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了钱
华历2043年春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从方城出发的火车缓缓地开动驶向了齐城。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倒映出一张稚嫩可爱的脸庞。
宁非花是十年前跟着父亲来到方城躲债的,宁家在华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是十年前一场金融危机导致他的家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母亲安若彤跟父亲宁伟厉离婚带走了弟弟宁非石,而他跟着宁伟厉来到这个小城市生活了十年。
十三岁的少年看着玻璃里面的自己不禁有些失神。他长的很好看,而且拥有着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眸色——蓝色。他的眼睛像极了蓝葡萄风信子,目光温柔至极能把人醉死在他的眸子里不愿出来。
宁非花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伤心了。他听父亲说过他还有个弟弟叫宁非石,他们都有各自的小名。他的小名叫琉儿,弟弟的小名叫璃儿。——合起来就是琉璃二字。据说是因为母亲喜欢琉璃唐草所以见了他们兄弟二人眸色的不同便起了这个颇为贴切的小名。
对了,宁非石的眼眸也是特别的。他的眼睛是淡紫的颜色。
宁非花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弟弟了,他非常想念宁非石。他的父亲自从离婚后就很少提起母亲和弟弟的事情,他也不敢问。
宁非花低着头把泡面盖子打开然后拿起小叉子吃起来它。平时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他会自己做饭,可是这火车上的盒饭太贵了,他现在除了一张火车票以外真的一张小华币都没有了。他抱着泡面桶吃了个精光。
宁非花想,如果以后有钱一定要买好多好多老坛酸菜味的泡面,他最喜欢酸菜的味道了。可是父亲从来都不管他,这些钱还是……宁非花的父亲因为贩卖毒品入狱终生□□不得出狱。所以少年现在的车票钱是政府发给他的补贴,不多刚好够他去齐城投靠亲戚。
宁非花拿出纸巾慢慢的擦了擦桌子上的水渍然后扔进泡面桶里放到了桌上的小垃圾桶里面。他右手撑着腮,左手搭在右手胳膊上面然后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睡着了。
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地停了,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是已经在梦里了。他看到了母亲和弟弟,他们很好过的很幸福。可是自己却不是这样,父亲又喝醉酒了,然后指使才五岁的他去小卖部买酒。他买了酒回来父亲却把酒瓶子摔碎在他面前然后开始打他屁股,只是因为那酒不是最贵的一瓶年幼的宁非花就开始了被虐待的生活。他很害怕喝醉之后的父亲,所以就总是去邻居家找小哥哥一起玩然后跟着小哥哥的父亲学炒菜做饭。渐渐的他十岁了就出去一边学习一边给小饭店帮工,他用挣来的钱给父亲买酒却总是被打伤。有一次父亲在打他的时候说到他长的太像母亲了所以他该打,那是宁非花第一次挨打没哭。他不服气,那不是他的错所以他不会承认。
后来,他的父亲就被警察抓走了。他一点都不伤心,对于他来说那是父亲错了该罚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火车到站宁非花也醒了,他懵懵懂懂的下了火车随着人群走出了站点,然后望着齐城的繁华有些迷茫了。
他只知道母亲的表姐名叫安若影,是乌家的媳妇。可是乌家在哪儿他不知道。他走在马路边上看着车来车往便想着先找个地方住一晚,然后就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那里灯红柳绿,笑语嫣然。十三岁的少年不懂人情世故便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就被人给撵了出来。
“滚滚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宁非花有些失望,他转身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今天晚上看来是无家可归了。
他刚踏出小巷半步就被一个人提起了后衣的衣领。那人长的高大威猛吓的他一个哆嗦,他有些害怕了。
“小子,看你长的这么帅的份上,不如来伺候我,我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他松开了拿捏着宁非花的手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元新华币。
宁非花好久都没有挣过钱了,他一直看着那张票子有些心动。
“怎么伺候?你可以再多给我一百吗?”
“好小子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行吧。”那人说完便又掏出来一张百元华币然后和手里的钱一齐塞进了宁非花的口袋里。
宁非花想了想便以为是小时工那样的伺候便跟着他走了。这一走,他就在这花街柳巷里呆了八年。
那天他被壮汉给、却不敢反抗。因为他收了人家的钱就不算是被强迫做那种事情的人,所以他只能受着了。后来他渐渐体会到这样来钱快的好处便久居在这巷子里等着一个又一个顾客上门给他送钱。
宁非花晚上服务顾客白天便坐公交车去一个小时车程的市中心德润大酒店当厨房小工挣着他最心安理得的微薄工资,希望有一天他能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这样他就可以把弟弟接回来住了。
他真的很想宁非石。如果可以,他想给弟弟一份最好的礼物来当做他们再见之后的见面礼。
……
华历2051年夏
夜色已深,周围的灯火都暗淡了。
宁非花送走了今天的客人,然后去了浴室冲澡。他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可是却还是喜欢每天两班倒,早上七点坐车去酒店报道上个早八晚五的班,晚上下班回来简单做个晚饭吃过之后开始了营业。营业时间不多,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当然他也不是超人也要睡觉和休息。白天一天的工资是八十,晚上几个小时就能挣一个月的工资。
可是他还是想多学一点东西,等以后自己累了就开个小店做做点心在店里喝茶享受生活。他洗完澡便把床单扔了铺上一张新的后躺了上去。——好累。
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啊。他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便直接倒头睡着了。第二天休班,这个酒店待遇还行一周给他休两天,还是连休。宁非花本想休班那天去齐城的啤酒节玩会儿结果早上就起不来了。
因为,他感冒了。
宁非花揉着眼睛然后爬了起来,他今天得去一趟医院了。他觉得是昨晚的那个客人没有弄干净射在了他的身体里所以才会生病,他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宁非花简单梳洗一番然后戴着白色的口罩走去了车站坐车前往了医院。他先是自己一个人排队挂号然后拿着单子去了化验室验血,他怀疑自己可能得了艾滋所以必须好好检查一下。他又去了急诊想先打个吊瓶缓解一下难受的症状。
给他打针的是个年轻的小护士,看起来是实习生连血管都找不到还是宁非花自己扎进去的。那姑娘一直在跟他道歉,他笑着说了没事然后看着吊瓶里的点滴愣神。
如果当年自己找到了乌家,会不会现在也是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德润大酒店工作?可是人生啊没有太多如果。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轻轻闭上了眼小憩一会儿。这时一阵风从他的身前经过,他心随念动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伸出没有挨扎的右手抓住了眼前人的胳膊。
那人停住了脚步然后看向了他。
宁非花微微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人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特别好看。眼睛长长的像一抹斜阳倒映在脸上更显眸色发亮。他的鼻梁很高,但是下巴不长刚好合适。整体来说是个让人容易眼前一亮的翩翩公子哥模样。
而且,他认出来那人是谁了。他的孪生弟弟——宁非石。
宁非石也是愣在当场,他是这所医院的实习医生今天在急症室值白班却没想到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哥哥宁非花。他跟宁非花说了一句等一下后便去跟同事换了班然后坐在哥哥的旁边问了他很多事情。
宁非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当然也包括他手头上华币的来源。宁非石漠然的听完了全部心里却早已心疼死了这个哥哥的一切。他没有想过哥哥过得这么凄惨。他和母亲走了后便在继父家里生活,直到三年前母亲癌症去世他便一直在大学住宿,做兼职挣钱,但是继父每个月却依然给他一大笔钱怕他不够花。现在他大四实习了,也还是没能说服继父不要给钱的行为。他给哥哥调了调点滴的速度,然后在宁非花的头顶上停留了一会儿却没有选择摸他的脑袋而是收回了手。
宁非花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了,他看明白了宁非石的心思。也是,谁愿意自己的哥哥是个鸭呢,说出去都丢人。但是他这几年的厨艺越发好了,估计不久后他就能转正成为正式工了。
“璃儿,晚上过来吃饭,哥哥给你露一手保证让你刮目相看!”
宁非花已经告诉了他的住址,可是他却不想过去。
“不了哥,我,我晚上要回学校住宿。”
“……”
宁非花点点头,心里却难受极了。他曾经想到过无数种久别重逢的场面却没有想到他们再见时已经无话可说了。
宁非石等他挂完了吊瓶就去忙了,宁非花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啊。他回到家后就连饭也不吃了倒头就睡,然后晚上照旧起床准备开始他的工作。
八点整的时候突然家里停电了。
宁非花看着陷入黑暗里的房间微微有些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不用干活了,真好。他换上睡衣准备上床继续睡觉,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