮欠了欠身,从筐子里顺手拿了一截萝卜,往衣服上擦了擦就放进嘴巴里咔嚓咔嚓的嚼,透明的汁水顺着嘴角的胡茬往下淌,慢慢变得浑浊。
“其实当时我也挺不想这样的,”他自嘲似的笑笑,“之前多好啊,兄弟们都在身边,一口一个亮哥的叫,成天也不用想什么,给街上的巡.警找找麻烦,两周进一次警察局……”
说着说着,万亮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现在还想过去的事情有些可笑。
“就是有些对不起之前那个劝我的小兄弟,我还把人家的家给拆了,”万亮慢慢的把手中的萝卜啃完,“他第一次到我们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这里的人。”
黑衣服黑裤子,利索的寸头,手上提着简单的行李,没有过多的言语,眼神是冷的。
手腕上的刺青的伤还没有好干净,看起来有点吓人。
韩呇用这样一种生人勿进的方式走进了那栋楼。
第一天晚上就把他手下派去探风的那个小混混给打出了楼,顺着台阶滚到了一楼的空地上,半天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