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玩过这些东西的柒云都惊呆了,赶紧拉住来发报名表的陶文静:“班长,一定要参加吗?”
陶文静是个梳高马尾的活泼女孩儿,见是柒云便笑了笑,说:“我偷偷跟你说,其他人得你,你可以例外。”
“为什么?”柒云问完,想到自己之前突然晕倒,心里有了点儿底。
果然陶文静说:“上回你不是在学校突然晕倒了吗?最近班主任特别忙,跟我说就算你报名了也得用人数超出的名义给你刷下来。”
柒云却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总不能就在旁边看着吧?”
陶文静却说:“不会啊,每个班本来就要出一个吉祥物的,吉祥物还要给班里写加油句子,你语文成绩那么好,大家都投你当呢。”
如此,柒云便放下心来,总算不用找借口请假了。
“谢谢班长。”柒云笑着道谢,是某两人没见过的灿烂笑容。
“不客气,报名表你看着填。”说完,陶文静就继续去发报名表了。
等人走远,查宫忽然就酸溜溜地说了句:“好羡慕啊……”
付涵宇:“……我也是。”
没理这两人说了啥,柒云心底给查凉点了个赞,姜还是老的辣。
“愧疚其实是一个人自己的想法,想要持久留下他人对自己的愧疚,就是要让他们反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最好每时每刻都无意识提醒他们。”查凉这么对柒云说。
看着手里的报名表,柒云开始回想什么东西是他们看着就后悔的。
即使回忆过去很难受,柒云也得努力去想,他想走出来,他不能永远困在过去里,不能看见一个曾经对不起他的人就要死要活。
既然现在他还没走出来,那就让付家人陪他一起痛吧。
怎么都是一家人,肯定要有难同当。
至于他走出来之后付家人能不能走出来就不关他的事了。
想了一整个晚自习,还真让柒云想起点什么,可他自己也不太想接触跟过去有关的东西,所以很犹豫要不要买回来带着。
或者等想起更多细节再说。
下了晚自习,等班里其他人都走了之后,查宫拿着本子伸到柒云面前:阿云,我们去喝糖水吧?三中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柒云看到查宫的话,又想到前世那个渣里渣气的查宫,气得用笔扎了查宫的手臂一下。
子弹头签字笔的威力不小,更何况笔头都被柒云扎得摁进了笔芯里;查宫的手一下就被鲜血染红,红色的血流过白色的本子,衬得上面的话特别可笑。
查宫被扎懵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柒云不开心,突然被扎特别委屈。
前桌在等两人的付涵宇看到查宫手上的伤,到底有些不忍,却舍不得责备柒云,便说:“阿云,你这样……”
柒云冷着脸拆出笔芯扔垃圾桶里,随后拉起自己的袖子给两人看,上面还有一些消不掉的疤痕。
“看到了吗?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柒云情绪又有些上头,看着他们的脸竟然是满脸笑容,笑得张狂,“你们是不是又想把我关柜子里去?”
柜子的记忆是付涵宇心里难以过去的一道坎,立时就红了眼眶:“阿云……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为什么我还是站在了这里呢?”柒云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特别像后来看不见了的时候。
付涵宇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阿云……别说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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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云渐渐地笑不动了,木着脸说:“你们就只会说对不起。”
“对不起……”付涵宇哭到声音嘶哑,伸手去碰柒云的衣袖却被柒云拉开,宛如在撕一个脏东西。
手上还在流血的查宫听得特别茫然,好像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一时间也顾不上不能跟柒云说话的约定,急忙掏出纸巾,一边擦自己手上的血,同时塞了一把给付涵宇。
“阿云,别哭了,对眼睛不好。”查宫拿着绵手帕去给柒云擦脸上的泪水,“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回宿舍睡一觉怎么样?”
柒云低头看了眼那个手帕,避开:“你不许说话。”说完,柒云自己背上书包,跑开了,只留下两个憨憨在教室里。
“阿云——”查宫喊了一声没喊住人,又不太好放付涵宇一个人在教室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涵宇,你哭什么啊?难道不是我们先做错事吗?”
对啊,怎么有脸哭呢,应该笑着接受从心里不停涌出的难过、后悔、痛苦,因为这是他们活该。
付涵宇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的自己最后闹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程度,真的太难接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了。
柒云都那么难受,他们怎么可以好好活着?
“对,我不该哭……”付涵宇这么说着,却止不住泪水,哭到喘不过气。
查宫拍拍付涵宇的后背:“涵宇,行了,阿云都没你哭得这么难看,走走走,我们去给阿云买点吃的,食堂还是有不少东西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
另一边自己先往宿舍走的柒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经过那么多次心理治疗,知道怎么让自己快一些走出情绪,只是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身边一直有人的话还是很难控制的。
下了晚自习的三中很热闹,操场上很多人,有谈恋爱压跑道的情侣,有夜间锻炼的体育生,还有锻炼身体的学生。
当然,一个学校那么大,更多是像柒云这样孤独走在昏暗校道上的独行侠。
“我看到查宫和付涵宇去校医室了,你弄的?”钟师瑾突然从柒云背后冒出来问,手里还拿着一杯芒果汁。
柒云不置可否,反而问他:“你怎么老跟我搭话?”
“因为有趣。”钟师瑾神秘笑笑,“你知道吗?我真的去了你说的叫张尹的人,虽然当面过去打听,但是帮我打听消息的人都说查宫和付涵宇对他很好很好,好到不许别人说他一句坏话。”
“所以呢?”柒云看不出来这哪里有趣。
钟师瑾冷笑:“然后我就让人专门去问对张尹有意见的学生,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柒云不接他的茬,拉了拉书包带,转身走向食堂:“我不猜。”他看到钟师瑾喝芒果汁他也想喝了。
哪知钟师瑾快步跟了上去:“别走啊,我是想说,有人看到了张尹故意在他们回家路上撒钉子,然后蹲守着,如果查宫或者付涵宇摔倒了,他假装路过给他们包扎。”
“你说瞎话也编好一点的吧?那么多钉子,肯定不止查宫和付涵宇的车子被扎破啊,根本不现实好吧?”柒云根本不信,他觉得张尹用的是苦肉计,比这个好用多了。
钟师瑾却凑到柒云耳边悄声说:“小朋友,你是不知道张尹他们家什么家庭吗?正常人在那种环境都会变态的,而且……那条是去富人小区的路,过去的人可不止查家和付家的孩子。”
言下之意,张尹是在广撒网,根本不在乎抓住的到底是不是大鱼,小鱼可以温饱,抓到大鱼就是老天赏饭吃。
“我还是不信,一个方法,太冒险了。”柒云推开他,直接去做题买了芋头糖水和芒果汁,不想听钟师瑾扯皮。
“说的是真的,而且谁说他只用一个方法了?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也是其中一个。”钟师瑾忽然意味不明地说。
一开始柒云还不明白钟师瑾的意思,等在食堂找到位置坐下,忽地就明白了——钟师瑾说的是借柒云来卖惨。
“难怪……难怪突然就……”柒云激动得手都抖了。
初中时期他是突然被说欺负了张尹,而且那段时间张尹身上确实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伤口,正好柒云当时腼腆又嘴笨,都不知道解释一下。
后来被逼急了才说不是自己,却已经没人信了。
张尹就是摸准了他的性格才会用他来卖惨,那些伤肯定也是他的母亲和瘾君子父亲打的,废物利用摁在柒云头上。
真是算无遗策啊。
柒云想明白之后难受得想哭,就因为张尹一己私欲,他就活该被校园暴力那么多年?
这时候柒云恨不得飞回海市,直接推张尹到海里,淹死他!
坐在柒云对面的钟师瑾见柒云要哭不哭的,估计他挺难过的,就说:“你也别太难过,他因为中考的事名声不太好听,没有奖学金上高中,拿着一流的成绩去读三流的高中,一辈子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