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们都重生了 (酒宅花丸君)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酒宅花丸君
- 入库:04.10
“何况他从来都不止对我钟情,又哪轮得上你来逼我死心塌地。”易迟晰语气倨傲,似嘲或讽,“林大画家倒是精于算计,知道他这辈子根本就不会再属于你,偏又要兼顾一腔爱河痴心。你对顾凛也算是仁至义尽,成了个废人也不忘给他的来世找好下家。不过还是等人找到了,你自个儿亲口和他说吧,说你这辈子已经没法再照顾他。要是他听见你到了这地步还在为他周全考虑,说不定当场就会流下两滴鳄鱼泪。”
林疏严没有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易迟晰,双眸没有一丝波澜,无悲无喜。
易迟晰在他平静的注视里逐渐恼羞成怒,“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顾凛本来就朝秦暮楚,你以为他会感激你?他爱的人已经死了,他从来就没想真心实意地嫁给我,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他守身如玉。更遑论下辈子,我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不遇顾凛。”
他不知道顾凛其实就在这里,混进了芸芸。只是不能说话,变成了一个幽灵。
林疏严轻微地张开了嘴,似是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易迟晰便有了来电,铃声在病房势不可挡地响了起来,突兀又刺耳。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通什么电话。
易迟晰只接听了十几秒就挂了。林疏严见他脸色不对劲,轻声问道,“怎么了?”
“有人自称是警察,打电话来说,在海城大学附近的一间公寓里发现了顾凛的尸体。”这句话不长,易迟晰语速却极慢。他一字一顿地说,“到了这种时候,这帮警察竟然还敢骗我说顾凛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第七十七章
海城放晴的时候,我跟着李松辛,参加了自己的葬礼。这时候顾家已经落魄尚久,来参加的人也没几个是真情实意。
我的灵堂空荡荡,生前好友无几人,寒酸得让灵堂主人都不忍直视尸首本尊。
只有母亲在麻木地看着水晶棺。还有几个善于嚼耳根的妇人,在她身后不远处念叨,“易家少夫人的名头是好听,可到底不还是个卖屁股的。”
“听说他结了婚还和外面的野男人纠缠不清。”
“说是被谋杀的,谁知道是不是染了花柳病呢。”
她们说得越来越大声,生怕我母亲听不见似的,说我人尽可夫,说我虚荣贪慕,说我凉薄世故。
活该是人走茶凉的下场。
“够了。”
怒斥出声的人是李松辛。他板着脸的样子其实很能唬住人的,那几个尖酸刻薄的妇人也是欺软怕硬,见他这副凶煞模样,匆匆地就走了,临末还歹毒了留了句,这人不知道是顾凛的第几个姘头,这么为他出头。
天地良心,上苍可以为我证明,我真正的姘头一个都不在此地。
李松辛带着他的妻子一起又安慰了会我母亲,说了几句话,献上了一束花。我以为这凤毛麟角的善意就到此为止了,哪知直到我尸身火化、骨灰下了葬他们都还在,一直守候着我的父母,从未离开。
这世上竟还有人真心待我,无关情爱。
李松辛的妻子快临近分娩的时候,他把妻子送进了医院,自己驱车去了几百公里外一个听说很灵的寺庙里祈福。那寺庙在山头上,偏且隐蔽,香客不多。李松辛又是烧香又是点灯,祈福的方法都用了个遍,我有些担心他的孩子出生后,他会乐呵成什么样,只要不太傻愣就好。
李松辛把庙里的佛像都拜了个遍,最后绕到后山。那里的行人更加稀少,迎面走来的人更是尤为显眼,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林疏严,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连双鬓都发白了。
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腿脚倒是看着利索。我看着他毕恭毕敬地向挂着佛珠的大师低声问了些什么,那大师指了一条通天阶,那阶梯势高陡峭,若是能不带哆嗦地走上去,那倒也有资本羽化登仙。
可林疏严到底是比孱弱的病体看上去孤勇,哪怕是为了祈福妻儿,李松辛尚不敢拿命去搏;林疏严倒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竟是一层层磕上去的。顾名思义,他每走一步都跪下来磕头,磕得又响又重,好像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似的。
不知道是谁能有幸得他低语祈求。
我本来不能离李松辛太远,只能尝试跟在林疏严后面。但寻常牵制住我的阻力此时又不见踪迹,我毫无阻碍地靠近林疏严,从他的喃喃自语里听见了一个名字。
林疏严到中途便险些有些站不住了。我下意识地去扶他,透明的手臂却只能从他身躯里穿膛而过。我不禁有些发愁,万一等会一不留神,他一咕噜从台阶上滚下去了,那该如何是好。要是他的灵魂当即从血淋淋的躯体里脱壳而出,那岂不是正好与我打照面,也不知道会不会转祸为福,把他重新地吓活过来。
幸而李松辛赶上来了。他定然是认识林疏严的,只是现在这位名动一时的天才画家面黄肌瘦,想必连最亲近之人都不敢轻易相认,更莫说李松辛,估计他只把林疏严当作是一个有怪癖的香客。
李松辛默不作声地跟在林疏严的身后,搀着扶手。他也走得极慢,但台阶总数就这么多,从天明到日落,总会登顶到头。
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我想林疏严应该是白磕了这千梯阶,因为他所佑之人从未遁入空门,对我佛从不够心诚。否则佛祖怎么没有渡任何人,而是在林疏严最后卑微一跪时,让我一眨眼便重回到了隔世前,正是母亲哭哭啼啼告诉我,易家要退婚的那一瞬间。
第七十八章
有时候我在想,所谓的噩梦是不是前世记忆的妖魔化,凭空出现又并非幻想,总得有个由头。
但我知道那不仅仅是个噩梦。
房间的门没有上锁,我整个昏昏沉沉地发着呆,门外除却偶尔响起几个人的交谈声,就再无别的动静。
倒是林疏严在我装睡的时候进来过几次,我能感觉到他靠在床头上看我。
大约流泪流得大脑发胀,我本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直到最后我饿得不行了才从房间里出去,客厅里只有林疏严一个人,我嗅到了米粥的香气。他坐在沙发上,弯着身子,把头埋入合十的双掌中;听见了我的动静,他飞快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你醒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双手,骨节分明,肌理细腻,完好无损。
在这个半陌生半熟悉的家里,我都差点生出和他还在热恋时的错觉了。
我也不和他客气,径直去了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林疏严迟疑了下,跟在我后面,伸手拿了我够不着的碗具,来到我身边坐下,说道,“加了莲子和薏米,你不是一直喜欢吃吗?”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和之前在咖啡厅如出一辙,只是我的回答注定会辜负了他的期待,“你带我回这里来干什么?我的未婚夫会不高兴的。”
林疏严淡淡地笑了笑,“你不是想和他退婚吗?”
不过是没多久前的事,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我摸了摸鼻头,“这婚又不是我想退就能退的。”
他的眼神很温柔,“只要你想。”
“哦。”我百无聊赖地用瓷勺翻搅着热气,“但我现在又不想了。你和阮东慈两个人又是哄骗又是下药的,你就算了,他一个警察,知法犯法不太好吧?”
“他知道你订婚后的消息一直不大高兴,来找我商量。我怕你嫁给易公子后会过得不好,于是就答应了。”
我出言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过得不好呢?”
他的身形晃了晃,又不说话了。
我低声笑了笑,忽然转移话题,“你的手还疼吗?”
林疏严显而易见地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问道,“……什么?”
“我说你的手,苏震说你被关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不停地在墙上用指甲写我的名字,那应该挺疼的吧。”吃饱喝足的感觉确实令人身心舒畅,我心情甚好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你是靠手吃饭的人,以后这种不利己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林疏严沉默了下,随即说道,“那段记忆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不太疼的。”
“可是我很疼。”我冲他笑了笑,“你还记得吗?就在这件屋子里,就在我刚刚躺过的那张床上,你在我不着寸缕,双眼被蒙的时候被拍下了什么照片,寄给了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了起来,“那是——”
“不管如何后果已经造成了。”我打断他的话,“既然你知道我会被绑架是因为把绑匪认成了你,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得过抑郁症,痛不欲生地割腕自尽过。其实那时候的记忆对我来说也很模糊了,但应该是很疼的,毕竟那是我第一次看我父亲这么伤心。”
林疏严的双唇没有血色地颤抖着。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如果这个人再在眼前出现时,我是否能心无芥蒂地上前抱一抱他,即便不用说任何话。
但我还是没来及做这件事情,现在当然也没法做到。
“至少他从来没有利用过我。”我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这点要比你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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