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和我比过赛马这方面,除了下注,”他想了想,道,“他自己也说没怎么学过,那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个人还算诚实,比他父亲的话能听。”
“他父亲?”
“是个狡诈的老狐狸,十句话里能听一句,就算签了合同也要防止他半路毁约。是的,不计成本的毁约。”
“从来没听路易这么说过别人,看来是真的不太好。”
“所以少爷记得离他远点。”
林轻扬笑眯眯地仰着脸,拖长了腔调:“当然,我会的,离对角线那么远。”
“对角线也不太行。”路易捏了捏林轻扬的后颈,被风刮得冰凉的手指捏得自家少爷缩了缩脖子,然后愤怒地从座位上挺直了上身来要捏路易的脖子。
“……一个矩形就那么点距离!”
“那就去矩形外面。”
“路易,我要翻脸了。”
“唉,好吧,我还能说什么呢,小少爷,说不定真的是我要求太多了一点。”
“……我真的要翻脸了!!!”
回去的路上,林轻扬踩着步子进了车,路易微笑着要从后座进来陪自家少爷聊聊天——当然最好还有一点接触,能让小王子依赖地靠着他,早一点形成习惯什么的。
然而计划很好,却赶不上变化。
林轻扬镇定地往车子里探去,然后在路易进来之前,反手一个用力,车门被关上,将一脸无辜神色的威弗列德先生关在外头。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可以坐前面去,路易。”
灰绿色眼瞳的管家默不作声地绕了一个圈,从另一边的后车门进了车。
林轻扬:“……”
他义正言辞地半跪在车后座的软垫上,前排司机不瞧后视镜都知道后面两位是个什么情况,他无声地唏嘘一阵,拧动钥匙,轿车平稳向前行驶的时候,后座的小少爷已经和自家管家较上劲了。
“凭什么都是你捏我的脖子,路易。”
林轻扬懒洋洋地半躺在路易身上,头顶那只只知道刨木屑的仓鼠都已经安静下来,蹬着后腿把自己缩在温暖而安全的窝里,管家侧过身,虚虚地揽着自家少爷的腰,心情很好。
“这不公平,路易,做人总得讲究公平。你平时老这么干,该轮到我了。”
小王子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手,要来捏他脖子,路易不由得微笑,灰绿的眼瞳里似乎映出了车窗后轮番闪过的倒影,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管家先生长长地叹一口气,微微垂眼,顺从地靠过去,仿佛毫无威胁,真的如表面这般温顺,然而被挡住一半的视线从林轻扬的侧脸转向脖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轻扬舒服地调整姿势,打了个哈欠,威胁道:“我真的捏了。”
“好。”
林轻扬只是想跟自家管家开个玩笑,于是真的伸出了手,随便碰一下就行。
然而就在他的手伸出去的一刹那,司机紧握方向盘,正好越过路面上一个没修平整的坎儿。
整辆轿车都跟着上下颠动,林轻扬一个没稳住,手指下意识前够,越过路易的下颌处,在管家的喉结上一碰。
仿佛被搭在肩上的毛茸茸仓鼠碰到一般,无异于轻轻地挠了一下。
威弗列德先生侧过脸来看他,灰绿的眼眸半垂,他挑眉,静静地微笑起来。
“少爷?”
林轻扬:“……”
瞬间收回手,默默转过身。
……上帝啊!抱歉!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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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天使问更新时间,大概是晚上的九点钟,如果晚上九点到十一点都没有,大概率说明我咕了orz
调整更新时间的请假都会在文案置顶或者前一章作话提前说明,超过两天及以上的断更会正式写请假条~
第77章 chapter.77
小少爷仿佛做了错事一般, 只想把自己团吧团吧缩起来,蔚蓝色的眼瞳不由得往旁边瞥去, 还没接触到管家的目光, 便迅速收回来。
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 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干。
“那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熟悉一下庄园里的马?”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忽然又想到什么,见管家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脑子里忽然想出点自认为很可以的点子。
“不然它们都不认识我,万一我一上马, 就把我摔下来了怎么办?”
林轻扬嘴上说着, 憋住心里只想往回缩的念头,手指停在半空中,又忽的往前一伸, 指节故意蹭了蹭路易的喉结, 瞅一眼路易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像是怔住一般看着他。
他一边说话,一边若无其事地往路易颈后绕去, 宛如绅士间礼貌的接触,还没碰到,便被路易抓住手腕, 垂下眼睑。
“少爷。”
他着重加强了语气。
“庄园的马大都是温血,性格稳定温顺,适合做赛马和舞步马, 只要配合得当,不会把少爷摔下来的。更何况——”
“我还在旁边。”
林轻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眼瞅着路易垂下目光,忽然张开五指,往前一绕,在路易颈后捏了一把,手指间带着汗,只触碰到了一点皮肤,几乎捏不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颠倒了一般,地面和天穹交换了界线。
他不自觉地往后仰去,茫然地望着轿车的顶端,灰绿眼瞳的主人正俯身悬在他上方半空,沉沉压下。
窗外水泥色的电线杆仿佛时间不停转动的秒表,正在迅速路过,投下一道道斜向阴影,林轻扬被晃得眯起眼睛,就看见路易弯起手肘,缓缓往下压来。
用来点缀气氛的新闻电台从此成为背景音,林轻扬眼前只剩下威弗列德先生线条流畅的下颚,他就像是被激怒的海妖从深海处游来,破开水面。路易的额发垂下,眼角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睫挡住了大部分灰绿色的眼瞳。
不,不止灰绿,林轻扬觉得它开始向深绿转变——
林轻扬头顶那只仓鼠扔到手里刨出来的一把木屑,开始疯狂跑滚轮,仿佛就连着心脏。
一下一下,砰的声响。
他在闲暇时候念过书上的词句:宛如全世界就此静音,只剩下眼前人唇边吐出的话语。看的时候只觉得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感官描写。
可他觉得现在就是这样,几乎一模一样。
路易轻声叹息着,缓缓道:“我的少爷啊。”
他想说什么呢。
不要随便乱碰?不要轻而易举地去碰触对方的要害,是吗?
不会的,那是路易啊,他的管家,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就像菲利普和切斯特顿,费兹先生与他的老管家,除去配偶以外最亲密的人类。
那会是什么呢。
好像有某种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轻扬怔怔地凝视着路易的侧脸,管家也温柔地注视他的小王子,忽然间,林轻扬一用力,直起上半身,伸出手,抱住路易的脖子,无比信任地将自己大部分重量挂在他身上。
“唔。”他把自己的脸埋在路易的肩颈处,耳根微微发红,却不明显。
“你不高兴吗?”
“并没有,少爷。”
路易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吓到,而是稳稳地一收手,揽住林轻扬背脊,重新坐起来。他侧过头,倾听着。
林轻扬把脸埋下去,声音闷闷的;“礼尚往来,我允许你以后捏我的脖子。”
……
和路易说的一样,庄园里的马十分温顺,虽然林轻扬算不上第一次骑马,但还是对这种体积不算小的动物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他睁大眼睛,从他们前边走过去,马匹或低着头缓慢地咀嚼草料,或抬起头,谨慎地观望一阵来往的人类。
马厩里弥漫着一股莫名气息,不过还算得上十分干净,正好有负责马厩的佣人过来,现场给他们表演一个马儿洗澡。
成年后懂人性的马站着一动不动,等待佣人用刷子梳理他们的毛发,刷洗的干干净净,每一寸皮毛都在发亮,就连马尾都有专门的保养,看上去又顺又滑,简直像一种东方的布料,风吹来时柔顺的不可思议!
林轻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抬眼看一眼路易:“我觉得它的尾巴比我头发还有光泽。”
路易沉思片刻,道:“怎么说也是每年几十万的保养费用。”
“啊,好贵!”
“是比养一位少爷贵,尤其当这位小少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买的时候。”
“谢谢。”每个字音都咬的很重,充分表达了说话人内心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