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第一天就对校草告白是否做错了什么 (岫青晓白)
不过算算时间,还有个五六天才正式登台,谢翡便没怎么着急,结果年底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各科老师加足马力布置作业,他忙于应付学习,不由犯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的错。
12月30晚上7点彩排,不巧撞了一个物理竞赛讲座,谢翡和顾方晏当然选择了后者,因而直到登台之前的那个下午,顾方晏才把谢翡批注过的念白稿找出来,面无表情“说”了一遍。
谢翡听完后笑个不停:“你在学Siri吗?”
虽然没到时间,但一中已经提前进入了假期,这个下午,有表演的同学为晚上的表演做最后准备,不用上台的同学纷纷溜达出校门,搞一些娱乐活动。平时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室,如今空荡荡的,就谢翡和顾方晏两个人。
教室里打着暖气,不用穿厚重的外套,谢翡身上就一件深黑衬衣和素白马甲,这也是他晚上演出时要穿的,个人表演就是这一点好,衣着搭配上不用顾虑别人,如何穿全看自己顺不顺眼。
黑与白的撞色相得益彰,衬得他皮肤尤为白皙,版型非常修身,尤其他趴倒在课桌上后,背脊和腰的线条都被勾勒出来,显出十成十的美感。
更由于这个动作,那一截细嫩的后颈毫无保留闯入顾方眼视线。
有点儿想咬,但顾方晏忍住了,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道:“个人认为,我没有她那样平板干瘪。”
谢翡抬头对他说:“你有,人家Siri至少会讲笑话,但你从来没讲过笑话给我听。”
顾方晏给了他一个冷笑,谢翡从里头品出点嘲讽的味道,把稿纸勾过来,拿出分析乐谱的架势,正儿八经开始分析:“旁白不是朗诵或者演讲,感情不需要特别充沛,但是吧,也不能特别生硬,更不能用冷淡的、命令式的语气去讲述,比如这一句……”
他们俩在教室里练习了很久,谢翡念一句,顾方晏跟一句。
渐渐的,谢翡放弃了。
顾方晏这个人,高冷是天生属性,淡漠是基本气场,偏偏这魔改过后的《水晶鞋王子和七个小矮人》剧本非常沙雕,两者根本搭不起来,相性极差,就仿佛一个芭蕾舞蹈家被要求去敲架子鼓。
谢翡瘫在椅子里,没什么力气地往外摆手,说顾弟弟你就这样登台吧,反正你一开口,他们就注意你的脸去了,谁还在意你到底说了什么。
时间不早,两人出校吃饭。
自从上次尤琛说他要搞学习,不和他们一起出学校吃饭后,约饭五人组就再没凑齐过。双人桌倒不显得冷清,但总不如人多热闹。
谢翡看了两遍菜单才纠结出要吃什么,点好后往椅背上一靠,偏头看着巨大玻璃窗外往来的行人,幽幽说道:“为什么明天还没到?临江市的冬天太糟糕了,既不下雪,也不怎么出太阳,只知道断断续续地下雨。”
“换个角度想,过了今晚,你就能在海城了。”顾方晏低笑着安慰他。
海城便是谢翡元旦假打算去的地方,也是除去年之外,谢翡每年冬天都过去住上一两个月的城市。
那里的冬天温暖如春,穿一件长袖和薄外套就能上街。他在那有一座小院子,临一条老街,种了许多花草,偶尔还会遇见过来窜门的猫。
谢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懒人沙发搬到院子里,晒着太阳看书或者做别的。
“不过在那边要注意防晒。有一年我带尤琛过去,他自诩真男人从不害怕太阳,结果当晚就被晒脱皮了。”谢翡突然想起什么。
“顾弟弟,你要用防晒霜吗?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
“不想用?那我找块布把你包起来好了,这种物理防晒比化学防晒更有效。”
他连说带比划,根本不给顾方晏插话的空隙,全程自问自答,甚至单方面决定把某条绣着牡丹的花色床单借给顾方晏,让他披在身上遮太阳。
顾方晏“啧”了声,却更加激起谢翡的兴致,说得愈发眉飞色舞,令他不得不用某种方式让这人住口。
“那我不管你了。”
过了会儿,谢翡没好气说道。
元旦晚会晚上七点正式开始,节目顺序被打乱,并未按照年级班级来排,谢翡的个人诗朗诵在前头,而高二1班的魔改舞台剧在中段。
昨晚进行过一次彩排,所以一个节目需要多少分钟,都清楚了然。谢翡经过多方打听,掐着点儿去了礼堂,悄无声息钻进后台,成功躲避班上某些试图给他化妆的女生的魔爪。
他天生一副好模样,皮肤白皙细腻,就是不上粉底不用遮瑕,也找不到半点瑕疵。舞台上聚光灯一打,漂亮的桃花眼一弯,便是春月里繁花成海。
朗诵的诗歌是木心的《夜謌》,据说是根据尼采的散文诗写成的,但谢翡没去探讨过这类背后的东西,他就是喜欢这首诗里的某些段落和词句而已。
“……
但愿我能化作夜
而我却是光啊
扈拥着我的唯有孤独
……
天上闪烁的群星啊
接受我的祝福吧
我不能歆享到你们的赐予
因为我活在自己的光里
……”
少年人的嗓音清澈如流泉,随着舒缓的背景轻音乐姗姗而来,落在座无虚席的礼堂中,描绘旧时光里的诗卷。
每一字每一句里都含着丰满情绪,沉稳有力又四溢温柔。一首诗,两页纸,短短数分钟,尾声已至。
掌声响起如雷涌之时,谢翡鞠躬致礼,退去幕后。
“崽崽,你真的太棒了!”“我就说你能行!情绪太到位了!”“我们谢崽崽天下第一,一会儿投票给我冲!”
回到班上,同学们用一大束鲜花迎接谢翡。
谢翡不由失笑,紧跟着,又有些自嘲。
他从三岁起开始学音乐,如何将情绪传递出去并引起共鸣,是他一直以来研究的课题。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他怎么对得起以前拿到的那些奖呢?
不过这样的情绪稍纵即逝,他接过那束花,笑着向班里的同学道谢。
正在进行的节目是某个班的大合唱,说不上太难听,但里面有个人跑调跑得特突出,逗得观众席直发笑。
这种走调在谢翡听来,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一顿,把高了的给压下去,低了的给拔上来。他听了几句,委实忍受不了了,起身到礼堂外去透气。
2019的最后一天,2020即将到来的前夜,天空阴霾,不见星与月,但有腊梅香从角落里渗透出来,倒也算让人神清气爽。
谢翡倚在墙上,做了一个深呼吸。
突然的,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落地铿锵,伴随着哒哒脚步声,不出数秒,来到了谢翡面前。
是个女生,身材高挑,穿过膝长大衣,里面是件礼服裙,单手提着琴盒,脸上带妆,显然刚从某场演出或者比赛中出来。
她喊的是:“谢翡。”
谢翡认出来者,低声回应:“阿柳。”
“我找了你很久。”被称作“阿柳”的女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略显复杂,“小林师姐说她上个月在文印店碰见你,和你说了不到两句话,你就跑了。但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轻易跑掉。”
谢翡歪了下脑袋,似笑非笑道:“我干什么要跑?”
“你在逃避。”阿柳道,“可能由于,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这个冷笑话不好笑。”谢翡摇头,“我没有逃避。”
阿柳冷笑一声:“那为什么当年说走就走,到现在都不肯回来见我们?”
气氛骤然沉默,连风都止歇,唯余腊梅暗香继续浮动。
谢翡抬起头,远眺满是阴霾的天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义务对别人解释当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懒得费力气去解释。
他耐心等待了许久,就在以为不会再有下文、打算转身回去礼堂的时候,听见阿柳再度开口,带着冷淡轻蔑的语气,下颌微扬,看着礼堂道:
“师兄,你就甘愿这样了吗?”
“我怎样了?”谢翡反问她。
“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她这一生最得意的弟子,三年前你就拿到了金奖,现在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走得更远,但你竟然就……止步于此了吗?”
礼堂里不知谁人谢幕,谁人登场,掌声透过厚重的门扉传出来,伴随着花香,在渐起的夜风中飘选往上。
少女的语气与这样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自有一股傲气。
“如今的你,竟满足于这种简陋的舞台,满足于这种敷衍了事的掌声,满足于被别人拿这种水平的人和你做比较了吗?”
“这有什么不好?”谢翡反问她。
“你——”对方似乎被他的直白给噎住,隔了好几秒,才把话接下去:“自甘堕落。”
谢翡垂下眼眸,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轻声说道:“这是我个人的选择。”
少女似乎觉得他不可理喻,瞪眼好一阵,才找回声音:“个人选择是么,既然如此,再说下去没有意义。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自从你放弃学琴后,就再没去看过老师了,所以,老师得了癌症,很有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你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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