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淘汰赛之所以距离公演时间这么接近,连福利课程都直接压缩,完全是因为接下来的任务非常重。
每个队伍都会面临包括一首完全原创的节目制作,与两首风格不同的节目学习。
这三个内容加起来,节目组会给出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要说为什么接下来的任务会这样的重,那又是因为——
“这一次,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残酷淘汰。”方云华举着话筒,神色肃穆,“第一次,我们的淘汰比例达到了二比一。”
“只有二十四个人,能够留在我们最终的舞台上,参与最终六人的终极PK。”
耳边飘过方云华的主持词,原晓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在神游,心情很轻松。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上一次排名仅仅在第二十三名。
这个排名稍微上下,就能够被轻而易举地淘汰出比赛。
但他的心情已经很平和了。
安静地看着台上的方云华,这一次的宣布是从第四十八名开始,倒退着往前念名字。
随着练习生那一座椅子的小山再次逐渐清空,淘汰的练习生们从前面快步离开,方云华终于念到了第二十五名。
刚才还不紧张的原晓突然感觉到掌心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浸了出来,打湿了他的整个手掌。
这是最后一个关键的名字。
他将会以自己的离开划线,划出一条能参加决赛与不能参加决赛的楚河汉界。
方云华似乎也知道这里是最重要的,他配合地对摄影机拖慢语尾,造成一种刻意的节目效果。
然后,方云华说:“第二十五名,Yuan……”
yuan?!
原晓的心脏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与此同时,他能够感觉到一束锐利的目光也向自己投来。
那是程锋的目光,充满着担忧,却也决绝。
如果自己走了,程锋会退赛吗?原晓在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
“Yuan……袁桦敏!”
方云华终于把自己卡住的那一口气吐了出来,宣读出了一个,出了首个字的读音外,与原晓姓名截然不同的答案。
刹那之间,原晓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差点被抽空,晃了晃身体,努力地稳住没有跌倒在地。
宣读还在进行。
这下,似乎是好消息了——越往后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越好,原晓的23早早地让给了来换位的人,并且直到第十名!原晓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难道说是第九名吗?
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原晓侧耳倾听——不过,第九名,也不是他。
原晓的心脏再一次狂跳起来,九名之后,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第八名,原晓。”
从二十三名,到第八名,这其中的跨越却肯定不只是几个数字那么简单。
原晓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片刻后放下手指,脸上却没有泪光。
好消息还在继续,程锋马上也被宣读了第七名——两个人自从第一场拍摄之后,第一次在这座高不可攀的山上,站到了一起。
“真好啊程锋。”原晓说,“总感觉如果是现在的我们的话,什么都能做到!”
程锋看向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
宣读完名次后,照例是补妆,送别,等待下一轮拍摄的时间。
今天原晓没有要送别的朋友,包括他之前队伍里面的三个小朋友,大家都留在了决赛的人群里面。
难得心情十分舒畅,原晓被王希语拖住,被随便划拉了两下,接下来便剩下大把的时间,可以随意闲逛。
很久,原晓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他拉着程锋在摄影棚的各层楼散步,意义不明地走来走去。
终于,两个人爬到了第三楼。
路过几间关灯的练习室后,看到了中间的一间练习室,发出隐隐约约的光。
下一刻,里面有一个他们很熟悉的吵架声音传来出来。
“我不同意!你有病吧!为什么要告诉原晓他们啊!”这是陆方知的声音。
“因为我觉得他们都是有能力,是有自己判断力的成年人。所以有权利知道真相。”这是姚嘉瑞的声音。
“不是姚嘉瑞!原晓跟你有仇吗?!”
“有恩,没有仇。”
“那你还这样!”
陆方知的争论声被推开的门打断,原晓跨入练习室,笑着问:“什么事情是我们有权利知道的?”
·
“姚嘉瑞!我警告你!你不准说!”
陆方知的警告是以实际行动做辅助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快速地冲向正站在门口的原晓与程锋,手腕用力地将他们两个往外推。
陆方知:“我们说话关你们什么事!现在就出去!”
陆方知的表情近乎狰狞,是一种用尽全力的歇斯底里,看得人内心发毛。
不过,这种歇斯底里还没有对原晓与程锋施展两下,他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衣领,往后一拖,毫不留情地扔向练习室深处。
原晓:“!”
陆方知猝不及防地被扔,连滚带爬了好几下才终于保持住平衡,就在他寻找平衡的过程中,姚嘉瑞已经走到了原晓的面前。
“……到底怎么了?”原晓小心问,语气十分犹豫,“究竟是什么事情啊?这么严肃……吵成这样?”
陆方知:“姚嘉瑞!我不许你跟他说!你有病吗!你丧心病狂!”
“你和程锋,很有可能出不了道了。”
刹那间,一只无形的手在这个小小的练习室外按下了暂停键。
陆方知的咆哮凝固于咽喉,原晓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姚嘉瑞游移不定的目光定格,程锋的眼神忽然锐利,然后保持不动。
不知道过了几秒,原晓才僵硬地笑了笑:“你们公司给你们说的?”
姚嘉瑞:“是。”
陆方知:“你别听姚嘉瑞胡说!他也不过就是道听途说!根本就不值得跟你们说!”
没有人理会陆方知这大声的补充,在场的大家都很清楚,如果真的是如同陆方知所说的道听途说,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吵成这样。
“已经确定了?”原晓又问。
“基本确定了。”姚嘉瑞回答。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袭击了原晓的胸口,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回首看了一眼冰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锋。
两个人沉默着对望,程锋往前,牵住原晓的手掌。
原晓的掌心很冰,程锋的掌心却是滚烫的,牵住的一瞬间,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原晓那边传递一些能量……以及能量裹挟的安慰。
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是问为什么吗?
不用问,其实大家都知道理由。
是问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吗?
也不需要,从哪儿来的,也并不能改变结果。
原晓和程锋双手紧牵着站在原地,暂停键似乎又被谁按下,不知道多久,却还是原晓打破沉默。
他抬起眼睛,认真地看向姚嘉瑞,轻声道:“……谢谢你。”
“你也有病吧!!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谢谢!”陆方知双眼赤红,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
但原晓并没有给他或者是程锋解释,他只是看着姚嘉瑞,看着姚嘉瑞眼里闪过:错愕,理解,羞愧,然后低下了头。
他懂原晓为什么要说这声“谢谢”。
因为原晓确实是理解他的。
通过一次合作,原晓已经了解了姚嘉瑞的性格,他们也成了一起共事的好友。
原晓知道,姚嘉瑞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并不是为了打击他,也不是为了别的任何腹黑的理由。
而仅仅是……为了保护。
为了让原晓和程锋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不好说是现在知道更痛苦,还是一直保持希望到最后一场比赛再被敲碎更痛苦。
但如果真的是在决赛最后一刻,万众瞩目的看台上被宣布擦边无法出道,梦想破碎的声音总会比现在更大一些。
或许那就会成为压死原晓和程锋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因为全世界大声地告诉他们:努力有什么用,你们什么也抗衡不了。
这些尽在不言中的潜台词,陆方知不理解。
程锋……或许没有理解——他的沉默只是对原晓的信任,把自己发言的机会都交给原晓。
姚嘉瑞:“……”
姚嘉瑞的心情却不会因为原晓理解了他就轻松一些,
过了许久,他艰难地开口,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当然只能继续好好比赛了。”原晓叹了口气,随后却笑起来,“至少,最后要给粉丝呈现一个完美的舞台。”
背向姚嘉瑞,原晓拉着程锋,走向把杆边,凝视镜子里面的自己:“粉丝跋山涉水来看我们,不是为了看一个不好的舞台的。”
一个爱豆,肩膀上一定都会承载着粉丝的希望。
有一个粉丝在,就有一个希望在爱豆身上寄存。
她们拼命为你奔走摇旗呐喊,实际上,就是想你去帮他们完成他们无力实现的梦想。
“披星戴月地来看你,声势浩大地做应援,不是因为你多么了不起,而是因为你真的特别幸运,得到了一群人这样的信任,肯让你们的命运在一次又一次遥远的见面里紧紧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