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忆这才听出来骆拥芳是在用激将法。他站在桥中央动弹不得,不光让自己越来越恐惧,也拖累了拍摄的进度。
成凛真是白白打电话来鼓励他,他一上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骆拥芳忽然扬声喊了一声,“我喊一二三就开始了!”
余忆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骆拥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看到一位编导站在了终点线上,面前的骆拥芳转身就开始往桥那端跑,于是他惊得也跟着跑了起来。
“拥芳姐,你小心啊,你,慢点!”余忆先是小声提醒着,后来也扬起声调喊了起来。
“一二三,”那位编导大喊了一声,骆拥芳马上停下了脚步,“木头人!”
骆拥芳停下的动作太过于突然,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接着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条丝巾直接脱落了,顺着风的方向往桥的一侧飞了过去。
余忆想也没想就往桥边上的护栏一扑,伸手一抓,虽然姿势不算太雅观,但他好歹将丝巾给抓住了。
于是喊出了木头人口号的编导回过头来看到的正好是余忆扑过去抓住了丝巾,却一条腿停在了空中的画面。
余忆重心不稳,还在摇摇欲坠的状态,整张脸都写着苦不堪言。
尽管他最近进行了一些锻炼,筋骨没那么硬了,但是保持着这个姿势超过一分钟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对着余忆在拍的跟拍摄影师和编导,先是被余忆扑过去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又都被余忆停滞住的这个画面引得笑了起来。背向着余忆弯着腰的骆拥芳都好奇地站在原地大喊:“你们在笑什么?!赶快开始赶快开始,我也要看一看!”
而等编导重新回过头去为下一次喊出口令做准备,余忆已经将腿放了下来。骆拥芳回过头来只看到余忆拿着她的丝巾费力地朝她靠近,她马上拔着腿继续往前跑。
“拥芳姐……哎。”余忆有些无奈。他只是想赶上骆拥芳好将手里的丝巾还给她,但是沉迷游戏的骆拥芳完全舍不得停下脚步。
他们两人就这么跟随着游戏的节奏跑跑停停抵达了玻璃桥的对岸。
余忆拍了拍编导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经完成,接着回过头往玻璃桥看了过去。
刚才还在恐惧着徘徊不前难以战胜的难关,却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悄然攻克了。他内心忽然有些感慨。
“我赢了,余忆!”而骆拥芳还沉浸在获胜的兴奋当中。
余忆笑了笑,紧接着又想起来自己手里抓着的丝巾,他马上两手一起拿着丝巾递给骆拥芳:“拥芳姐,这是你的丝巾,还给你吧。”
骆拥芳一怔,接过丝巾,掩嘴一笑:“余忆刚才为了抓到我的丝巾,似乎留下了很帅气的身影哦。”
“啊?”余忆有些窘然。以他刚才单脚着地差点摔倒的姿势,怎么也不可能称之为帅气吧……
骆拥芳兀自笑着,朝余忆竖起了大拇指:“你表现得非常棒了,余忆。”
于是玻璃桥这一段的镜头便告一段落。
来不及跟两位嘉宾过多谈论刚才的镜头拍摄的可取之处和需要注意的点,节目组马不停蹄地让摄影组赶往蹦极场地布置起拍摄现场。
这个时间的玻璃桥和蹦极两个游玩项目都已经被节目组给包了下来,从玻璃桥往蹦极地方之间来来往往的全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这一次来的工作人员明显多于之前的那两次,到处都是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和对讲机相互提醒着,强调着下一个录制环节的安全问题。
“余忆,你现在没有那么害怕了吧?”骆拥芳和余忆一同走往蹦极场地时,忽然出声问。
“是。”余忆笑了笑,“好在有拥芳姐你在,我差点录不完这一段了。”
这话倒也不算撒谎。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需要一些外力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就可以暂时忘掉那股恐惧。
在节目里能遇到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前辈,的确是他的福气。
骆拥芳一听马上眼睛都笑弯了:“我其实也就去年来这里录过一次节目,当时的男嘉宾,就是那个秦嘉,他有恐高症,就由我一个人录完了全场。但也真就巧了,录完了那一次,我再来这里感觉就和踩在平地上一样,根本一点也不害怕了。”
余忆原本正专心听着骆拥芳说话,但一听到恐高两个字,他心里忽然一咯噔。
平常住在23楼往下看的时候他没觉得恐高,刚才站在300米高空的玻璃桥上他也没觉得恐高,总不能去蹦极的时候,他的恐高症就莫名冒出来了吧?
不能吧……
余忆抵达蹦极地点时,发现那是架在山林间的一个高台,由一个高架桥支撑着,连接在平地与高空之间。
工作人员架好了机器,向山的对面朝着对讲机呼喊,又对着高台方向用喇叭说话。
余忆这才注意到从高台处跳下之后,几乎就是纵身于山谷里了。明明知道山对面和山谷某处都有负责应对各种突发情形的工作人员守在那儿,但从他的角度根本找不出他们的方位。
余忆感觉紧张感又不期而至,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往常都是成凛站着的地方,如今只有一个杨溪正在默默守着他。
余忆很想让杨溪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再打一个电话给成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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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但他又极力遏制住了这个想法。
不能太依赖成凛了。
他要独立完成这一次的拍摄任务。就算想联系成凛,也得在他蹦极任务完成之后。
余忆朝自己点了点头,就这么做出了决定。
蹦极环节是今天的最后一项录制任务。虽然时间还只是刚过中午,但余忆从下了车就在投入拍摄,甚至行李都还没有放下车,这一晚要住在哪都没有着落。
这儿到处都是山,总不能在山上露营……
余忆利用胡思乱想的时间,顺利冲淡了自己对于在山谷里蹦极的恐慌。
“余忆,一会儿我先来吧,你站在那边护栏旁边看着,”骆拥芳不知何时已经将裙子换了下来,换上了轻便的装束,她指了指正对高台的护栏,“其实没那么可怕,等我们拍完了,节目组还请来了一位杂技演员绑着绳子做一些表演,所以即使我们这里搞砸了也不用怕。”
余忆怔了怔,连忙说:“拥芳姐,不是说我们俩只需要一人尝试蹦极就可以了么?怎么你也……”
骆拥芳笑着说:“余忆你真是太认真了,观众喜欢看的是每个环节都有笑点和话题,如果我不参加,这个环节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了。”
余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蹦极如果掌握了方法,其实还挺好玩的。”骆拥芳原地热了热身。
余忆看了看高台,又瞥了几眼一旁的收费亭外展示出的几张游客蹦极的照片。弹跳绳绑在人的腰上,背上,或者脚踝,每一种都能给人以不同的体验。余忆看到绑腰是最初级的绑法,当下就决定选择以这种方式去进行蹦极。
但越是初级的绑法,对人的保护措施也做得最为复杂,绳子沿大腿往上,连胸背都缠住,绑的时间一久也会是一种不小的压迫。
于是余忆也学着骆拥芳热起身来。不求这次蹦极完成得很漂亮,至少不要再出糗了。
余忆拉筋了十分钟,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奇怪的响动,回头一看,杨溪正用手机对着他的方向。
发现余忆看向自己,杨溪马上将手机收了回去,摆着手尴尬地笑着说:“我没有偷拍,我保证。”
余忆一阵无言。
等骆拥芳登上了高台,杨溪发现镜头没在拍余忆了,于是朝余忆靠近了几步。
“你别误会啊,余忆,我是奉凛哥之命,要把你录节目的过程汇报给他,但是我口头叙述能力有点弱,所以就偷懒想直接录视频了。”杨溪压着声音说,“我保证不外传。”
“成凛说让你把我录节目的过程汇报给他?”余忆惊讶地问。
“嗯,其实是我自告奋勇的,”杨溪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凛哥没跟过来肯定会放心不下。”
余忆怔愣着没说话。
但是听杨溪提到成凛,他心里就莫名安稳了几分。
而这时从半空中传来一声惊叫,余忆马上转头望了过去。
骆拥芳刚好从高台处纵身跃下,虽然在跃下的同时骆拥芳惊叫了一声,但她之后马上调整了过来,双臂展开如同飞翔的姿势,在空中随着弹跳绳荡来荡去。
即使骆拥芳脸上挂着的分明是笑容,而且也时不时朝余忆的方向挥手示意,余忆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就仿佛那根绳索是系在了自己的脚上,被拽着在空中倒立的也是他,莫名就有些心跳过快,手脚发冷。
余忆闭上了眼睛,手握着栏杆拼命深呼吸。
“余忆,你还好吧……”杨溪担忧地看着余忆。
“没事,我需要一点时间做一下准备。”余忆闭着眼睛说。
“那我,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杨溪小声说完,退回到镜头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