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打周可知道了陈言家庭情况起,心里多多少少对他家这俩长辈是有点怨言的,家里两个人孩子,当初既然要养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周可没在别人家久住过,但是也知道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何况他们家还区别对待。
但是反过来,当时如果不住在程易家,陈言又能去哪呢,这好得能够让陈言吃得饱穿得暖,而且陈言没有收到其他的打骂和虐待。
周可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算了吧,就这样吧,以前的事情不能重来,以后,以后有他和陈言一起。
这次,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从医院出来,陈言打车带着周可直接回了镇上。
“咱停哪啊?”司机问。
“您桥头把我们放下就行。”陈言说。
陈言找了一家宾馆,和健身房一起的那种,这已经算是镇上这片环境最好的宾馆了。
“就这吧,行么?”
“行。”
前台大叔给他们开房间的时候问都没问就开了标间,周可有点郁闷。
“能换个大床么?”周可趴在床上问他。
“你别吓着大爷,我们这小地方,大家都没见过世面。”
周可用手一支撑,整个人弹起来跳到地上:“行吧,这好歹也算个江景房了。”
C镇有一条江,就是冬天他们玩爬犁的那条江,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就是,说是江景房,一点毛病也没有。
只不过小城镇,晚上没人,江景也就是黑咕隆咚的,只有很小的河水流淌的声音。
“想吃什么?”陈言问。
“还是小烧烤呗。”
他们这一片已经算比较繁华的地段了,饭店里的人还多一点,外面溜达转弯的就零零星星那么几个。
吃饭完陈言带着他沿着江边散步。
“没人跳广场舞么?”周可问。
“有,应该在前道的小广场那,不过人也不多,十几个撑死了。”陈言说,“你要看么,要看我带你去?”
“不看,我就问问。”
五月下旬,气候适宜,陈言家乡四面环山,往远处看竟是有一些苍凉的感觉。
江边晚风轻轻地吹过耳边,走个十几米身边偶尔才会碰见从对面走过来的人,走到居民区的时候,人还稍微多一点,有坐在小板凳上唠嗑的,也有下棋的,但是人不多,一点也不嘈杂,离着五六米都能听见对方喊“将军”。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周可靠在路边的围栏上:“我记得从哪能下去来着?”
“再往前走一点,桥底下那块就行。”
周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桥底下的台阶没有灯光,陈言把手机打开给他照着,到了桥底下的时候,周可不走了,歪着头皱着眉看着前面。
哪来的熊孩子,大晚上不回家躲桥底下玩什么。
陈言慢慢走到他旁边:“晚上没什么玩的,还不如冬天热闹呢,你来这想玩什么?”
“算了。”
说完,周可转身往回走。
其实他们溜达的不算远,沿着江坝这一溜,两个桥之间走快点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周可脚底的步伐明显加快,陈言在后面跟着,想乐又不敢出声。
进了宾馆房间趁着还没开灯,陈言关上门想着一把把人拉进怀里,谁知道周可想的是一个转身先跳陈言身上。
俩人头回这么有默契,导致周可脑门直接撞陈言鼻梁上。
“卧槽。”
周可到还还说,陈言觉得自己鼻骨都要被这下给撞折了。
周可赶紧把房卡插进去,然后把陈言捂着鼻子的手拿开。
“我看看。”
陈言还保持着闭着眼睛拧着眉头的表情,周可轻轻碰了碰:“疼么?”
“别碰,疼。”
不过,幸好没出血,周可观察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形,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陈言自己捏了捏,只有一点轻微的痛感,不摸不碰是没感觉的。
“哎,这要把我鼻子撞坏了就牛逼了。”
周可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这要真撞坏了我得哭。”
陈言又伸手摸了摸:“应该没什么事,你晚上别咬我鼻子就行。”
“我咬你鼻子干什么?”周可说,“再说了,这两张床,我也咬不着啊。”
陈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皮箱打开,翻出睡衣递给周可:“行了,没事,去洗澡吧。”
等周可洗完澡出来才发现,陈言已经把两张床拼到一块了。
……
果然,困难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陈言洗完出来的时候,周可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
这么淡定?
难道自己想多了?
陈言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另一边上床,掀开被子。
周可仰着头看他,然后眨眨眼睛。
陈言:“……”
合着就上半身规规矩矩的。
“你的鼻子能行么”
陈言嗤笑:“这事也用不着鼻子吧,还是你想?”
“没有没有,”周可赶忙摇头,就怕陈言想多了,“就是,我要是想亲你的话,肯定就碰着了啊。”
“那你不会不亲。”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陈言把身底下的人翻个个儿:“那就换个姿势。”
……
“你别叫,这小破宾馆都不隔音。”
周可回头瞪他:“那你他妈轻点。”
……
小城市大概比较热闹的时间段属于早上这一会儿,六点多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就顺着窗户传进来了。
豆浆、油条、包子、小米粥……
陈言已经醒了,周可大概是觉得有点吵,用被子把头蒙住翻个身继续睡了。
等陈言收拾完,差不多七点,他俩昨天晚上睡得挺早的,小城市没什么娱乐项目,床上运动过后还不到11点,俩人就收拾收拾睡了,这会算起来也差不多睡够了。
陈言一条腿跪床上,轻轻拍了拍被子。
周可大概是有点起床气,一扬手想把人掀开。
“靠,你看着点。”
周可蹭的一下窜出被窝:“打着鼻子了?”
“差一点。”陈言下床,“这下醒了吧?”
“炸我啊。”
陈言把窗帘掀开:“楼下有家锅烙铺,特别好吃,快起来,去晚了就没了。”
陈言带周可来的这家锅烙铺也属于当地老字号了,隔着好几条街的老头老太太都赶着来吃,吃完还得打包带走十几个。
陈言先点了两碗粥,十个锅烙,一碟小咸菜。
“这么多?”
“吃吧,”陈言把盘子往他那边推推,“能吃完,这我还怕不够呢。”
不够有点夸张,但是也吃的正好。
陈言和周可这次回来的目的除了看陈丽敏之外,就是为了看看之前的老房子。
过了桥,走几个胡同,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
“都搬走了么”
“差不多吧,年轻的早就搬了,上次回来还有几个老人住不习惯楼房,还坚持要再这边住,后来听说水电都是问题了,估计也都被儿女接走了。”
陈言把门打开,让周可先进。
“水电都不能用了啊,我还想说要不回来住一天呢。”
“水还能用井压一点,主要是没电,而且,”陈言用手画了一圈,“太破了,没必要。”
屋里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乌突突的,院子里也显得有点冷清。
陈言家的这个老房子,准确的说是金山临水,从进门绕过来的那条路就挨着山。
周可走过去,拍拍石墙:“这个山能上去么?”
“能。”
陈言拉着他到院子的东北角,拿了个树枝拨了拨杂草也叶子,还真有一条往上去的小石阶。
“我小的时候,上面还种李子树什么的呢。”
周可要踩着石头往上走,但是已经太多年没有加固这个小台阶了,石头都是比较散的。
陈言拉他下来:“算了,上面现在估计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想爬山,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周可跳下来拍拍手:“还有地方能上去?”
“有,”陈言带着他往门外走,“一会就不回来了,你要拍个照什么的么?”
“拍一个吧,来都来了。”
☆、第 31 章
陈言带着他往江的上游走,大约走了200米,有一个拐弯的地方。
“从这上去?”周可问。
“嗯。”陈言答道,“我也好几年没上去过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样,走着看看吧。”
这条上山的小路,越走越窄,而且没什么安全防护。
陈言把手伸给他,周可紧紧握住。
“以前就是这样的?这也太危险了吧。”周可说。
“嗯,小时候太淘了,没什么感觉,而且大家都是这么上山的,大人小孩,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危险的路段倒不是太长,没几分钟就上去了。
然后是。
一大片的。
荒无人烟的草地。
“山上有人么?”
“以前有,现在应该没了,我记得往里走个半个小时,有房子。”估计太久没人上山了,连路都没了,陈言给他开道,“远一点的地方以前都是下面人家的地,自己种点粮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