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询不是污点,”谢渊反驳,“他是我喜欢的人啊。”
“你不懂事,爷爷不能不懂事,”谢老爷子说,“你可以任性,都可以。坏人就让爷爷来做吧。”
谢渊跪在了老人面前,他恳求道:“爷爷,那是姜询啊!您怎么能……”
谢老爷子别开脸不看他,他怕自己心软,他说:“西北那边发生什么,都是命,是你选的命。”
“我……”
谢渊看着老人苍老的双眼,他一直只以为这个老人是自己的爷爷,却忘了,这也是叱咤了帝都半个世纪的风云的人物。
谢老爷子说:“渊儿,你别和爷爷赌。”
谢渊不敢赌,赌的是姜询,他哪里敢冒一点点风险,那是放在心尖上的姜询啊。
“爷爷,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谢老爷子说,“你出国吧,这件事情算爷爷不好,你就当让爷爷一次,成吗?”
谢渊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那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输了。
很多年前看着小野死去的那种无助感又回来了,那种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无力感包围了他。
谢渊红着眼,抬了抬手,只能放下。
僵持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谢渊妥协了。
谢老爷子让特助去安排出国的事宜,谢渊手疾眼快地给姜询发短信,刚发送了一句话,就被特助把手机抢了过去。
他说,等我回到你身边。
清晨的时候,姜询醒得很早,他住在学校安排的教师宿舍里,棉被上有发霉的味道,他昨晚睡得很不好。
姜询起床,洗漱之后随手拿了手机,便带着课本去了教室,给一年级的学生们上课。
课间的时候,他随手翻开了手机,看到了谢渊的短信。
等我回到你身边。
姜询有些莫名,拨通了谢渊的电话,没有人接,他一连打了好几个,最后那边直接关了机。
姜询这个时候才意识事情有些不对劲。
上课铃声响了,姜询找了一个同学帮忙代课。他走到走廊上,开始翻手机的电话薄,他没有谢家人的联系方式,只好拨通了任丞的电话。
任丞的电话是关机的。
姜询继续翻电话薄,找到了孟颜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接了。
“孟颜,你在云区吗?”
“我在K市拍戏呢,怎么了?”
姜询说:“谢渊给我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他助理也打不通,我很担心。”
孟颜想了想,说:“你别急,梁少霆在云区,他和谢老爷子有些私交,我让他去谢家打听一下。”
“好。”
接下来一天的课,姜询都有些走神,还让学生提醒了他好几次。
最后负责支教的老师看不下去了,让他回去休息。
姜询回宿舍焦心地等孟颜电话,他反复地看谢渊发过来的短信,心里更加着急。
孟颜的电话是下午的时候打来的,姜询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立刻就接了。
孟颜说:“梁少霆去查了,谢渊出国了,今天早上的航班,是Y国。”
姜询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国了?怎么可能……”
孟颜说:“我也奇怪。梁少霆说,谢家那边只说是出国深造,但是哪有出国深造那么着急的!梁少霆还说,谢老爷子心情不太好,别墅里的佣人说昨天晚上谢渊在谢老爷子的小别墅里呆到了后半夜,今天天没亮就直接上了飞机。”
姜询确定了谢渊平安,心里已经好受了很多,但是听完孟颜的话,他又开始担心谢渊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询还是没有办法一无所知地留在这边,他写了报告和申请,决定提前结束支教,回到帝都。
这边是山村,走了很久的山路,又搭了村里人的便车才到达县城里。姜询买了去市里的客车票,又从市里坐飞机回到了帝都。
第34章
姜询是第二天的中午才在帝都落地,他出了机场便打车到了南山云区。
姜询进入了谢家别墅,便有佣人过来说:“姜少爷,老先生请你过去。”
去小别墅的路上,姜询心中已经猜了一个大概了。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反倒是没有什么好纠结了。
谢老爷子依旧亲切慈祥,让姜询坐下来陪他在院子里下棋。
只是姜询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谢老爷子待他已经有了隔阂。
姜询已经没有心思下棋了,说:“谢爷爷,我很抱歉让您不开心了,谢渊尊重您,我同样也是。”
谢老爷子拿着黑子,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姜询。姜询不是他的孙子,他不会像对谢渊那般疾言厉色地和他说话,不值得,也没有意义。
姜询说:“爷爷,您打算……让我们就这样分开吗?”
谢老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姜询说:“爷爷,我和谢渊也许会暂时分开,但是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和对方在一起。”
“那么自信?”谢老爷子觉得姜询挺有意思的。
姜询笑了,道:“我和谢渊之间的信任在于,我们连自己都不相信,我只信他,他只信我。”
谢老爷子看着姜询,总是觉得姜询和谢渊之间的默契却是让人吃惊。
他发现谢渊和姜询真的太像了,一样的偏执。
“爷爷,谢渊让我等他回到我身边,”姜询说,“那么我等就是了,多久都等。”
谢老爷子沉思了很久,他不曾被谢渊说动过,此刻面对姜询,却有了片刻的动摇。
许久之后,谢老爷子落下一子,他沉声说:“小姜询,愿不愿意和爷爷赌一次。”
“赌什么?”
谢老爷子说:“我们就赌……你和谢渊分开,断开所有的联系,为期五年。五年之后,他还是爱你,你也还爱他,那么我这个老人家就不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姜询沉默着思考,他在想五年的时间有多久。
“你敢赌吗?”谢老爷子问。
姜询淡淡地笑了起来,他站起来给老人鞠了一个躬,轻声道:“谢谢爷爷成全。”
“你觉得这是成全?”
姜询说:“我们,不会输。”
谢渊,也不会让我输的。
姜询住在南山云区是因为谢渊,如今谢渊不在这里了,他自然也不会在住下去。
二零一零年的年尾,姜询搬回了大学城的出租屋。
他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这是他和谢老爷子的规则。
姜询发短信给孟颜说明了情况,他只是让孟颜把他和谢老爷子的赌约告诉谢渊。
此时大洋彼岸的Y国,谢渊和任丞从低落异国他乡到安置住所,刚刚忙好这些东西。
谢老爷子安排的学校和谢清的学校是同一个城市,安排的住所是之前给谢清买的独立别墅。
谢清看到谢渊搬来的时候,倚着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嘲笑道:“我的天,谢渊你也有今天!”
谢清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他高了很多,也胖了一些,头发染回了黑色,看上去干净利落了很多。
几年的留学生活让他学会收敛了不少,但是一看到谢渊,他就本性暴露了。
谢渊懒得理他,抬着大长腿便进了门,然后和任丞一起漫不经心地挑房间。
“帝都医科大学那边已经退了学籍,”任丞说,“你这回可真是没有退路了。”
谢渊没有说话,靠着门抽烟,他有些闷闷,当年那个和姜询的承诺,大概是实现不了了。
他没有办法成为一名医生了。
孟颜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她在电话里意简言赅地把姜询和谢老爷子之间的约定告诉了谢渊。
谢渊挂断了电话,把摇头掐灭,叹了一口气之后轻笑出声。
“怎么了?”任丞问。
谢渊无奈地笑了笑:“我的这个姜询啊,他可真是……懂我呢。”
如果暂时的分离是为了余生永远在一起,那么坚持一下,似乎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谢渊学了四年的临床医学,临近实习了却出国变成了商学院的新生。他天资聪颖,加上英语好,倒是没有吃什么苦头。
国外的生活和国内有很大的不同,饮食文化不一样,沟通方面也常常出现问题,身边那些面孔都变成了金发碧眼的白人。
谢渊选择了两个专业,一个是金融,一个是珠宝设计,准确来说,是谢老爷子安排的必学专业。
谢渊的到来最高兴的就是谢清了,原因无他,就是纯粹的幸灾乐祸。
谢清刚到Y国的时候吃尽了苦头,谢渊出国身边还带了一个私人助理任丞,他那个时候可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来的。言语方面沟通不了,吃也吃不习惯,学习更是一塌糊涂。折腾了两年多,终于熬出头了,然后谢渊来了。
谢清说:“有困难就求求我,没准我心软了,就帮帮你呢?”
谢渊懒得看他,十分不屑地说:“你要相信,我在帝都能虐你,在这里照样可以。”
“你狂你狂你最狂!”
谢清是真的怕谢渊了,他总是觉得他最容易在谢渊身上吃亏了。
其实最初他知道谢渊是自己哥哥时,他是暗喜的,他想着云区其他人不带他玩,哥哥总会带他玩了吧。结果他发现,谢渊是真的不想带他玩,还三言两语就把他弄到国外受苦受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