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眼欲穿,直到季靖闲消失在安全通道的那一刻,我才终于脱力一般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大口喘气,喘着喘着,情绪突然就失控了,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哭倒不是因为我无论怎样追赶都触碰不到他,而是我终于找到了他,那个在我心中占据三年重要位置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甚至看上去与我离得那么近……
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像骆宇所说的那样不爱季靖闲?我的第一次心动是他给的,连我的性取向都是因他而来的。我爱他爱到刻骨,不止想他的三年,十年来我都是如此。
我情愿在身上背一座大山,即使每分每秒都要弯下腰来,我也时刻感念着季靖闲累的时候愿意靠着它歇息片刻。
第14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14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这对于骆宇来说是句屁话,但却是我的微言大义。
我对季靖闲日益深重的感情是无解的,我也无法解释何为一见钟情,可能那并非单纯的一见钟情,更是命中注定。
因为钟情,因为注定,我在心底为他保留了三年都不灭的火种,所以再次遇见的那一刻,绵延不绝的星星之火才突然放肆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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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触到那个将我从水火中捞出来的温暖怀抱之后,我就一直安稳地沉睡,如同窝在一汪温泉里,这一梦仿佛有百年之久。
中途我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依稀听到两个人对话,好像是季靖闲和小张——
“季总,您要回家吗?”
“嗯,我目前不想见他。”
“明白了季总,我来安排。”
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被眼前放大的娃娃脸吓了一跳。
“尘哥,您醒啦?难受不?您现在在病房呢。”小张满脸惊喜。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在病房,而且还是我这小半辈子住过的最豪华的病房,我忍着太阳穴的酸胀四处张望,意料之中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看来我依稀听到的都是真的。
我在心底狠狠地自嘲了一下那无用的期待。我也是时候想想该什么时候从季靖闲的别墅搬出去了,正好我贷款买的房到现在都还没怎么住过。总之我要主动一点,绝不能让他彻底厌烦我。
所以,我醒来第一件事并不是问我是怎么到医院的,而是抓住了小张的胳膊。
“怎么了尘哥?”
我清了清嗓子,喉咙干涸的几度说不出话来:“拜托,你帮我给季总道个歉吧,就说,就说前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才一个多月,这已经是我和他结婚后的第二次道歉了,他一定对我这个不省心的伴侣有诸多不满吧,怪不得不想看到我。
小张疑惑地睁大眼睛:“尘哥为什么不自己跟季总说呢?”
“他不是说不想见我吗?”我垂下眼,不想让小张看到我的失落。
小张不愧季靖闲最喜欢的一任助理,聪明绝顶,一下就联想到了早上和季靖闲的对话:“哎呀,季总说的是一个约季总打高尔夫的合作人,季总不想见他。季总昨晚找了您大半夜,又陪了您小半夜,直到早上您体温正常了才叫我过来照顾一会儿,自己回去洗澡换衣……公司有两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季总这几天可能心情不大好。”
看着小张一张一合的嘴,我以为我听错了,季靖闲陪我半夜?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我的待遇,这得是唐玦级别了吧?
小张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打开了,季靖闲从外面走了进来,我顿时喜出望外。
小张冲我眨眨眼,意思是“我没骗你吧”。
“小张,你先回公司去。”他沉声命令,看起来心情并不佳。
“好的季总。”小张动作迅速,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靖……”
“昨晚为什么不回家,还喝酒喝到大马路上去了?”季靖闲站在床尾,锐利的眼神向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审判一个犯人。
我本想脱口而出“你还不是一样夜不归宿”,但电光火石间,我从他的质问中提取到了一个重要词语——回家。
他居然把他住的地方称作是我的家……
“我……还可以回家吗?”我试探地问,藏在被子里的右手攥紧了床单。
“什么意思?”季靖闲蹙了下眉。
“我以为……以为你让我滚出去。”我声音越说越小,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大概是想起了那晚自己说的话,季靖闲脸色有一瞬的异样,我潜意识期待着他会有什么别的解释。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说。
拉紧的神经突然被放松,我泄力一般猛地放开被我蹂躏的那一小块床单,喃喃道:“谢谢你,靖闲……”
我一面庆幸得要死,一面又莫名失落,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搅得无所适从之际,我低下头,却被季靖闲一把捏住下巴,力道不小。
他强迫我看着他:“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和骆宇他们聚餐,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我仰望着他一五一十道,犹如面对神时的向往和虔诚。
“骆宇?”季靖闲思忖了一下,“你那个大学同学?”
“你怎么知道他?”我记得骆宇和季靖闲之间从来没有接触过。
“我不能知道?”季靖闲冷声反问。
“不不,不是……”对于季靖闲还记得我的朋友,我只是很惊讶罢了,我还以为关于我的一切他都没放在心上过。
“他跟你一起去过《全息江湖》片场,我记得他。”
季靖闲说的是四年前,我在冬季的海边给重感冒的唐玦替演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唐玦已经分手,而骆宇也已经知道了我对他的痴迷,他是过来试图追回唐玦的。
这就意味着,季靖闲还记得四年前的我,他竟然在那样一个一心只想让爱人回心转意的情况下记得我。
我脑中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窃喜,犹如被打了一针粘合剂,那一堆前天晚上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心脏碎片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饮酒也要注意节制,以后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明白了吗?”季靖闲放开了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声数落。
“明白了。”我乖乖点头,如同一个虚心接受教育的小学生。
大概是我认错态度良好,季靖闲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我偷偷端详着季靖闲的脸,他眼周有些许乌青,显然是休息不好造成的,由此我想到了小张的话,他说季靖闲在医院陪了我半夜……进而我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混沌之中的怀抱,真的是季靖闲!
其实在我嗅到他身上气味的第一刻起我就认出来了,只是我根本不敢妄想罢了。
我纠结的要死,心中一面泛甜,一面心疼,但如果我当时是醒着的,我一定不会让他陪我到天明。
他见我盯着他,便问我:“你有没有不舒服?我把医生叫过来。”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等拔针头的时候再叫医生吧。”
“嗯。”
我看了眼头顶的药水,还剩下最后一点,足够给我预留时间。
“靖闲。”我鼓起勇气,认真地看向他。
“嗯?”
“是这样的。”我清了清干涸嘶哑的喉咙,“我又要给你道歉了,我不该惹你生气,虽然同样的话我一个月前刚说过。”
也不知道这段真心诚意的认错哪里戳笑点了,季靖闲冰封的脸上竟被我的开场白逗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季靖闲没有反感我提到前天的事,这让我稍稍有了底气:“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澄清,我向你提出的那个请求没有别的意思,甚至跟我的工作都无关,只是因为刘姐是我朋友,她帮过我很多,所以,所以我实在没法拒绝她,就想尝试一下……”
季靖闲哂笑一声:“你的朋友还真不少。”
我忽略了季靖闲意味不明的嘲讽,继续深度自剖:“但事实上,我做了一个于你于我而言都十分愚蠢的尝试,是我思虑不周,自不量力了……”
我说完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季靖闲对我说的无动于衷。
我急了,撑着床沿大声道:“但是靖闲,我想和你在一起,这绝对绝对不是为了虚荣,只是因为我爱你啊。”
这番话羞耻度过高,平时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但目前是非常状况,我必须说给季靖闲听。
“除了我爱你,我想不出别的非要赖在你身边的理由……”说到最后,我哽了一下,因为我想起了骆宇在酒馆洗手间的那番胡言乱语,他说我不是爱季靖闲……一股突然涌上来的委屈让我有些无措,甚至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季靖闲面前表现委屈,因为有人诬陷我不爱他,就像他曲解我和他在一起是别有所图一样。
空气陷入沉默,季靖闲依旧不露声色地坐在那里,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听我说话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