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的花花公子，男女不忌，上个月据说换了二十个伴，乔要离他远一点。”路易不耐烦地叮嘱他，生怕自家小王子接触不太好的人，也被带坏了。
林轻扬只觉得好笑：“我刚才只是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好像以前见过一样。”
“埃德蒙是莫里斯的兄长，你当然见过。”
路易从餐台上拿起素菜的碟子，捏住刀叉叉起一块西兰花，正打算轻声哄偏食的小少爷张开嘴乖乖吃下去：“乔？”
林轻扬一抬眼看见叉子上的东西，瞬间警觉地后退一步，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一点不喜欢吃西兰花。
他抱怨般地控诉一句：“不！路易你明明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这玩意儿！”
“西兰花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路易重复着说过很多遍的台词，垂下灰绿的眼睛，眼角微弯，“还是说，少爷准备让我来？”
他的神情实在太有威慑力，在管家捏住他命运的后颈之前，林轻扬瞬间屈服，乖乖把不喜欢的蔬菜吞咽下去。
他张开嘴：“啊——”表示自己真的好好吃了。
路易满意道：“乔真棒。”
坐在角落的乐队停下动作，转眼间换了首节奏较慢的曲子，客人们说话声音微低，分散开来寻点食物吃。林轻扬端着雪白餐盘，趴在二楼栏杆上，看见菲利普请来的马戏团从后台跑出来，瞬间给略带些严肃的聚会换了个风格。
他们是林轻扬童年的回忆，无论是一手神奇的魔术还是看不出细节的杂技表演，都让客人们驻足观看。
一些马戏团成员往外边走去，为甲板上的客人们提供表演，而留在大厅的演员们卖力地表演，顶着红鼻子的小丑戴上七彩的毛绒手套，双手相互一搓，随着所有人的惊呼声，从手掌心中搓出一个笑脸气球来，晃晃悠悠往上飞，越飞越高，最终落到林轻扬手里。
林轻扬充满惊喜地接下来，气球越变越大，气球表面的笑脸表情也越来越狰狞，他意识到哪里不对，气球忽然炸开！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还是路易一把捂住他的脸，挡在前边。
气球的表皮落在地上，林轻扬拉下路易的手，举起来给他看，手掌心里赫然出现了一颗常见的夹心软糖：“路易，是糖！”
“谢谢你的糖！”
他笑着趴在栏杆上，捏着糖往下挥手，下面的小丑也大幅度地行了个礼，鲜红嘴角咧开几近夸张的弧度，周围客人们也跟着礼貌地欢呼出来，为这手魔术纷纷鼓掌，开始讨论起这气球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在另一支邀请的表演队上场之前，一道轮椅声从旁边的走廊传出，林轻扬转头望去，见识菲利普，高兴地挥挥手：“菲利普！这里！”
菲利普笑眯眯地滚着轮椅过来，询问道：“表演好看吗？”
林轻扬重重点头：“好看！”
“我一会儿要下去和一些人打个招呼，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菲利普说道，开玩笑似的说道，“不需要乔说什么，也许你只要请几位好看的小姐跳个舞。年轻人总是要一起玩才能熟得快。”
一听到要和这些优雅而矜持的贵族小姐跳舞，林轻扬一怔，回过神来有些踌躇：“可是我一点都不会，完全不知道怎么跳。别的不说，要是踩到她们的鞋子或者裙子就不好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林轻扬没怎么学过跳舞，倒也不能强求他一点不犯错。
菲利普有些遗憾地点头道：“那也是个问题。那乔就随便走走看看，和你的朋友一起去玩，我记得船上有很多好玩的房间，还能唱唱歌什么的……”
“我教乔跳舞。”路易打断他。
年轻的管家站在台阶的下一级，正巧和林轻扬的视线持平，他们长长地对视，璀璨而奢华的吊灯随着船与海浪的波涛晃动而微微摆动，光线折射，充满了水晶般通透的美感。
管家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林轻扬下意识地将手放进他手心里，被牵着走下台阶。
路易低沉道：“乔不需要会跳，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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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46
像是迎接主人家的到来一般, 乐队结束了一首舒缓的舞曲，林轻扬侧耳一听, 发现是自己很喜欢的歌。他半闭着眼睛跟着节拍, 哼了一小段, 听见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加进来，他们站在台阶上, 共同完成这一小节。
他笑起来：“路易也喜欢这首曲子？”
管家带着白手套，捏了捏掌心里小少爷的手指, 漫不经心地说起以前的事情：“以前晚上看书的时候，比较喜欢听歌。”
路易一步一步往下走, 将小少爷牵下来, 走向大厅另一边的舞池，宾客来往，透明的醇香酒液在细长高脚杯中缓缓晃荡, 他们不自觉地为这两人让出一条通路来, 有穿着白袍唱歌的女孩子排队从后台转出来, 女声轻缓地加入乐曲之中。
林轻扬踩着台阶往下走，突然手被握紧, 路易忽然转身揽住他，亲昵地贴住林轻扬额头侧边：“只好麻烦少爷跳女步。”
“为什么不是你跳女步？”林轻扬没有躲开，他安心地被路易支撑着, 滑入舞池之中。
路易微微拉开一点距离，用眼神无声地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林轻扬瞬间看懂, 虽然他还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路易委婉地表示：“少爷不会跳舞，还是我带着比较好。”
林轻扬：“……”
他戳了戳路易的手臂，就差不礼貌地翻个白眼：“你等着，我还会长高的。”
林轻扬知道自己不大会跳，也没有硬扭着让路易跳女步。他跟着路易放缓了很多的步子，稳稳当当地跳基础舞步。这种舞步他还是学过一些，在公学里，那个时候他的老师说，到了大学会有舞厅，那个时候就需要会一些基础，不至于干站在旁边瞪眼。
好久没跳，生疏了不少，他仅仅跳了两分钟，就踩了三次路易的鞋子。路易没说什么，反倒是林轻扬有些羞愧地停下来，扯住路易的衣角：“算了，我还是不跳了，路易你的鞋子都已经……”
忽然一下，路易用力一拉，林轻扬猝不及防撞他怀里，被灰绿色眼瞳的绅士带着转了个圈，最后停在他臂弯，一脸懵地看着他。
路易沉沉地微笑起来。
“这不是跳得很好吗？连转圈都很稳。”他仿佛做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揽着自家少爷，心情极好。
怀亚特和另外两位朋友跟在一位侍者后边，从甲板上走下来，准备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听里面的侍者说，游轮上准备了很多供客人休息的空房间，可以喝一点小酒，和跳累的好友们聊聊天。房间里甚至准备了时下流行的桌面游戏，可以快乐地通宵打牌。
他们走过大厅上面二楼的走廊，好友米切尔森突然趴在栏杆上，指着不远处舞池人群中：“你们看，那个是不是乔！”
“乔在跳舞？”另一位好友马洛好奇地转头眺望，“我们叫他一起来玩呗？四个人正好凑一局。”
怀亚特眯了眯眼睛，总算从五光十色、恍惚不清的舞池中央看见他正在跳舞的好友。说实话，这样看乔跳舞的确不怎么样，当初上学时老师教这些的时候，年轻的小伦恩先生只学了个大概，就站在旁边不乐意继续跳了。
问他时，乔只会半遮半掩地表示，自己一点不喜欢跳舞。
现在看起来，不也跳得很开心？
他怔怔地看了好友片刻，就在林轻扬被路易带着转了半圈，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怀亚特挑起眉头，随口吹了声口哨，惹得一群人纷纷停下来左右环顾。
就算舞曲欢快，轻巧的鼓点也没有把这声口哨压下去。
林轻扬昏昏沉沉地靠在路易肩头，听见熟悉的口哨声，反而精神一震，急急忙忙停下来，抬头望去，果然，怀亚特他们趴在刚刚他看表演时的栏杆上往这边看，见他转过头来，还热情地挥手。
“路易！”他眼睛一亮，匆忙回头说道，“怀亚特他们在叫我，我们下次再跳舞吧！”
路易应声，垂眼看小王子从他臂弯里跑开，转眼间踏上舞池的台阶，就要离开翩翩起舞的男女。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有单独的客人从他旁边转过，见他孤身一人，惊喜问道：“威弗列德先生！来跳一支舞吗？”
他礼貌地微笑道：“我不太会跳舞。”话语敷衍至极，脚下步伐一转，看都没看一眼。
没想到，林轻扬刚踩上舞池边缘，就回过头来向他伸手，笑眯眯的：“路易快来！”
路易停顿片刻，伸手应了小主人的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