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殿英现在,除了不能回天津之外,基本可算是无忧无虑了。
小老九在天津老老实实的开办公司,李振成规规矩矩的在北平经营赌场。他独自留在哈尔滨,有时陪着青山友美逛逛大街,有时找到叶夫根尼耍逗一顿。青山友美是个傻丫头,叶夫根尼是个傻小子,全没意思。
叶夫根尼的白俄将军父亲已经不大管他,所以叶夫根尼时常闹穷。何殿英有几次想要花一笔钱诱他上床,不过到了最后关头,他终于还是没能出手。叶夫根尼只有一张脸白白净净,四肢全是毛茸茸。何殿英对于这么一只漂亮的大毛猴子,实在没有胃口。
他只是喜欢凝视叶夫根尼的背影。除此之外,叶夫根尼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到让他简直提不起兴趣来。
在清凉的夏末时节,何殿英跟着香川次郎前往日本,做了一趟短期旅行。
在陌生的国度与风景之中,他忽然强烈的思念起了余至瑶。异国总是新奇有趣的,可是这么多的新奇有趣,他却是无人分享。
在大阪的大街上,他买下一张印着樱花的彩色明信片。借用邮局里面的铅笔,他在明信片的背面写下:“祝安康,小薄荷。”
这张明信片漂洋过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上午,到达了余至瑶面前。
余至瑶生了肺炎,已然卧床休养了一个礼拜。哑巴把明信片递给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心不在焉接过来看了一眼:“什么?”
随即把明信片翻到背面,他看清了那工工整整的六个字。
“哦?”
一声轻轻的惊呼过后,他毫无过渡的忽然恢复了平静,同时回手把明信片掖到了枕头底下。
哑巴坐到床边,一手端起水杯,一手托着药片。余至瑶用左手拿起药片先送到嘴里,然后再去接过水杯喝水——右手依旧是笨拙无力,不堪大用。
小心翼翼的喝了两口温水,他把水杯交还给了哑巴。
哑巴双手捧杯,静静的看他。
余至瑶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片刻过后,他一歪脑袋,不甚自然的笑了一下:“我……我是有一点高兴。”
哑巴伸出一只手去,为他理了理凌乱头发。手掌顺势滑下贴住他的面颊,触感火热,因为余至瑶一直是在发烧。
毫无预兆的俯身向前,哑巴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一下。
余至瑶作势仰头要躲,然而没能躲开。温暖的嘴唇在他眉心间印了一记,只是温暖而已。
余至瑶觉得眼下这样,也很好。
他并不想见何殿英——见面就要生事端,不如不见。况且身边没有何殿英,自己也是一样的活。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打开床边台灯,拿出明信片翻来覆去的摆弄。小薄荷真是闲不住,他想,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跑去日本。
明信片上繁花如海,十分美丽。余至瑶看得悠然神往,几乎想要身临其境的感受一番。忽然心中一动,他想:“我为什么不去看看樱花呢?”
这个念头让他兴奋起来。翌日上午他给吉泽领事打去电话,说自己想要去看樱花。结果吉泽领事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他:“余先生,樱花可是春天的花呀,现在已经进了秋季,哪里还有樱花?再说天津也有樱花,何必非要赶去大阪?”
余至瑶握着话筒,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第49章 大发善心
余至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忽见凤儿一路蹦蹦跳跳的放学回来了,心里就是一阵高兴。
凤儿这几天又变得好看了一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反正就是感觉不那么像猴子了。扶着门框把头伸进客厅,她很欢喜的大声唤道:“叔叔!”
余至瑶放下报纸,笑着向她张开双臂,等着她甩着两条辫子扑到自己怀里。然而凤儿的确是甩了辫子,也的确像风一样的扑了进来,可最后却是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余至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凤儿长大了,不好意思和自己再搂搂抱抱了。回想起初见面时自己在玉清池扯着她又擦又洗,余至瑶很觉有趣,特地扭头多看了她一眼。
宋逸臣对这个女儿简直是完全不管,所以余至瑶总觉得凤儿已经属于自己。忽然低头在凤儿的头顶上吻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心中生出一股子柔软的爱意。
凤儿仰起头,笑嘻嘻的说道:“叔叔,我的羊毛袜子旧了!”
余至瑶伸手摸了摸她的腿,羊毛制的厚长筒袜洗的次数多了,的确是会硬成两节烟囱。
“礼拜天让小张带你去百货公司,你自己挑花样子——天都这么冷了,还穿这个?”
凤儿往他身上一靠,嗲声嗲气的答道:“她们都穿。”
这时,张兆祥垂着手快步走进客厅,先停在门口对着余至瑶一鞠躬,轻轻唤了一声:“二爷。”
然后不等余至瑶回答,他走上前来弯下腰去,低声说道:“二爷,我已经把人送到饭店了,您是现在去,还是吃过饭后再去?”
余至瑶略微想了一下,随即答道:“饭后再去吧。”
余至瑶没滋没味的喝了一碗米粥,然后起身出门,前往瑶光饭店。
在他专用的高级客房里,他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杜芳卿。当时夕阳余晖铺了满地,杜芳卿亭亭玉立的侧对窗口站了,一张脸被光线渲染出深浅轮廓。余至瑶微微弯腰扶着墙壁,抬眼盯着他看,忽然感觉他皮肉有些松弛,不是当年那样紧致鲜嫩了。
然而杜芳卿这时转身拉拢窗帘打开电灯。光芒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他笑吟吟的望着余至瑶,复又青春美丽起来。
他是急不择路了,抬手摸向领口纽扣,他明知道自己变成了烂贱的兔子,可是非得如此才能抓住余至瑶。今非昔比了,现在没有他孤高自赏、卖弄风情的余地了。
一边脱衣裳,一边贴上余至瑶。余至瑶现在变得笨拙沉重,所以他须得更加主动的伺候对方。两人同上大床,他用双手上下握住那根东西,没话找话的抬头笑道:“真够大的,看着吓人。”
余至瑶倚着枕头靠到床头,听了这话,只是一笑。忽然紧闭双眼猛一抬头,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是杜芳卿俯身用舌尖逗弄了他。
事毕之后,余至瑶仰卧在床上喘粗气。杜芳卿捂着嘴走去浴室,一时只听哗哗水响,再无人声。
待到杜芳卿漱过口回来了,余至瑶对他说道:“你那小院冬天太冷,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搬到饭店来住。”
杜芳卿披着一丝半缕坐到一旁,心知自己是没有再回余公馆的资格了。搬来此地居住,当然是好,然而里外就这么两间小屋,未免太过憋闷。犹犹豫豫的侧躺下去,他柔声说道:“现在还不是很冷,就算要搬,也等再过几天吧。”
余至瑶仰望着天花板,一只手摸索着伸过去拍了拍他,力度很轻,带了一点安抚和亲热的意思。杜芳卿不坏,真不坏,只是不能回想他那桩罪过。
杜芳卿握住了他的手:“二爷,晚上留下一起睡吧。”
余至瑶闭上眼睛,轻声答道:“我睡不着。”
杜芳卿偎到了他的怀里:“那我陪您醒着。”
余至瑶抬手搂住了他,似睡非睡的缓缓说道:“芳卿,你若是对将来有了打算,就尽管告诉我。想要娶妻生子,也都可以。我会给你置办出一个家来。”
杜芳卿一愣,立刻抬头望向了他:“二爷?”
余至瑶笑了一下:“别误会,我是为了你好。你和我在一起,熬不出头来。别说你是个男人,就算你是个女人,也一样熬不出头。
杜芳卿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悲凉,险些落下眼泪:“谁想出头来着?您要是对我腻了,就请直说吧!”
余至瑶略感惊讶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腻,只是看你对我一片赤心,反倒怕耽误了你。你不想走,那更好,省得我再去找别人。”
然后他以手撑床慢慢坐了起来:“我要到玉清池泡澡,你去不去?”
杜芳卿盯着他的背影,只想合身贴上去黏上去,一刻也不分开:“去。”
余至瑶在热水池子里睡了一觉,杜芳卿独自坐在岸上,百无聊赖的审视着余至瑶的睡颜。余至瑶窝在池子角落里,歪着脑袋呼呼的睡,杜芳卿看在眼里,替他难受,可又不敢过去惊动,因为知道他难得入眠。
杜芳卿最终还是没有搬进饭店居住。他那个小院儿里虽然寒苦,但是毕竟有花有草有地方,忙忙碌碌的收拾起来,总能占住心神。可是一旦进了饭店客房,他除了等待余至瑶前来“临幸”,就再无其它事情可做了。
天天心里只想着一个余至瑶,那怎么得了?杜芳卿最是懂得等待的苦,所以不肯钻进那花团锦簇的小牢笼里。
余至瑶则是全由着他——他还不配让余至瑶多花心思。
余至瑶开始谋划起了商会换届之事——上次因为年纪不满三十,硬是没能得到入选资格;时隔三年,如今他依旧是不满三十,但偏要再试一次,倒要看看这回哪个还敢作乱!
当然,选举总要等到明年夏季才能举行,届时算起虚岁,自己正是三十岁整。其实无论是二十九还是整三十,都不是真正问题。余至瑶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所以目光轻轻掠过,他直接盯上了主席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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