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以为自己下半辈子都要这么过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女人打开了那扇门,带着和现在一样慈悲的笑容,向她伸出了手。
“妈。”
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拉回,朝思暮想的女儿怯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像做错了事等待被惩罚的孩子一样局促地站在三米远的地方。
女人站起身,艰难地挪动着步子。
三米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她终于触到了女儿的肩膀,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妈……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拼命地摇头,慌乱地擦掉怀里人的泪水,却发现粗粝的手把女孩的脸搓得通红,又略带迟疑地想把手收回来。
邓丽丽攥住了她的手,贴到自己嘴边,亲了一下。
我最最亲爱的人啊,你怎么才能明白,你到底有多让我骄傲。
魏妈妈远远地看着她们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眼角也有点湿润。
“果然是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催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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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楷辰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最后走进了一个公园。
这里以前是个幼儿园,前几年被翻盖成了公园,没了孩子的欢声笑语,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孙楷辰找了个长椅坐下,还没来得及回忆过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是个流浪汉,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地盘,现在正一脸怒意地盯着他,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方言。
“我就坐一会儿,不抢你地方。”
“干!”流浪汉戳了戳他鸡窝一样的头,又指了指他乱七八糟的衣服,大发慈悲地换了普通话和他交流,“你这一看就是来抢地盘的!老子见多了!快滚!”
孙楷辰本来就心情不好,懒得和他吵,坐到了对面的长椅上。
刚坐了没多久,肩上又被人拍了一下,这下他可真生气了。
“你他妈有完没……”一转头,嗓子被掉进嘴里的雪花卡住了。
赵政打着一把黑伞,挡在了两人的头顶。
“终于找到你了。”
“找……找我……干什么……”孙楷辰遮了遮自己的头发,又想到身上的衣服也没换,挡了这儿又露出来那儿,干脆自暴自弃地撒开了手,“不是跟你说了离我远点吗?”
赵政扫了扫长椅上的雪,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你什么都没有了。”
孙楷辰打死都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是这个,语气有点生硬:“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还有。”赵政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盯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我前几天买房了,全款买的……虽然肯定没有你家大,但是住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他说着说着耳根就有点泛红,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都给你花……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你去哪赚好多好多钱?”孙楷辰逗他,“就你那点工资?”
赵政:“说不定以后会涨薪……”
“好了。”孙楷辰捧起他的脸,同样认真地回他,“你赚不够的,我来。”
黑色的雨伞掉到地上,很快被大雪掩去了颜色,风雪中只剩下两个深情拥吻的人。
冻得骂娘的流浪汉往这边瞟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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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同志进家的时候,秦砚正在做晚饭,魏淮铭还像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一样摊在沙发上看电视。
魏准前几天还带着老丈人刁难女婿的想法和秦砚切磋了一下棋艺,下了十盘输了九盘后又不服气地比了比别的,连败之后对彻底秦砚刮目相看,从此熄了找茬的念头,甚至刚才进门的时候还问秦砚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您歇着就行。”
老魏同志本来也就是客套一下,听他这么一说就心安理得地坐到了沙发上,从魏淮铭手里抢了包瓜子。
魏淮铭朝他翻了个白眼:“为老不尊。”
魏准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问你什么?”魏淮铭吐了口瓜子皮,“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案的?瞒了我多久?”
“老早就开始了,不过那时候不知道‘金三角’案有问题,只知道孙桢他们不对劲。”魏准点了点头,“不错,接着问。”
魏淮铭把瓜子放下,正色道:“孙楷辰U盘里的东西是你替换的?”
“你妈放的。她在宴会上偷了U盘,但是发现孙桢已经先她一步把U盘清空了,所以只能放点我们手上有的东西。”说完咂了一下嘴,“我媳妇聪明吧?”
魏淮铭:“还行,没我媳妇聪明。”
“臭小子。”
“你俩怎么又打起来了?”魏妈妈在戒毒中心待了没多久就赶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他俩又要打起来的样子,头疼地叹了口气,“整天跟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秦砚刚好从厨房出来,温声招呼他们吃饭。
“做什么好吃的了?”
“饺子。”秦砚帮魏妈妈把外套挂起来,脸上始终挂着笑,“今天是除夕啊。”
这些天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案子上,突然放松下来,倒忘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真快啊。”魏淮铭感叹了一句,“都过年了。”
“对啊,都过年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有明明灭灭的烟火。
魏淮铭不知和他爸说了句什么,两人又吵了起来。
魏妈妈举起杯子和身边的秦砚碰了碰,眼里闪着温柔的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秦砚把视线落到魏淮铭身上,后者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
“以后都一起过年吧。”
外面有星星,有灯光,还有一些闪闪发亮的人。
天很快就亮了吧
第61章 61.郑渊
我叫郑渊。
父亲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给我起的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从字典里随手指的一个字。
是的,我的父亲是个俗人,但他是个有钱的俗人。
他会给我买很多衣服,让管家开着豪华的轿车接我上学放学,我从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致力于把自己弄得脏兮兮,不管我走到哪,听到的都是夸奖。
从小我就习惯成为焦点。
但父亲并不喜欢我。
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讨喜的方式只有努力学习这一种——但是他从未对我笑过。
他不喜欢我满分或是近乎满分的成绩单,不喜欢我的笑容,甚至不喜欢我用攒下的零用钱给他买的礼物。
他把它们通通扔掉。
我那时候问妈妈:“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
她只是抱着我叹气,说我太像叔叔了。
我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一张和父亲极其相似的脸,实在不明白和那素未谋面的叔叔有什么关系。
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那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服站在门口,看到我时,连眼睛都在笑。
我很喜欢他,他好像也很喜欢我。
他向我伸出手来,很亲切地蹲下身问我:“你叫郑渊,是吗?”
我的手搭上他的,频频点头。
从我记事开始,我的父亲从未和我有过任何亲密接触,他不会像其他的父亲一样亲吻孩子的脸,也从不拥抱,甚至拒绝牵我的手。
所以在叔叔握住我手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开心到第一次忘了注意父亲的感受,随着叔叔的脚步和所有过往的人打招呼。
从那天开始,叔叔总是带我出去玩。
他带我去游乐场,去公园,去海洋馆,去各种各样我甚至从未听说过的地方,然后像个老师一样亲切地教我,这个是什么动物,那个是什么设施。
我不止一次觉察到父亲情绪的不对劲,但我实在太喜欢和叔叔相处的感觉,于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现。
有天我回来晚了,他就拿着一根铁棍站在家门口,打得我浑身青紫。
我趴在屋里看窗外的雨,不觉得有多疼,只觉得很烦。
我想逃离这个家。
仿佛是心有灵犀,叔叔找到我,问我想不想换个地方上学。
我当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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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一个插班生转到了重点学校的重点班。
那个地方离家不算远,但也绝对算不上近。叔叔托人帮我安排了宿舍,只要我不想回家就可以一直在学校住着。
我依旧按部就班地学习,依旧对人和善,但总隔着一段距离。
可是我的下铺很不讨人喜欢。
他明知道我需要早睡,却整晚整晚拉着同寝的人打游戏,声音放得很大,时不时还说几句脏话。我明里暗里和他说了很多次,他都像没听见一样。
我决定搬下来和他一起睡。
为了不显唐突,我骗他说自己最近心情不好,装作很低落的样子和他聊天,聊着聊着他就睡着了,我也能睡个好觉。
他很喜欢帮别人解决烦恼,身上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阳光开朗得不像个真人,浑身洋溢着满满的中二感。
但不是个坏人。
不知道是不是夜谈的原因,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他开始和我勾肩搭背了。
他揽着我的肩膀,很熟络地和其他人介绍我的名字,我很快认识了他的朋友们。
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朋友们比他还要聒噪。
傻气可能会传染,我越来越喜欢和他们一起玩,一起傻笑,我也越来越喜欢他。
在我受的教育里,男人只能喜欢女人。
所以我是不正常的。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从下铺爬上来,关切地问我最近怎么了。
宿舍熄灯时间很早,整个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把整片天空上的星星吸了进去。
也把我吸了进去。
郑渊喜欢男人——这句话是我托人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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