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22岁毕业分手。分手的那个冬天之后,我23岁,在现在那个咖啡俱乐部已经唱歌有一段时间了,白天还跟以前一样,只是每天晚上几乎整夜噩梦缠身,也不是因为别人,主要是我自己想不开。有一天在后台休息一不小心睡着了,睡醒了之后突然一头撞在吉他上,一旁的人惊得说不出话,血顺着额头留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有病了。”
“但好笑的是,平时总是时好时坏的我妈,整整两个月没犯病,天天守在我身边,连家里照顾的保姆都说日子有盼头了。那时候我就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有盼头了吗?她病好了的话我就能更没牵没挂地去死了吧。”
“24岁时莫名其妙地进了公司,一心投入创作的时候能平缓很多,一个月里有三分之一的夜晚不做梦。但是两年后又开始陷入那种痛苦,从前我以为焦虑的一部分原因是经济不能独立,有了钱就能少焦虑一些了。三年后的27岁生日那天,我躺在那个独栋的安静的大房子里,心里的唯一想法是,要是就这样死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在咖啡俱乐部唱歌的时候不得不装作很好,因为不想给人找麻烦,进了公司依然不得不装得很好,因为公司老板除了要求我每天去签一次到真的很好,合约有五年,我决定五年后就去死,可我又遇见了你。”
尹里抬头看向霍止,眼里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霍止,所以我不敢,我不能做一个只分享负能量的恋人,也承受不起又一次离开。”
霍止知道尹里在担心什么,尹里知道他的好,却也害怕有一天他把所有的这些都收回了。
所以尹里总是说“我没事”,“不用管我”,“离我远点”,他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自欺欺人中把一个个想要靠近他的人都拒之门外的吗?霍止不禁想着。
尹里呀,太傻了。
“你也可以试着偶尔脆弱一下的。”霍止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尹里低着头,是在认真思考霍止这句话的姿态,也许他有过几次机会摆脱这种状态,但他最终还是亲手将这个心魔养大,到了足够可以将他自己吞噬的程度,对于他的精神状态,他没办法,他一年一年地把自己封闭着,再打开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尹里说不上来自己是否感觉到孤单,此前他情感没有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位置,自然不觉得空,而现在,自己又是否在心里为霍止腾出了地方,尹里不敢承认。从中学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发现自己更倾向于关注男生的时候起,在情感方面,他便一直用逃避来回应了。
霍止也不等他的回答:“尹里,我说过,不管是什么现实我都能接受,你也慢慢接受一下我这个别人眼中所谓不正常的同性恋吧。”
尹里点点头。
“你不爱说话也好,自我防备也罢,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你有没有病,没有人可以给你下定义,你爱谁讨厌谁,也没人能管得着你。”
尹里像一个被拧了发条的玩偶一般,只会重复点头这一个动作。
“你真的觉得我正常吗?”
“嘿,怎么说不明白了啊,说你笨你还没完了。”霍止揉一把他的头发,尹里以为霍止要嘲笑他,那人却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周知烊他没资格说别人,不是别人精神不正常,是他本人道德不达标。”
“还有,我再打击你一下,那人是个假富二代,你看你,既被骗感情,钱也没捞着。”
尹里想想:“那你还倒贴钱了。”
霍止本以为他要解释自己不是为了钱什么的,听到这一句,想起自己之前讲给尹里听的中学轶事,不由得笑出声来:“也是,咱俩半斤八两,以后只能彼此相依为Gay了。”
霍止还没说完,按着尹里的手背一个关节一个关节摸过去,接着道:“那是他的‘死刑’,你不应该判给你和我。你过了二十世纪就开始苦,二十一世纪的以后,所有的甜我都给你。”
害羞使尹里立刻低下了头,憋了半天,正当霍止以为尹里要说些什么肺腑之言的时候,他等来了尹里十分简单的一句回答。
“真酸。”
说完这两个字,尹里便放开了手,也扭过头不看人了。
“怎么了?”过了一会儿,霍止问他。
“没事,刚刚说的话,有点肉麻,现在觉得有点小尴尬。”
原来是还惦记着那些话呢。
尴尬吗?为什么要尴尬,霍止说了那么多话,情绪起伏了那么久,此刻只是觉得很饿。
“想吃什么?”
尹里没答。
看着尹里不自在的模样,霍止忍不住逗他:“又不理人,那要不,我也尴尬一下?”
尹里这才转过身子,十分娇羞地憋出一句:“听你的,我都行。”
霍止站起来,把外套递给他,注意到尹里红得没边了的耳朵:“好了,不管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我始终是那句话,我不会逼你,你觉得我们做朋友舒服,我们就先做朋友。”
尹里用力点点头:“好。”
霍止失笑地看着他:“之前我说那些你便反应钝钝的,现在一说折中的法子,你答应得倒是够快的。”他轻轻薅一把尹里的头发,“哥真是个胆小鬼。”
一声“哥”喊得没几分客气的意思,落在尹里耳朵更像是调动情趣般,一时间他像是在血液里倒了加速剂,心脏疯狂怦然。
直到进了餐厅等待饭菜上桌的间隙,霍止仍是没完没了地借题发挥:“你看,餐厅里的压轴菜总是等到最后才上,可见好饭不怕晚,更何况我等的是我要处一生的恋人。”
尹里喝口水,化开心里浓浓的一团蜜。
霍止视线追着他:“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心事,但以后想说的话,我的耳朵随时恭候着。”
“知道了,你这么说,显得我是个多难相处多难伺候的人呢。”
“再加一条,不许当着我的面说自己不好。”他想了想那个匿名的音乐帐号,又补充道,“当着别人的面更不许。”
第24章
方齐倒挺宠辱不惊的一个人,知道了霍止的家世以后,照样每天打趣霍止:“跟你偶像进展到哪一步了?”
霍止也不正面回答,反问道:“你问的是哪一层面的?”
闻言,方齐猥猥琐琐地笑了:“嘿,各个层面都展开讲讲呗,身体的精神的都行。”
霍止骨子里是个正直的人,自然不会真的去意淫他和尹里之间的关系,也不怕说出去跌面儿被人笑话:“精神层面称得上进展喜人,身体层面姑且原地踏步。”
“行啊,老霍,真忍得住。”方齐把人夸得特别不得劲儿,随后又问,“老霍,尹歌手这人,真的这么难追吗?”
霍止想了想:“其实也不算难,就跟驯养小动物似的,有耐心有爱心就成。”
上午一去工作室,尹里就弹着吉他录了那首歌,录完学着“他的名字十一画”建了个电台,把歌曲上传了,像个藏不住心事的毛头小子,没等到晚上就把电台分享给了对方。
霍止忙着工作,一直没看手机,接水回来的空当里打开手机把消息一一点开,最后才看见音乐软件的那条分享,他立刻找耳机戴上听了,唱得好坏不论,先忍不住胡乱猜想,如果那天捡手机的人不是他呢,此刻尹里是不是就敢隔着屏幕乱撩别人了。
一时无数酸不拉几的情绪涌上霍止心头,吃醋、委屈,现实中他对尹里那么好,他还三天两头地冷着自己。网上连话都没说几句的一个陌生人,对方推荐一首歌他就巴巴学来唱给别人听,背歌词背了多久,是不是背几行就想起人家的声音,原来是就知道跟我装高冷。
霍止心里头吃味儿,连带着午饭也不想找尹里吃了,临近中午一通电话打过去,也不解释,只说自己不去了,然后便不搭理人。
尹里哪知道霍止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单纯地以为他有事儿,听霍止那边没动静了,还十分直男地来了一句没用的善解人意:“好的,那你先忙,不打扰了。”
霍止简直无语了,直到晚上回去也赌着气,睡前不给尹里发消息,也不跟他说晚安。
霍止独自翻着微信聊天记录,一边翻一边无聊地比较,看尹里到底跟他说的话多,还是跟音乐软件上那个人说的多。尹里以为过了二十五岁的人一般不这么做作了,但实际亲身经历起来真不是一般的酸,竟然连自己的醋都往肚子里灌。
尹里也没心思玩什么“我唱你猜”的游戏了,他知道霍止肯定立马就能听出他的声音,也肯定那个账号是霍止本人,一时间被冷落,他从下午就一直揣摩霍止突然怎么了,这个点了,霍止再忙也不可能连说句“晚安”的时间都没有,他试探着给霍止发了条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在忙吗?”
霍止其实立刻就看见跳出来的消息了,他十分幼稚且叛逆地隔了五分钟才回,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
“嗯。”
尹里拿着手机,后知后觉地反应出霍止今天情绪不大对:“在加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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