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腺体的动作被迫终止,聿严像一只闻得到肉香吃不到肉的大狗,两只手胡乱在松和身上呼噜。
松和抿着嘴笑,突发奇想地抓着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聿严,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聿严已经听他说了一百次,当然知道,有些嫉妒地说:“小宝宝。”
“不是我一个人的。”
聿严重复他说过的话:“是我跟你的。”
“对。”松和说,“那你要不要负责。”
聿严不想聊天,只想接吻,在哄骗松和开心这件事上,智商又没那么低了,从松和的语气里心领神会,很快就得出正确答案道:“要负责。”
“那你要给我这么多钱。”松和爬起来,找出自己算的养大一个小孩起码需要多少的账单,递到聿严面前,有理有据道,“你的钱很多,又是养自己的孩子,还不用自己费心,这不算亏,对不对?”
聿严说:“对。”
“那你给不给?”
聿严盯着他凑近的红嘴唇不放,已经忘了在聊什么,终于失去所有耐心,不再等同意,低头亲了上去,粘粘乎乎地不停叫:“老婆,你好香,好爱老婆,老婆老婆。”
第11章
松和逐渐意识到,聿严的这场……勉强可以称之为极热发情期的突发性事件持续的时间意外漫长。
在心情平缓、作息稳定的生活条件下发作的极热发情对他来说本就不正常,因为此前军医一直将其解释为聿严在战场上缓解焦虑的生理本能选择。
而且过了八天,他仍黏着松和,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里也充斥着不安的讯号。
从未有过的极热发情期的相处模式也让松和担心他,这天傍晚,刚吃完饭,两个人在松和的小阳台上坐着,松和纵容地给他一只手让他亲着玩的同时试探地问:“叫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聿严垂眼闷声道:“不好。”
说完又怕松和生气,飞快地撩起眼皮看了眼松和,狡猾地加了句:“好不好?”
简直是个幼稚园小朋友。
“你工作那么多,难道要一直这样吗?”松和用哄着他的语气道,“我陪着你,医生检查一下下就走。”
聿严盯着他看了会,突然低头道:“不要工作,要老婆。”
他情绪显然低了点,因为敏感地从松和话里听出要他去见别人和要他离开的意思。
松和立刻不忍心再说什么,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绕到另一边,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看他慢慢靠过来,好一会,才贴着松和的颈侧说:“老婆。”
松和轻声应道:“怎么啦。”
“要老婆。”
“好。”
不过聿严的好日子还是没能再维持多久。
他明显已经清醒了很多,可以处理中等难度的工作,又拖了一天,副官敲响松和的房门,他就不得不像在战场上情况紧急时那样开始应付文件。
原本进出房间送饭的人都令他烦躁,更不用说又多了个讨人厌的副官。
松和被他像个抱枕一样搂在怀里,他才勉强愿意去看一沓又一沓的报告。
“专心。”每隔五分钟,松和就要这样提醒他一次,把他靠近自己的脸摆正,使他的视线投向桌面,“听话。”
其实松和也有工作要处理,不过保持专心不仅是他对聿严的要求,更是聿严对他的全部要求。
“陪聿严”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必不能在同时干别的活。
“时间到。”表盘转过半个小时,一秒钟都没差,聿严立刻收紧手臂把松和搂住,低下头跟他贴着额头蹭来蹭去,急切道,“老婆,亲一下老婆。”
松和说话很算话,仰起脸乖乖地给他亲,一只手又去揉他后颈,让聿严冒粉红泡泡地主动回吻几下,在他嘴唇上亲出响亮的声音。
聿严自己多不要脸都可以,但松和主动亲他,他就会脸红,不太好意思看人了,装着板起脸的样子。
他抱着松和办公的第三天,午后的43号辅星上迎来最大面积的恒星光照,松和靠在他怀里,两个人的两只手交叠着放在松和肚子上,松和已经微微打起了瞌睡,突然感觉聿严的怀抱逐渐僵硬起来。
松和回了回神,主动从他腿上下来,看他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道:“好了吗?”
聿严就在43号辅星的军事基地接受了基本也保密的检查,结果显示他信息素水平稳定、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甚至在情绪检测中得到了优的评价,可以说心理十分健康。
松和在心里做完了摸摸自己鼻尖的动作,不去想作为陪聿严度过极热发情期的伙伴,医生对他投来的好像他该与有荣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聿严拒绝了立刻回主星的提议,脱离极热发情期以后,他说的话没人敢反驳,于是众人散去,他跟在松和后面,再一次回了松和的宿舍。
那栋楼建于战前,经过战争的洗礼之后,已经趋向破败,虽然内里还算完好,但仍和大多数军官的住宿条件有着天壤之别。
进门后,松和一边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脱了军装羽绒服。
四五月份的肚子开始显怀后,变化就会很快,松和生殖腔里那个沉得住气的小alpha在这半个月内集中力量生长发育,脱掉外套后,他薄毛衣下的小腹上那个圆润的隆起已经无法被人忽视了。
聿严的目光在上面短暂停留,随即便认真地看着松和的眼睛,对他说:“你先跟我回主星,申调的报告之后再慢慢打,松和,这件事是我……”
松和说:“为什么?”
聿严顿住,松和像是不解似的,眉头微皱了皱,又轻声问了一遍:“回主星……为什么?”
“你怀孕了。”
“对,四个半月。”松和说,“可是辅星上的辐射比主星还要少百分之九,也没有数据显示这里不适合怀孕人群……除了有些冷,但我早就习惯了。我哪也不用去,在这里就可以好好的。”
聿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闹别扭的表情,也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
松和说出来的也一向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他很少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此时聿严倒真希望他是口是心非,可明显他不是。
聿严在距离松和两三步的沙发上坐着,听完以后,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打算自己生下他?”
松和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不然呢”。
他没期盼过聿严参与他的孕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更没想过真要聿严“负责”。
“聿严,我不想瞒着你,也做不出跑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偷偷生下他的事,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不公平,但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们都一样。”
“我保证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抚养他,让他接受教育,给他需要的关心,也会努力为他提供尽量好的物质条件,如果你有见他、为他的成长提供帮助和跟他培养感情的需要,我会配合,如果你不想见他,我也相信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不再碰面,甚至可以保证永远不会有人从我这里知道他的alpha父亲是谁。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生下他,”松和不缓不急地说,“那就去告我。”
这是半个月之前,聿严不请自来的那天,他就鼓起勇气想说的话。
其他所有都不重要,让他胆怯却又非得说的一句,其实只有“如果你不同意我生下他,去告我”。
松和对聿严没有表情的样子感到陌生,说完这一长段话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胆,为了表达平等,他甚至强迫自己没有用“您”。
聿严眼神平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突然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说。”
松和依言坐过去,但是跟聿严隔了两个身位。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压一降再降。
松和心中九曲十八弯地回忆自己刚才那句“告我”的语气中挑衅的意味是否太重,又想如果聿严真的告他,会有几成胜算。
在逐个分析搜集过的案例的同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把聿严跟他摆在真正平等的地位上。
因为就算在他和聿严的心中是这样,但现实生活显然不是的。
如果真的上了法庭,也许法官都是聿严曾经的下属,又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怎么判都有道理的案子,聿严怎么会跟他平等?
从聿严在门里第一次突然发情,等同于将他强暴之后所有人却都没当回事,甚至默认由他负责这“非他不可”的工作的时候起,他和聿严就从没平等过。
松和坐姿标准,脊背挺直,上身一如既往的单薄,所以更加显出他肚子上那个凸起平缓的小山包的可爱。
聿严也在思索松和刚才那一番话,不过他想的是,不到两个月前,受降的那天晚上,在他家里,松和还忍着满脸的期待等他“会不会喜欢”的答案,到了今天,就变成了“有足够多的理由不再碰面”,和“告我”。
他觉得手痒,一定是松和欠收拾。
“但是……”坐在一边的松和突然幽幽开口,“如果你告我,那不就给所有人都知道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别太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