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趴在了桌上,欲哭无泪:“你真是够了,威胁威胁就知道威胁我!你就不能换个手段嘛。”
郑钦回答:“手段不在新,管用就行。目前看来,这一招对你最有效,不是吗?”
陶嘉无言以对。他也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之时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就拿郑钦这么没办法呢?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仅仅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秒怂,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后来在意识到自己对郑钦的感情之后,他就释怀了,他给自己的这一现象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妻管严。
形象,太形象了!一切不是因为惧怕郑钦,而是出于对郑钦的爱!这是爱的表现!陶嘉美滋滋地在心里如是想道。
日子很快就到了二十五号。
12月25日是陶嘉生日的同时也是圣诞节。虽然是西方的洋节日,但国内的气氛也挺热闹,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圣诞树圣诞帽。
这一天正好是周五,陶嘉还得在学校上课。班里知道他生日的人只有明楠,所以只有他在中午的时候买了个小蛋糕给他庆祝。
午休的时候两人分享了这份小蛋糕。明楠吃了一口巧克力问他:“你今天生日,准备怎么过?”
陶嘉咬着塑料小勺子说:“还能怎么过,照常上学呗。”
“你爸妈呢?不帮你庆祝吗?怎么说也是十八岁啊。”
“那倒也不是,”陶嘉提到这个话题显得挺高兴的,“他们白天也要上班,所以准备等我晚上放学回家了再一起去外面吃顿饭。”
“那也挺好啊,”明楠说,“本来还想放学后陪你一起吃个饭的,既然你们家已经有安排了那再说吧。”
陶嘉笑着点点头。
明楠又说:“季栩想明天给你办个生日会,你觉得怎么样?”
“又是请一帮人去唱歌吃饭?”陶嘉皱眉。
“不是,”明楠说,“我跟他说你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他后来改了主意。明天不约其他人,拉上郑钦就我们四个在外面吃顿饭,帮你补过生日。”
“就我们四个那还行,”陶嘉答应了明楠的提议,又重申了一遍,“跟季栩说,弄得低调点,别搞得人尽皆知。”
明楠笑着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其实两世加起来活了也有三十年了,生日对于陶嘉来说早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次这么开心,一来是因为十八岁成人,意义特殊;二来是因为这次的十八岁生日父母皆在。
陶嘉上一世的十八岁生日,过得无比惨淡。陶建国跟汪美丽离婚后调任海外分部,自此一去不回,就连儿子的十八岁生日也只是邮寄了一份价值四位数的乐高,连面都没露。至于汪美丽,那时正值年底,正是公司最忙碌的阶段,陶嘉生日那天她正在外地出差,压根没记起这事。只有明楠给他买了个蛋糕,两人在外面吃了顿火锅,凑合着过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虽然他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不一定非得得到生日礼物才高兴,但是父母的忽视还是让他有些失落。所以这次,父母俩主动提及要帮他庆生,他多多少少还是挺期待的。
陶建国预定的是八点半的位子,陶嘉特地早退了一节课。回家的路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快地哼起了小歌。这一哼就停不下来,一直哼到了家门口。
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瓷器被摔碎了。陶嘉担心出了事,慌忙就要插钥匙开门,却听里面又响起了汪美丽的声音。
汪美丽的声音又尖又细,而且状态明显不对劲,似乎在愤怒。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早跟你离婚了!”
陶嘉的脸色蓦地煞白。这句话他太熟悉了,上一世,这话他不知听了多少次,有从汪美丽嘴里说出的,也有从陶建国嘴里出来的。钥匙插进了锁眼,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转动,陶嘉就保持着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捏着钥匙的姿势僵立在了原地。
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这次是陶建国的声音。他的声音状态比汪美丽正常,却也能听出隐忍的怒意。他也提高了音量,说:“你以为我不是吗?我早就受够你了!”
“受不了就离婚啊!是我求着你不让你离的吗?”
之后的争吵陶嘉没敢再听下去,钥匙都没拔便扭头离开了。
重新出了小区,陶嘉没地方可去,就抱着书包坐在花坛边发呆。他以为,这一世,他终于能家庭和睦了,却不想这一切依然只是镜花水月。
可能自己注定不能有个完整的家吧,陶嘉苦笑。过生日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心里又闷又烦躁,急需找个发泄口。
摸了摸兜里的钱,陶嘉起身进了旁边的超市买了包烟。
老板看他还穿着校服,没有马上给他,而是谨慎地询问:“给你爸买的?”
陶嘉现在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就顺势承认了。
老板这才从柜台里拿了一包。
陶嘉付了钱,伸手接过,又跟老板说:“顺便送个火机呗。”
老板失笑,又拿了个打火机递过去,道:“看来平时没少看你爸买啊。”
陶嘉嗯了一声,扯了下嘴角,说:“我爸老烟民了,我这属于耳濡目染。”其实陶建国不抽烟,老烟民说的是他自己。
老板哈哈大笑,笑完还好心地叮嘱了一句:“让你爸少抽,吸烟有害健康。”
陶嘉也顺嘴回了一句:“知道有害你还卖。”
老板摆摆手:“嗨,这不为了生机嘛,迫不得已。”
陶嘉心情不佳敷衍地聊了几句就拿着烟离开了。又回到了那个花坛,他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点燃后抽了一口。这副身体是第一次接触烟,刚抽了一口就受不住刺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陶嘉眼泪都出来了,可心情畅快了不少,于是等咳嗽停止了便继续抽第二口。
烦心事太多,陶嘉现在不欲去想,便把思绪放空了只专心抽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他的周身也变得烟雾缭绕。陶嘉掐灭烟屁股,又拿出一根新的点燃,刚抽了一口,就听郑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坐这里干什么?”
“咳咳咳咳咳,”这次的咳嗽不是因为香烟,而是被郑钦吓去了。
陶嘉跟见了鬼似地惊恐地看着郑钦,见他的视线落在指间的香烟上迅速把手背在了身后,强装镇定地问他:“你……放学啦?”
郑钦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地说:“别藏了,后脑还冒着烟呢。”
陶嘉干笑一声,讪讪地把手从身后拿出来,却也不敢再抽,就夹在两只间任由火星燃烧。而他则垂下了头等着被郑钦教育。
可是郑钦并没有骂他,只是语气如常地问了他一句:“怎么不回家?不是说跟家人出去吃饭吗?”
陶嘉不想让郑钦知道他家的那些事,便含糊带过:“嗯,他们有点事,吃饭取消了。”
郑钦也没再问,在他旁边坐下。
陶嘉挑眉一笑:“你不是有洁癖嘛,怎么还坐得下去?”
郑钦不答反问:“心情不好?”
“算是吧。”陶嘉抖了抖烟灰,又故意在郑钦眼前晃了晃,问,“不说两句?”
郑钦问:“说什么?”
“当然是我抽烟啊,我以为你看到会批评我几句。”
“你成年了。”
陶嘉笑笑:“原来你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刻板嘛。”
郑钦不置可否,又问他:“烟,还有吗?”
陶嘉警觉:“你也要抽?”
郑钦点头。
陶嘉一口拒绝:“不行,你不能抽。”
郑钦道:“我也成年了。”
陶嘉拼命摇头,顺便捂紧了装烟的口袋,一脸严肃地说:“管你成不成年就是不行!”
“为什么?”
“你见过哪个好学生抽烟的?”陶嘉问。
“所以你给自己的定位是坏学生?”
“……”这一世的陶嘉安分守己,成绩优异确实跟坏学生搭不上边,所以略有些心虚地说,“反正肯定比你坏。”
郑钦不以为然,却一再坚持要烟。陶嘉此时的大脑被尼古丁侵蚀地有些不清醒,再加上心事重重,渐渐地恶向胆边生。
他扭过头噙着坏笑问郑钦:“真的想抽?”
“嗯。”
陶嘉又看了郑钦一眼,随后捏着香烟深吸一大口,含在嘴里并不急着吐出。突然扭着身子凑过去,紧闭的双唇准确地贴上了郑钦的,下一秒又如山匪一般强势撬开了他的双唇,将嘴里的烟尽数渡了过去。
因为上身紧贴,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郑钦的身子有一瞬微僵。陶嘉有些得意,同时心情有些激动,好不容易亲到人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又见郑钦好像不怎么抗拒的样子,索性破罐破摔,壮着胆子把舌头也伸了过去。
死就死吧。
反正人生够悲催了,不在乎再多添一样!
陶嘉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用这种方式告白。他已经做好了被郑钦推开甚至暴揍一顿的准备,却不想非但没被推开反而被抱住了。
郑钦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后脑勺,用极快的速度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带着烟味的亲吻。
陶嘉的大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可双手已经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