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反而情怯。
陆远明盯着那个突兀的小院,周围高楼林立,只有它还在,一如既往。
他知道他在这里。
暮色四合,有孩童叽叽喳喳走过,陆远明敲门。
“谁呀?”声音老了,腔调未变,最后一个音带了一点点弯,穿过光阴的河流轻抚他的心脏。
门开了,四目相对。
那人怀里抱着一只猫,哗地松了手,猫咪噗通一声跳到了地上,似没料到被突然放开。
依旧眼如春水。
他设想过无数次以怎样的姿态见他,都没想过是这样。此刻只感觉心里平静而欢愉,仿佛岁月和隔阂都不曾存在,他笑着开口:“栗子。”自然而然。
万寂礼亦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明哥哥。”
说着转过身,又说:“把门关上。”随后往前走,笃定他会跟着。
后来,万寂礼去了陆家老宅,和陆远明一起喝喝茶,出去下下棋。
有一天陆万格和陆万宗说:“我觉得爷爷他们才是真浪漫真痴情啊,你都弱爆了。”
“嗯?”
“你看看,爷爷收养了我们两个,名字居然都有二爷爷的姓啊,陆万格、陆万宗,陆和万,啧,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有二爷爷,居然能三十年不出苍州,要是爷爷不去,他是不是打算终老在那里?你说他们这两个人图什么呢,明明都还在想着对方,哪怕是分离的,也知道对方的心意,为什么就能这么多年互不关心呢?”
陆万宗抱着他,低声说:“感情的事哪有什么道理。”
有些感情就是这样,分离才是它的模样。
不是僵持、不是不可原谅、不是不爱,只是久了,就随它去了。
“那为什么爷爷又去找他了?”陆万格贴在他怀里问。
陆万宗唔了一声:“契机。”怕他又问,说了那句,“感情的事哪有什么道理。”
“好吧,不过我看还是不要分离,他们现在多好啊。”说着哈哈笑起来,“你说,二爷爷是不是不知道‘小明’这个梗,不然为什么给他那只猫取这个名字?我要不要找几个段子让他看看?”
“调皮。”陆万宗说着将人往身侧一揽,抱着就亲了过去。
多年之后,两人领养了一个孩子。
陆万格翻着字典找名字,这个不合适那个不合适。
第二天陆万宗把户口本递了过来,孩子姓名一栏写着:陆格致。
第217章 给你的生日礼物
中午吃饭的时候,童力淼问:“今天你生日,怎么过?下午放学出去吗?”
“明天吧?”
“嗯?下午放了学时间还早,来得及的。明天都过了。过生日只能提前哪能延后?延后就没氛围了。”
“下午放学我哥来接我。”陆万格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昨天晚上两人打了会儿电话,没提他生日,陆万格心里有鬼,不好意思提,只问今天放学会不会来接,陆万宗笑得特别犯规。
童力淼白眼翻上了天:“啧,别绷着面皮了,想笑就笑。心里早就荡漾了吧?”
“滚吧。”陆万格耳根一红。
“隔二里地能都闻到你这浑身散发的恋爱酸臭味儿了。”
二人放开之后,童力淼发现陆万格是随时随地撒狗粮,简直难以想象,不过再怎么撒,他对陆万宗还是不敢有一丁点儿联想。
“你也撒啊。喜欢哪家的姑娘或者……小子,陆爷帮你把把关。”陆万格瞥了他一眼。
“说到这个,陆爷,就你这样我还没喜欢上,你觉得还有别的小子能入我的眼吗?哎,惆怅。好想也有个男朋友,不然岂不是和陆爷都没共同语言了?不过难啊,眼光被熏陶的太高了。”
陆万格差点惊呆:“我去,你是想把自己掰弯吗?”又哈哈一笑,“童爷是觉得我今天生日,变了法的夸我吗?夸我帅都换了新花样,孺子可教。”
“滚滚滚,我真忧伤呢。”童力淼哼了一声。
“童爷还是喜欢女生吧。”陆万格收了笑容淡淡地说,“顺其自然就好,毕竟……”
童力淼切了一声:“我无所畏惧的陆爷哪里去了?这是老子的真实想法好吧?不过,我好像确实还是喜欢妹子。”
陆万格这才嗯了一声,他喜欢童力淼和他讨论这些,却不希望在自己面前他连谈论女生都不谈:“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陆爷操心可真多。”
真正的认同喜欢同性和异性都一样,是怎样的呢?就是谈论我的女朋友和谈论你的男朋友一样自然,不刻意迎合亦不刻意回避。
“那要不就约明天吧?”童力淼拉回到生日的事儿上,“今天晚上估计我妈要血拼了,肯定要拉我下水拼手速给她抢东西,应该睡得晚。明天约个晚一点的时间吧?”
陆万格还不知道生日陆万宗怎么安排,点了点头:“上午十一点吧?中午一起吃个饭,或者晚上也行。”
“那就十一点吧。”
一整个下午陆万格都如坐针毡,心里抓来抓去,冥想静坐都不顶事,无奈抽了张纸,画画。
一边画一边关注罗敏可,小心翼翼。在他又一次瞟过去的时候,罗敏可说话了:“这鬼鬼祟祟的风格不太像你。”
陆万格一激灵,连忙盖住了画纸:“什么啊?”
“一直不停盯着我,我直觉一向很准。”说着她摸了摸抽屉,递给他一个黑袋子,“给你的生日礼物。”
第218章
好像是突然才想起来顺手给了他。
“这……”若说上年的生日礼物让他感动,这次简直要感动到哭。这意味着这个礼物要在十天前就准备好,然后一直等到今天,毕竟十天才休息一次。
陆万格接过,正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罗敏可说:“你是不是就在想这个?”
“什么?”
“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没给你礼物?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你和你哥也这样吗?”
陆万格……
每次我同桌都能让我无话可说。
他该怎么解释他在画少儿不宜的画?根本没想礼物的事,不对,没想她的礼物。
“哦,看来我误会了。你应该是在画什么,不想让我看见。”罗敏可只瞄了他一眼,又说道,“不过我确实忘了给你,你也提醒了我。”
“……谢谢,我很感动。”他能说什么呢?
“画的什么?少儿不宜的吧?刚好,你可以参考一下。”罗敏可扶了扶眼镜,继续写作业了。
聊天单方面终止了。
陆万格回去之后才打开那个黑色袋子,直接被封面闪瞎了双眼,怪不得从不顾外人眼光的同桌都给套了黑色袋子,这封面也太露骨了吧?
往里翻了两页,陆万格“嘭”地合上了,脸红。我去……这……这……怪不得说什么少儿不宜可以参考。
我的同桌是怪咖。
终于熬到了放学。
他心里本来又紧张又兴奋又羞耻,可愣是表现得很平静很冷淡很无所谓。恨不得插翅飞到那个人身边,偏偏和童力淼慢条斯理地往前走。
“陆爷,我怎么感觉你一副紧绷的样子?尿急?”
“滚!”陆万格吐出一个字。
“对了,不是说你哥要来接你?要不你先走吧。”
“没事,一起走吧?”他又违心地邀请,“要不让我哥送你吧?”
“我妈来接我了。再说,陆爷,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哥的车我真不敢坐啊。”坐个车比上课都紧张,立正稍息似的端着。没法子啊,车子里都这个氛围。
“真不知道。”陆万格眯着眼睛笑起来,“你这都和我挨着,也没见你怕。”
“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吧,我是怕你吗?你还真好意思说。”
“唔,是怕我……男朋友?”
“我艹,陆万格,陆爷,厉害了厉害了,这特么是黄金狗粮吧?你真忍心撒。”会心一击。
童力淼不禁暗自佩服自己,水涨船高,这种话的接受度直线上升啊。陆万宗啊,他……男朋友,娘耶,不行了不行了,无法想象。
别说,再一想,格子和他哥站一起,真是配一脸啊。
童力淼捂着胸口装着万箭穿心:“为什么长得好看的男生都有了男朋友?为什么那么帅的男生都是别人的男朋友?天理呢?”
陆万格哈哈大笑,心收了收。
随着离大门口越来越近,陆万格的心又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仿佛情窦初开的那时,想到要见他就心慌意乱。
童力淼说:“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陆万格不走心地应了一声,盯着马路对面的男人。
第219章 如此庄重又内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看起来更出众,卓尔不群。他在抬腕看表,似心有灵犀,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目光犹如实质,带着不可言说的锋利和诱惑,陆万格的心跳骤然加速,欢愉随之而来,朝他走过去。
他想奔过去,又矜持地走得不慌不忙。
陆万宗亦站着未动,眯着眼睛,等着他过来,眼神浓重如墨,犀利而深邃。他张开一张大网,等着他主动过来,捕获他,困住他,让他心甘情愿被他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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