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您吩咐过小少爷醒来就给他送碗粥,我便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可他一直没醒。我就去试了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赶紧去拿了冰袋,一放上去就要融化似的,我慌得没了主意,先联系了李医生,又赶紧告诉您……”
“做得好,”戚容晟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您先去忙吧。”
“好……”方姨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床上的庄芜,颇有些不放心地下了楼。
戚容晟走到床边问李文:“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妙,”李文摘下听诊器,神情极其焦灼,“原本我以为他只是着凉,也许还有伤口发炎引发的炎症的双重作用,才开了基础退烧针,但现在来看,情况远比初次诊断严重得多。”
“更重要的是,他对外界的反应实在微弱,我怀疑炎症已经感染至脑部,”李文拿出新的仪器检测报告,“在遇到你之前,他就已经神志不清,或者换个更残忍的词,脑性瘫痪。”
“别闹了李文,”戚容晟推开全是英文的报告,“让你过来是为了救人,不是让你炫耀新仪器的。我遇到他的那个晚上,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如果真的从那个时候就烧傻了,他哪里还会有清醒的时刻。”
“容晟,你冷静一些,”李文将报告发送出去,接着给庄芜注射了一支新的针剂,“我之前从未接触过基因改良人的案例,也许他们对寻常疾病的抵抗力并不如我们……我已经把报告发送给我的导师了,希望是我的误判……”
戚容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庄芜被高烧折磨得洇红的脸颊,脑海中浮现的竟是庄教授的身影。
他是个年轻儒雅的知识分子,总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手里离不开他的试管与显微镜。他的夫人姜教授是位才貌兼备的女士,气质优雅,是庄教授最好的助手,也是他最合拍的同伴。
他们有一个儿子,很小很小的一个糯米团子似的小朋友,聪明机灵却也乖巧懂事,连名字都带着黏黏糊糊的可爱,叫粥粥,白粥的粥。
有一次,戚容晟无意间碰到庄教授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甜蜜蜜的小男孩的声音,伶牙俐齿地问庄教授为什么实验基地不对他开放。
庄教授温柔地叫他:“粥粥。”
又耐心地问他:“你长大以后要不要到实验基地来做爸爸妈妈在做的事,以研究员的身份而不是以研究员子女的身份过来玩,是不是更厉害?”
“嗯……”小男孩犹豫片刻,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诚度,“好像是这样……”
庄教授继续温柔地循循善诱:“这件事我们就算说好了……那么粥粥,今天你乖乖在家写作业,等晚上回去爸爸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爸爸,”粥粥略带气愤的小奶音透过屏幕传来,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哀怨,“我才不要吃薛定谔的糖醋排骨!”
可如今要戚容晟怎么忍心接受,接连失去了双亲又失去了人权与自由的庄芜,在逃亡的过程中失去了他的聪慧,他的敏锐,他的反抗。
庄芜,他现在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即将进入正式剧情,激动地搓手手!
没有人喜欢戚哥粥粥嘛,我哭了!
第4章
连绵的梅雨天过后迎来新一轮的升温,小周已经换上短袖还是止不住地擦着汗,心里感叹着N城天气的多变,一抬头正看见后视镜里的戚容晟。
戚容晟依旧穿着衬衫与西裤的搭配,衣领下的第一颗扣子规规整整地扣着,一副自体生寒的冷淡模样,清爽得神人共愤。
小周深呼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把车开得平稳一些——他可不想招惹这位活阎王。
只是小周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没忍住多久就开始找话题:“少爷,咱们之前救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小周还记得那晚对庄芜的惊鸿一瞥,水淋淋的着实令人怜爱。
戚容晟把视线从窗外挪到前方,小周蓦地背后一凉,便听见戚容晟冷笑一声:“咱们?”
“不,您,您救的那个孩子,”小周连忙改口,“那天晚上看他烧得挺厉害了,也不知道现在好点没……”
虽然他不觉得戚容晟这位大少爷是个会照顾人的,不过公寓里有方姨和李医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戚容晟的脸色非但没有和善,反倒更结了一层冰霜似的沉了下去:“你对他挺关心的?”
“不是,真不是……”小周一时百口莫辩起来,却也敏锐地从戚容晟不寻常的态度中觉察到一丝预兆。
少爷对那个孩子似乎格外在意,哪怕别人多关心一分也不行。
思及此处,小周定了定心神,故作大大咧咧道:“我还不是怕他出了事给少爷添麻烦嘛。”
“既然你有这份心,”戚容晟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窗框,“不如闭嘴让我少烦点。”
“……知道了。”
戚容晟略显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那天晚上,戚容晟端着一杯温水放到庄芜床边,把人扶起来喂水。虽然庄芜一直昏睡着,但不能不喝水。前几次庄芜都是乖巧地靠躺在他的怀里,只需要轻轻捏住他的脸颊,嘴唇就会自动张开一点,慢慢地把水倒进去就可以。
然而这一回,庄芜却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戚容晟低垂的视线。
戚容晟的手还捏着庄芜的脸颊,两人的头颈很亲密地靠在一起,画面唯美如天鹅交颈一般。那双迷蒙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动了两下,戚容晟以为庄芜醒了,立刻松开手想要解释,却见庄芜蹭了蹭他的肩膀,轻轻地发出一声叹谓,发顶勾得他下颚微痒。
那是一种类似于小动物餍足时的声音,从喉管深处传来的共鸣颤动。
戚容晟握着水杯的手不经意倾翻,在水泼向庄芜的一瞬间刻意扭转了方向,顿时床铺和地板遭了殃。同时受害的还有他新换的睡衣,一片狼藉里只有庄芜幸免。
戚容晟从小到大没照顾过人,方姨不在的这时候也只能自力更生。先把庄芜抱到床干净的另一侧,接着卷起淋湿的床单连着自己的睡裤一起扔进洗衣篓,然后淡定地从衣柜里抽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新睡裤换上。
期间庄芜一直睁着大眼睛看戚容晟动作,眼珠灵活地上下左右,包括戚容晟换睡裤时,还伸出手捂住了眼睛,小声地叫了一声:“羞羞!”
戚容晟刚开始觉得好笑,然而一想到李文的诊断,心情陡然沉了下去。
可是两天后李文的导师发回的验证结果证实了李文的判断,庄芜的的确确已经出现智弱的症状,并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恶化,目前近乎稳定在三岁孩童的心智。
李文拿着拨浪鼓逗庄芜:“来,你看这是什么?”
“补(鼓)——”
庄芜含糊不清地念着字,用小孩子的动作只伸出一点手臂去够那只鼓,指尖刚碰到鼓面,被戚容晟阴着脸打断:“够了。”
庄芜立刻把手指蜷缩着收回,整个人躲进被子里,只剩一双眼睛怯生生地偷偷打量戚容晟的脸色,一被发现就连眼睛也缩进了被子里,窝成一个团不肯出来。
“哎,对孩子得有点耐心,”李文把拨浪鼓放在庄芜旁边,拉着戚容晟走开,“你总这样凶他,他只会怕你,而不是让他恢复。”
戚容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让我养孩子?”
“我最讨厌孩子。”
李文一听就知道正戳着大少爷肺管子,赶紧劝道:“庄芜又不是你家下边那些没名没姓的小孩,他也不是孩子,只是生病了,难道你就不管他了?”
“……”
“算了,实在不行,先把他放在我那里也行,”李文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总得出诊,要是一时没看着磕着碰着了,还挺心疼……”
“小庄芜,可别怪哥哥狠心,都怪这个始乱终弃的戚大少爷……”
“谁说我不管了?”戚容晟看他越说越来劲,生硬地拽了李文一把让他住口,“交给方姨,你别瞎掺和。”
“遵命遵命。”李文诡辩得逞,乐得放手。
戚容晟勉强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慢慢走到庄芜床边坐下:“别怕,我没生气。”
庄芜的身形略微动了动,在李文再接再厉的鼓励眼神下,戚容晟嫌弃地捏起拨浪鼓,不熟练地晃了晃:“这个送给你,出来吧。”
庄芜这才一点一点地把被子扒开,先露出一条缝,然后先用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鼓面。看到戚容晟没有动怒,整个人这才放心地从被子里出来,白皙修长的手指牢牢地抓住拨浪鼓,小心翼翼地转了转,清脆的鼓声逗得他轻轻笑出声。
李文趁机游说道:“看吧,我就说小孩子很好哄的,他们可不容易记仇。”
戚容晟闷闷地嗯了一声,抬眼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李文:“你怎么还不走?”
“嘿,过河拆桥!”李文小声嘟囔着,突然被戚容晟叫了回去,“还有什么事吩咐啊大爷?”
“这个……小玩意儿从哪里买的?”戚容晟掩饰性地咳了一下,“多买几个不一样的送过来。”
“老子又不是你助理!”李文愤愤道,“小周呢?让小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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