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shrink)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shrink
- 入库:04.10
赖川觉得自己饱了,应该是气饱的。他拿纸巾擦擦手转脸看向窗外,此刻雾蒙蒙的天跟他的心情很像,他不喜欢这种不清晰的感觉。
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以前他觉得陆安泽和他一样,都很有原则;现在他觉得自己跟陆安泽一样,连底线都掉链子了。只不过对方掉得驾轻就熟,他掉得晕头转向。
“下不为例吧!”赖川叹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分手他已经说过一次了,结果是他自己跑回来的,带着满脑子魔障回来了。
说完忠告,发了个短信给苏梅:我今天要看心理医生。
发完短信,继续看着窗外,看到近处纱窗上伏着一只蚊子被空调风吹得僵住了。
“二子,”他小声喊他室友,用眼神指指蚊子说:“这里有个蚊子,你快来。”
家里的蚊子都是他室友打的。
“你手呢?”这人每次看到蚊子第一反应不是打蚊子,而是喊他。
虽然这么问了,陆安泽还是抽了张纸巾站起来,欠着身子把蚊子捏到纸巾里,扔进垃圾桶,洗洗手回来坐下说:“蚊子你都怕?”
“我不怕蚊子,我晕血。”赖川觉得喝饱血的蚊子是这世界上最恶心的生物。说完,见对面有点嘲笑他的意思,问:“你还能什么都不怕?你怕什么动物?”每个人都怕点什么,他得扳回一局。
对面老实回答说:“我怕鹅。”
“什么e?”赖川想不到e这个发音能和什么可怕的东西联系上。
陆安泽摇摇头说:“大白鹅最恐怖了。”
他小时候给鹅追着跑过,他奶奶在旁边看着只顾笑,还是陆安放上来把鹅给打跑的。现在想来觉得好像是一只长脖子恐龙跟在后面撵他。
又吃了两口饼子,看着赖川说:“按理说鸟不应该跑那么快。”他是想认真跟人探讨一下的,谁知赖总已经笑翻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把仰过去的头给拔回来。
“你连鹅都怕还好意思笑我。”
“我什么时候笑你了。”
“你刚才没笑吗?我说我晕血的时候。”
“没笑。脸疼。”他确实没笑。
两人吃完早饭,陆老板换换衣服出门工作。赖川系上围裙在家洗碗拖地。
*
之前联系过的治疗师梅里这两天在武汉给人上课。苏梅和她约好时间,下午五点半就在武汉给赖川咨询。
咨询安排在梅里一个弟子的工作室内。
梅里见到赖川,与他握手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的手柔软而温热,眼睛里充满对生活的热爱,心想这应该会是一个应激型的短程咨客。
赖川第一次咨询摘录:
.......
赖川:你们是不是有催眠术,能把人一些记忆删除?
梅里:你有想删除的记忆?
赖川:嗯。
梅里:可以说说吗?
赖川:。。。。。。(回避)为什么有些事很快就忘了,有些事怎么都忘不了?
梅里:比方说哪些事?
赖川:比方说,昨天吃的菜我可能记不住。几年前认识的人。。。看过得电影却想忘也忘不了。
梅里:有些人或者影片你想忘记。
赖川:人现在不想忘记。
梅里:好的。可以谈谈这个人吗?
。。。。 。。。
来访者静默。
坐等。
来访者(赖川)十分钟后开口:“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快九年了,当时只见了四次,后来失散了。。。
分开三年后,我在朋友做的一个分享APP上看到他照片。。。是发布者在一个饭店里偷拍的。。。。一个远远的,全身侧面照。穿着浅色衣服,看不清脸,很模糊。但我知道就是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图片标注位置是个中部城市。我就去那个城市做了一个酒店。。。我是做酒店的。他是做餐饮的。”
梅里:“建酒店的时候怎么想的?”
赖川:“当时想,那城市还可以,能承载酒店体量。。。我经常去那边,也许能遇到他。”
梅里:遇到了。
赖川:“嗯”
梅里:“现在什么关系?”
赖川:“情侣。”
梅里:“谈谈最近发生的事。和电影有关?”
赖川:“。。。现在我特别后悔。。。”
梅里:“后悔?”
“嗯。”来访者缄默。流泪。
一直到咨询结束都未再谈到底后悔什么。
后悔经常伴随自罪感,是一种破坏性心理体验。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了一个。
赖川到底后悔什么?俺们也不知道,俺们也不敢问~
赖川你就是一钢铁直男,共情能力约等于零,你要是自己被拍了录像会跟你爱人说吗?陆老板最怕家人和你知道录像的存在怎么可能跟你讲,一个劲地问什么,烦不烦人。
第48章
赖川每个礼拜去上海找梅里聊一次。每次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有半个小时他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坐着,偶尔流泪。
梅里的咨询室不大,像一间小小的禅室。
淡鹅黄色的墙面,暖色的木地板,一组心理治疗沙盘,一个木质小圆桌,两把亚麻布艺十分舒适的椅子,让人坐上去就像回到小时候母亲的怀里,自然而然地释放出平日里遮掩压抑的心绪,相信这温暖的小空间可以像母亲一样包容和抱持他。
做了五次咨询,赖川仍然没有说出自己后悔什么,也没有说出想要删除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觉得每周来在椅子上坐一坐,和旁边的陌生人聊一聊生活琐事,偶尔在家受了陆老板的气能在这哭一哭就很好。
***
陆安泽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又疏离的气质,加上长得和周边人群不怎么协调,不笑的时候人不太敢靠近他。
他是靠着嘴欠外加时不时定量发散的不明笑容混迹于人民群众当中的。
打交道时间久了,从乍见时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人们觉得这陆总其实挺好相处,没什么架子。尤其近来稍微有些官职或者跟他有商业往来的企业家发现,往他身上靠一靠、搂一搂他也没意见。所以都愈发喜欢喊他一起吃饭唱歌顺便闻闻香气。
陆老板一路绿灯向前,企业发展神速,直营店在十月冲到了40家。猪肉也卖得顺畅,成了省内最大的超市供肉商和餐饮企业家。
陆安放虽说是酒楼会计,这一个多月也没见到她弟弟几次,这日晚饭后打电话过来找她弟
“二子,你现在忙不忙,我跟你说两句。”
陆总这时正在和人吃饭,道了个歉去外面过道里跟他姐说话:“你说。”
“你最近怎么都不过来坐坐,早饭也不来吃。平平和奶奶天天在家念你,叫我带个棍子去把你撵过来,不然她两要上你家找你。”
陆安泽说:“我最近经常出差,没时间,这阵子忙完看看。”
陆安放说:“我小姐妹说你上个月一次都没去川菜馆,她说你是那边老板?你不是经理吗?怎么又变成老板了。你那川菜馆老板呢?”
陆安泽说:“以前老板走了,去年我接的手,现在太忙,顾不上。”
他过去最讨厌不诚实。现在他骗人骗得自如又坦荡,跑起火车来他自己都追不上。他之前看一本书上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打败生活,另一种人被生活打败。他觉得自己就是被生活彻底打趴下的那种人。
在陆安放眼里她弟现在是成功人士,市杰出企业家,和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活不一样。已经不是她能够理解和掌握的了,她就是想她弟了,想和他说说话:“哦。。。最近天冷了,你多穿点,我给你织了条毛裤,你哪天有空回来吃饭给你。”
陆安泽听着想笑,初中毕业以后他就没穿过毛裤了。
陆安放接着说:“冷都是从腿冷的,你老往外跑,穿个毛裤在里面凑暖。去年咳嗽你记得吗?”
“好,我过两天回去吃饭。”
“说话算话,你赶紧吃胖点,省得奶奶看到你又要说你。”
“好。”陆安泽应付着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过两天能不能回去吃饭,还好“过两天”这个词本来就不是一个时间度量,而是一种心情度量。意思就是哪天想去的时候就去。而他最近就想避开家里人,脸伤好透了也还是不想回去吃饭。
川菜馆也是他回避的去处,因为大厨高虎看过他录像。他虽说最近放飞自我,有点随便。但还没有不要脸到能和高虎面对面谈工作的地步。
那三家店他基本放任自流了,每个月让会计去核算一下账目。打算近期就盘出去。
姐弟两打完电话,陆安泽回去包厢吃饭。
一块吃饭的连锁超市老板姓商,喝酒喝得满脸绯红,见陆总回来,端着酒杯站起来冲他笑着说:“陆老弟不应该啊,我们在一起吃饭你打个电话打这么长时间,也不怕我们吃醋啊。来来来,赶紧过来罚三杯。”这人与朋友合伙在全国各地开了七十多家大型商超,财大气粗,人脉宽广,当地一些小官员也敬他三分。
陆安泽位子就在他旁边,过去接过酒杯,站着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喝完了举举酒杯说:“不好意思,喝多了回家不给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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