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肖轲医生是在这个楼层么?”肖轲话音刚落,就有一清丽声音从层层叠叠的人圈之外传来。众人呼啦啦散开,留了一条一人宽的道,尽头站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了一身最新款的运动衫,头发垂下来微微挡住了眉梢,眼神清澈,明眸杏目,有着很明亮的少年气,鼻尖上还有汗珠,双唇微张,不易察觉地喘息着。陆窥江抬眼在一群医生里看了看,瞅见了肖轲的夹牌,便上前几步,身体前倾,恭恭敬敬道:“老师好,我是陆窥江。”
张兆民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肖轲身后,附在耳边道:“怎么样?心不心动?”
肖轲轻声一笑,悄悄回话:“我肯定是1,”旋即跨了一步,装模作样地虚扶了一把:“来来来,不用这么客气,来吃个栗子。”
嘴里被冷不丁塞了个栗子的陆窥江:“......谢谢老师?”
肖轲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陆窥江,在同事的一片“噫~”声中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即将要关上的那一刻,还有张兆民的几声大嗓门传来,惹得众人一顿笑。肖轲心中暗骂:“他妈的,老张转头就卖我?”
电梯下到三楼的指示灯亮起,肖轲带着陆窥江走了出去。三楼看起来不再像病房,大部分的屋子都是锁着的,剩下的屋子的门也全都掩着。中空边的栏杆上似乎也没有人擦拭,落了薄薄一层灰。肖轲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屋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扒拉着找了找,用一把很小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门有些锈在门框上了,肖轲推了几下也没推开,微微皱起了眉毛,向陆窥江解释道:“这层都是前几年市里逼着开辟出来的实验室,从来就没人用过,这不就....哎开了,进来吧。”
随着肖轲用力推开房门,一阵轻烟似的灰尘腾起。这屋子采光还算不错,有四扇大玻璃窗户,刚刚升起的阳光朦朦胧胧照进来,让人能轻易看清飘着的毛絮灰尘。肖轲捂着口鼻走进来,拉出一张凳子,刚想用褂子下摆胡乱一抹,一张纸巾轻飘飘地落在了凳子上,随后陆窥江的手摁在了纸巾上,指尖微微用力,擦去凳子上的灰。一遍擦完,将纸巾对折,又抹了一遍,才说:“老师请坐。”
肖轲瞬间成就感爆棚,眼神立马带上了老父亲的欣慰,面带姨母笑地看着陆窥江忙前忙后又擦了一个凳子,微笑着开始盘问户口:“陆窥江,是么?”
陆窥江正襟危坐:“是。”
肖轲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了四次的A4纸,上面打印着胡建成发给他的简介,简单写了陆窥江的几条信息。肖轲扫了一眼:“台湾人?”
陆窥江一脸正色:“是。”
“你不用这么紧张,”肖轲把纸收了起来,跷起二郎腿,“我比你大不了几岁,算是平辈。你是台湾人,怎么听不大出来台湾腔啊?”
陆窥江表情放松了些,道:“我妈妈也是大陆的,好像还是北方人,只不过后来去了台湾生活,她也没有什么口音,从小教我说的也是普通话。”
“哦,”肖轲双手在大腿上拍了拍,“怪不得个子长得这么高。”
肖轲目测陆窥江要有一米八还要多。
“那我简单说一下。我叫肖轲,荆轲的轲,是一名骨科的实习大夫,以后呢,就我每天带着你来这个实验室。我正好手头上有个实验项目,就先教教你基本实验用具的用法,咱们就一块来完成这个实验。”肖轲说完,往四周看了看,嘴角有些耷拉:“这房间太久没用了,我去找保洁来打扫打扫,”说着就起身朝外走去。
陆窥江也连忙站起来,道:“老师,我来打扫就可以的。”
肖轲回头笑了笑,习惯性地耍帅,只是帅没耍成,先是被灰尘呛的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叫保洁就行,不用麻烦你了。”
“不会!”
“嗯?”肖轲有些疑惑,“不会什么?”
“这...”陆窥江一下子也没明白过来,怔了一瞬,接着唇角稍稍向上勾,有些不好意识道:“这是台湾的说法,大陆应该就是...没关系?”
“哦哦,这样啊,”肖轲摸了摸鼻尖,“那你擦擦那些器材吧,器材就别让保洁动了。”
“肖医生在里面嘛?”门口有一小护士探出头来,“骨科秦主任让您去一下,把最后十个病床的情况交接了。”
“哎,”肖轲应了下来,“好,就来。小江,你先擦着,我回病房一趟。”脚下小跑起来,两三步跟上小护士:“老秦发火了?”
小护士不语,只是脚下飞快的赶路,一个劲地点头。肖轲心中直呼要完,方才带着陆窥江走的太急,忘了交接病房这回事了。
医院的“早高峰”已经开始,肖轲连着等了两趟电梯,里面都是满满的人,甚至还塞了一滚轮病床,一包厢的人大眼瞪小眼作无辜状。肖轲挠挠头发,转身闯进旁边的楼梯间,一步两磴地往八楼上赶。在掠过三个吃韭菜馅包子,一个捂着电话泣不成声,一个晚上偷偷把简易床搭在楼道里的人后,肖轲紧赶慢赶到了820病房。人还一步没踏进去的,一个病历本倒是先飞进了肖轲怀里,旋即有一男声传来:“51号床一天几瓶吊针?第三瓶和第四瓶之间要有多久的时间差?手上的留置针几天了?”
☆、第三章
肖轲双手来回颠了几下,才攥住胡乱扑腾的病历本,手指拈开扉页,从善如流道:“一天吊四瓶大的两瓶小的,三四瓶之间间隔四十分钟,每隔一天一次肌肉注射药剂,手上的滞留针...应该是第三天,前天是我给他打上去的。”
一大口气说完,肖轲把病历往胳膊底下一夹,迈着神气的不得了的步子往病房里走,提前享受着预想的一圈护士崇拜的目光和51床患者感激的话语。打脸来的很快,进了屋,只有52床大爷的鼾声跟他一唱一和,51床上根本没个人影,也没有所谓主任查房跟在后边的一圈医生护士,只有秦景一个人站在51床床尾,阴恻恻地盯着肖轲,出言讽刺:“大清早见你一面很难啊,肖医生。”
肖轲的神气样儿接着就被戳漏了馅,晃荡道秦景身边,把病历往床尾一挂:“人都不在就提前说一声,还以为你把病历扔给我,是给我表现的机会呢。对了,51床人呢?”
秦景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人去拍CT了。你别扯开话题,你去哪儿了?不知道早上要交接病床?”
“哎呦我的祖宗,”肖轲故作害怕道,“您可别再翻白眼了,你这白的跟白大褂一样的脸已经够吓唬人的了,你眼再整成白的,我就带去楼上心内科走一趟了。”
秦景也就二十七八左右的样子,脸色成年煞白,再涂上俩乌青的眼圈,混进万圣节的cosplay的队伍里不成问题。年纪不大,但挨不住从小在美国读书,还是个神童,一回来就被院长奉为上上宾,麻利地让原来的主任滚蛋,亲自擦吧干净位子请秦景坐镇。按理说相仿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是很容易就勾肩搭背,但肖轲来了医院一年了,跟谁都勾肩搭背上了,独独就是跟秦景客气得很。不是肖轲忘了散发他那“迷人”的魅力,而是......
“哎呀新来的学生来了,这不就忘了嘛,”肖轲撒泼打滚,“不就晚了二十分钟?你这人怎么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古板。”
“52床的情况,说一下。”
“啊,啊?这交接,也不是跟你交接吧,都是实习生的活。”肖轲愣了一下。
“就是考考你,作为你迟到的惩罚。”
“别了吧...”肖轲愁眉苦脸,“我说一大堆,你又不用记...”
“52床,你说不说?”
“好好好,”肖轲不情愿地拽起来52床的病历本,苦闷地翻开,“52床下午预约了......”
十个病床说下来,肖轲是说得口干舌燥。秦景不光问每个患者的病情跟恢复状况,中间还穿插了各种专业知识的提问,甚至还问道:“57床的断腿大娘撒泼不治了的时候,你怎样安抚?”
“什么?!”肖轲提高的声音,差点骂出口:“我他...我怎么知道怎么安抚?跟她说你不治就没法走路了?”
“差不多,”秦景合上病历本,冲60床的患者点头致意,带着肖轲退出了病房,“她很疼爱她的孙女,你就跟她说,你的腿要是治不好,就没法去厨房给孙女做饭了。这招,屡试不爽。”
“厉害呀老秦,”肖轲的油嘴滑舌顺势接上,“不愧是海归,厉害。”
秦景不说话,赏了一对白眼给肖轲,在电梯前站定,替肖轲摁了下行的键:“八楼这边你就不用分心了,先好好带学生,听说来头挺大,别怠慢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姥姥姓徐啊?”肖轲边说话边闪进电梯里,“老秦,别整天板着脸,拿出你年轻人的活力来!”
秦景不听肖轲讲完,转身就走:“别整天搁那开花,收着点你年轻人的活力。”
肖轲手背朝外扇了扇,转头对坐在电梯里按楼层的大婶说:“大婶,三楼。”
肖轲在楼上耽搁了要有将近一个小时,等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正看见保洁提着水桶跟拖把从屋里出来。肖轲一只脚搭在门槛上,朝里探头看去,见陆窥江站在桌边,手里拿着细布,正在擦着一台显微镜,身体前倾,微微侧着头,好像看不清干不干净,擦几下就要趴上去好好看看。运动衫的连帽不经意间盖在了他头上,把本在脑后的头发拨到了额前,窸窸窣窣搔着陆窥江的眼睛。一台擦完,左右看了看地板,又伸手去够前一张桌子上的。运动服看起来不大,一抬手就便能露出一截腰线。肖轲在心底小小地“wow”了一声,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了陆窥江的注意:“老师,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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