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帮你疗伤了吗!”
林居在身后大吼,戚野以同样音量吼回去,“伤好了!”
“伤好你就回家?”林居不敢置信,追了出来,“你走的方向也不对啊!”
“我是去找可爱的邻居。”
-
四点零三分,池先声回到车中,池歌应该不会介意,稍晚一点而已。
实际上,池歌面色如常,也看不出什么,除了浓郁几分的柑橘味,又一个果皮香囊,以及后车座一整袋剥光的橘子果实。
池先声把墩布抱到副驾驶座,趴在腿上,手伸进外套口袋,掏出一盒清口含片,柚子绿茶味,和车里的一模一样,“路过便利店,顺手买的。”
他倒出两粒,递给池歌,把另一盒空的口含片放入口袋,新买回来的留在车里。
“我还想着,等下去超市一起买。”池歌捻起两粒,放进口中,“没想到还是你速度快,刚才摇了摇瓶子,就你被发现了。”
池先声轻轻抬起嘴角,低下头,揉了揉突然被弹了一下的额头,闷声问:“那我们还去超市吗?”
“去。”池歌眺了一眼后视镜,不知道是被什么愉悦到了,唇边含笑,“给你买些零食,还有牛奶,再看看晚上吃什么。”
池先声无奈,外表是18岁,可芯子是22岁的成年人,“哥,我已经长大了。”
“好吧好吧,说错了,是给我自己买。”池歌换上应付的语气,漫不经心道。
“……”
池先声无力反驳,双臂自然垂下,突然手肘触碰到一个棍状硬物,他奇怪地转过头,外套口袋中,草莓棒棒糖露了出来,纸棒朝外。
后知后觉,他才反应过来,正是戚野的棒棒糖,使池歌产生一种错觉——稚气未脱。
池先声无可奈何地把棒棒糖戳进口袋。
车窗外,街景如流,树上挂着彩色小灯泡,亮闪闪,连成一片,夜色未深,也只是寥落地装点,鲜少有人注意。
幽蓝色的天,路很长,一眼望不到边,池先声轻抚着墩布,侧目看向窗外,不免想到,戚野又是为什么时常给他投喂零食。
半晌,池先声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果然,还是现在这副外表惹的祸,毕竟重生前,第一次见面,戚野可不是这种态度。
“好好的叹什么气。”池歌直接开车到了大型商场,地下一楼是超市,找到空位,他停下车,“容易老。”
池先声倒希望能快点老到20岁,深呼吸几次,咽下一声长叹,抱起墩布,跟在池歌身边,进了商场。
下班高峰期,也是放学时段,人多,且杂,拥挤不堪不至于,倒是常与人擦肩而过。
正下电梯,身后传来几声高喊:
“阿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戚野:人呢?门怎么锁了?可能是出去办事,我再等等……半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不急不急,是你的迟早是你的,心态稳住……两个小时过去,有点饿,正好,边喝汽水边等……汽水喝完,三个小时过去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再等等,苦尽甘来,相信前人的话……五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回来,有点困,不不不,我不困,一点都不困,我能挺住!!!
先生:啊,告知搬家的事了,记性真差(才怪)
林居: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第43章 十字架
十字架
入眼,人头攒动。
衬衫男、口罩女、黄围巾、白帽檐,人来人往中,突然弹出一个束梓。
她比周围人高了半个上身,一边蹦跳,一边摇臂,身着灰色湖皱夹克,领口高高竖起,胸前挂拉丁十字架,巧克力色,木质,看起来像黑桃木,手工定制。此时,正跟随身体晃来晃去。
“等一下。”池先声叫住池歌,避开电梯口通行位置,“束梓也在。”
池歌眯起眼睛,眺了一会儿,“我怎么没看到?”
“××柜台,灰色外套,戴十字架。”池先声问,“有看到吗?”
“没有。”池歌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你看错了。”
“可是……”
视线对上后,束梓比了个“V”,弓着背,全力以赴往过冲。
池先声盯住她的身影,绝不可能认错,取出手机,他打去电话确认,手腕突然被拽住。
“我们走吧。”
池歌拉住他,直接上了电梯,一阶不空,后背贴胸膛,身体严严实实地堵在身后,池先声有些好笑,点了点头,没戳破。
自小,池歌就与束梓不对付,月久年深,早已忘记产生矛盾的直接原因,可能是一件小事,也可能是多件小事累积的结果,总之,现在已经是这样了,类似的事,时有发生。
趁空,池先声给束梓发了条短信:
【我和我哥在地下超市,不要再挤过来,头发都乱了,有机会见。】
束梓秒回,【ok!!】
而十分钟后,池先声正在和池歌讨论喝哪款牛奶时,束梓再次出现。
“纯牛奶就可以,睡前喝一杯,对失眠也有帮助。”池先声扭过头,他实在不想在挑选牛奶上浪费时间。
“不行。”池歌小题大做,一秒没犹豫,果断拒绝,“我不需要,专门买给你的,儿童牛奶营养价值高。”
“可我又不是儿童。”
池歌站在货架前,被印满卡通人物、花花绿绿的儿童牛奶包围,并以阅读刑事案件代理合同的严谨态度浏览营养成分表。
池先声很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如果最终结果不是进他的肚子里。
“品名是儿童牛奶,但不是非要儿童才能喝。”池歌一脸认真,纠正他错误的认知,“儿童只是一个时期,而非人,是指对于这个时期来说,它提供充足营养,刚好能填补身体所需。”
柜员第五次瞄过来,墩布蹲在购物车里,池先声跟它大眼瞪小眼,已经预感到了池歌接下来要说的话。
“从小你就挑食,不喜欢喝牛奶,加在菜里都能尝出来,吐掉不说,还能把自己锁在洗手间,刷上半个小时的牙。我劝了不知道多少次,就差硬灌下去了,现在好不容易想通,明白了牛奶的重要性,还算及时,自然要从头补起。”
话虽如此,他依旧接受不了,捧着印有变形金刚的牛奶瓶的蠢样,简直傻透气了。
池先声抿紧嘴唇,试图找出一个完美的借口,绞尽脑汁。
“聪明宝贝营养奶怎么样?”池歌提起两箱,“一早一晚。”
“不怎么样。”大头儿子也就比变形金刚好那么一丢丢,池先声垂下头,闷闷不乐,“如果儿童是一个时期,那么,老年人也是吧?”
池歌点头,放下牛奶箱,饶有兴致地瞅过来。
“儿童时期错过了,可以后期弥补,老年阶段预知到来,也可以提前防范。”
“所以呢?”池歌笑问。
“所以——”池先声不甘示弱,“如果我可以喝儿童牛奶,你也可以喝中老年营养品。”
“什么中老年营养品?”束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背后现身,“可真巧呀,我来做市场调查都能碰上你们,是要给长辈送礼?”
池歌唇边抵拳,一阵轻笑,对于束梓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指了指牛奶,询问起她的意见,“聪明宝贝好,还是6岁宝宝的最爱?”
“我觉得吧……?”
“嗯。”池歌挑花了眼。
束梓有点懵,但还是要努力圆回自己说过的话。眼前琳琅满目,一般来说,这种时刻,就是天生的对美的追求在作怪,无论如何,长相好看的那个肯定不差。
“小公主?”她伸出纤细食指,对准全场最粉嫩的一箱牛奶,颜值确实不错,亮晶晶的,一看就是用心做包装的厂家。
“可惜,没有小王子。”池歌兀自感慨,“这盒含钙量还挺高……”
束梓在身后询问:“阿声你去哪儿?”
“买中老年营养品。”
池先声头也不回地说。
-
池歌拎着两箱聪明宝贝,束梓提一兜零食,池先声则是一手拉住墩布的牵引绳,一手拿着老年伴侣——燕麦片。
“在门口等着。”池歌从西裤口袋里掏出钥匙,“我去取车。”
池先声接过两箱罪恶之源,放在脚边,面色平静,并且主动凑近了点,不带一丝嫌弃之色。
“那家伙可真够奇怪的,同事家孩子过生日,送人家牛奶,竟然还亲自挑了半天。”束梓望着池歌的背影,连连咂舌。
夜色袭身,风来时,路边几棵树沙沙作响,黑漆漆一团,咋咋呼呼的,看不清原貌。有些像小时候,晚上睡不着觉,池歌吓唬他捏造的老树精,池先声点了点头。
“看,你也觉得对吧。”束梓指尖冻得发红,塞进衣兜,“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
池先声嗯了一声,路灯映着地上拉长的影子,“等到明天,又会觉得今日转瞬即逝,而再一次黎明时醒来,窗外铺满阳光,仍然会感到欣慰。”
“其实。”束梓看向脚下,轻声呢喃,“当年发生的事,我很后悔,如果我没有离开,这些年的你会不会……”
话到最后,束梓的声音轻不可闻,目光游离,红唇紧闭,未吐出口的字句回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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