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最后,他才知道这是多么的天真,原来他们,早就将一切算计好了。
“也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藤原也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眶开始变得通红,他指着那扇门,说:“你,离开这里,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碓冰拓海摇摇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迷宫里的那次,是最后一次。
“嗷呜~”
小黑忽然叫了一声,藤原也弥靠栏杆,眼前的碓冰拓海突然有些变形,不对,是他看到的东西开始扭曲……
“你想知道吗?关于你曾经的一切……”
“你想知道吗?那些被掩盖的记忆……”
那个声音这次不是幻觉了,而是真正的传入了他的脑海,轻轻的,带着点低哑的磁性,熟悉得他几乎就要流泪。
“爸爸……”藤原也弥低声的叫着,然后神色变得异常激动,“爸爸,你在吗?爸爸!”
藤原也弥紧握着栏杆看向天空,焦急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雷鸣与狂风好像都静止了,他的身边安静得像是陷入了真空中,没有一点声音,整个世界似乎都止住了。
坐在围栏上的小玉,那双金色的眼睛忽然能见的亮了亮,然后藤原也弥的身体就像是受到控制一般,往外倾倒,那个脆弱的围栏轰然坍塌……
“也弥!”
碓冰拓海的嘶吼传入他耳朵,像是要将他耳膜震破一般强烈的,他就这么向他冲过来,那样惊恐,这是藤原也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的表情。
那双无论什么时候都幽深漂亮得像是要溺死人的绿眸,焦急慌乱,紧缩得像是要崩裂一般的……
暴风雨的喧闹声又再次出现,又再次消失,与他一起坠落的小玉匍匐在他的身前,那双金色的眼睛直直对着他,分外的妖异。
“也弥,这是最后了……”
刚才的声音突然从它的身体里发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你人生最后的一场考验,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坚强,然后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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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眼前的世界一片纯白,毫无杂质的纯白。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小玉的身体里,出现了爸爸的声音……
不,这个游戏就算爸爸送给他的,可是,这已经绝不仅仅是游戏这么简单了,那么……为什么?
就在他将所有的问题在脑海里组织完成时,这个纯白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身上的失重感顿时消失,不他受控制的下落,张嘴尖叫着,刚才所有消失的五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上。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熟悉的庭院,一颗高大的枫树,还有各种摆放整齐的花草盆栽,而他,正坐在一架秋千上。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小孩子从屋里跑了出来,他认出,那似乎是小时候的自己。他的还脸有圆,粉嘟嘟的特别可爱。
他飞扑到自己跟前,抱着他的腰,撒娇着叫他:“哥哥”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已经自然而然的摸摸他的头,无奈的说:“小弥,你是不是又把爸爸的东西藏起来了?他刚刚找了好久。”
亚麻色头发的小孩子撅撅嘴,“谁叫他不给我玩嘛。”
“枫、快点带小弥进来,要下雨了哦”妈妈站在门外叫他们,她看起来还很年轻,深紫色的卷发显得她非常的白皙,也更加的漂亮。
可是,妈妈叫他枫……
这是为什么?!
即使是有疑问,他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能缩在身体里的一个角落里看着,安静的看着那熟悉的对话与场景。
所有的事情像是早已经安排好了,在不停的继续着,而他只是呆在那个身体里,随着事情的继续而继续,就像是电影重演一般……
是的,重演!
他现在所看到、听到的、做过的,都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他在重演着自己的过去,可是……他看看旁边的‘小弥’,自己,明明就在眼前,不是吗?
“哥哥,这个要怎么做呢?”‘小弥’将一本本子挪了过来。
在他疑惑的档口,‘自己’已经将‘小弥’问他的所以问题解决了,然后小弥很自然而然的,得寸进尺的让‘自己’帮着做。
“傻瓜,要是我以后不在了,你该怎么办?”‘自己’所说的话,与此刻藤原也弥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听了他的话,‘小弥’扬起了粉嘟嘟的笑脸,死死的抱住他,撒娇着道:“才不要,小弥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曾经,好像也有这么个人,对他说过。
看着照片上那两个精致的孩子,深紫色头发的毫无疑问就是长泽枫,而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就是自己没错,可是为什么此时,他们的角色,对调了?!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眼前突然恢复了原来的纯白。
当漩涡再次出现,在那一瞬间坠落之际,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那个场景出现在一个岔路口,具体情况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了,只是在一辆车子急速驶来的时候,他也跟着那具身体,下意识冲过去推开了跑在前方的‘小弥’,然后就像他曾经梦到过的那样,在刺耳的刹车声中,那巨大的重物直直的撞向他……
疼痛和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而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已经吓得煞白,只是扑在他眼前,然后不停的哭喊着,“哥哥……”
别哭……
他很想这么说,可是已经说不出来。
事情发生得是那么的措手不及,即使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附在这具身体里,但仍是能察觉到‘他’血液与气力的迅速的流逝,就连那种彻骨的疼痛都让他无比的恐惧和熟悉。
记忆的大门像是因为这场残酷的灾祸有了松动的迹象……
而他来不及回忆,便看到了在医院痛哭的妈妈,表情凝重而苍白的爸爸。
“我的枫,他才七岁,才七岁!”
妈妈抱着那具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痛哭,苍白而精致的脸上已经没有鲜血的痕迹,只是从上面的灰白与冰冷,仍能让人感觉到,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从被手术室推了出来,他就像个浮魂一样,浮在那具身体的半空,看着为‘他’痛哭的母亲,和麻木的父亲,他开始流泪,即使他的眼泪只有自己感觉得到。
之后在火化的前夕,他消失了三天的父亲突然出现了,他看起来邋遢而憔悴,他不顾母亲的愤怒和阻拦,冲进了医院的太平间,将所有的人关在了外面。
如果没看错,他的表情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狂喜和希望。
这次,连漂浮在上空的藤原也弥也没看到他做了什么,只是等回过神,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
宽敞,但是有些杂乱。
明明之前都没有来过,却让他莫名的熟悉,就连那些冷硬的器具,都让他觉得温馨无比。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充满着透明液体的储存器里,有一颗人类的大脑,他的父亲长泽清水则将一个小晶片一样的东西,从外面,用一个东西从外围植入了里面。
然后奇迹出现了,他发现水里的大脑开始呼吸,上面依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阴影,而漂浮在上空的他,突然被强烈的吸引力束缚在了上面,与里面的东西意识重合……
像是被剥夺了五感,毫无知觉的,冰冷、黑暗,恐惧萦绕在他身边,包覆在身边的是熟悉的窒息感。
然后混沌中,他听到了他的父亲对他说, “枫,你等一下,很快,你就可以回来了……”
他的表情里,绝望中又带着一股执拗和疯狂,有些吓人。只是与表情不符的是,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轻轻的,柔柔的,就好像怕吓坏他眼前到底人儿。
可是藤原也弥知道,他眼前的不是人,只是一只人工大脑,因为某个东西的植入,出现了人类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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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泽清水开始不回家,一股脑的钻在了实验室里,就连‘他’的葬礼也没有参加,‘小弥’在车祸发生之后的一个星期,从晕厥中醒来,只是从此失去了欢笑,和一部分的记忆。
这个家,因为枫的死去,开崩盘。
藤原也弥那个意识重叠之后,就一直被束缚在被浸放在容器里的大脑里面,什么都做不了,也感觉不到。只是每天听到父亲每天都在跟‘他’说话,就像小时候教他说话一般的、细心温柔。
但是,那些温馨的对话在阴冷的实验室中,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时常说起他年轻的时候跟妈妈的事情,然后又说起了‘小弥’的事情,他说小弥失忆了,说小弥变得很孤僻,希望‘他’能赶快成长,这样,就能跟小弥见面了。
然后就这样,他不知道在里面过了多少个日夜,有一天,他发现他能隐约看到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