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张嘴都能把严肃氛围毁个干净,也算是天赋了。萧敛风叹了口气,尝试重回正题:“天辰八年,最后一面见的是汪名灯——她交付了什么?”
“等我把汪名灯踩在脚下,便请三公子亲自来审问。”
萧敛风数不清第几次无视泽兰要杀汪名灯的意图,自顾自道定与明门这几年的行事有关。泽兰数不清第几次被无视,依然不屈不挠,越战越勇,“灯是什么?火!泽是什么?水!水灭火,那是五行之序,天地之理!”
“能小点声吗?”萧敛风无奈道,“皇宫处处有明门,你连这都没发觉,还想动他?”
“杀!”泽兰小下声来,照样凶残,“杀杀杀杀杀!”
他的能力与外表其实颇能威慑,但在萧敛风眼中他再厉害杀伤力都是零,把人打发去换汉装,心中又将舒瑛的信过了一遍。她说了很多,除却连缦瑞与汪名灯,还说了如何与百灵联系。这是萧敛风的当务之急,自从发现明门与连缦瑞的特殊联系,他便知道要与百灵见一面。
她忠于连缦瑞,就必定忠于萧敛风,将有极大用处。
殷京多客栈,与百灵相见之处便是一间名为天日的客栈。泽兰指着匾额笑弯了腰,“哎哟我去,天日,日天!哈哈哈哈哈这老板怕不是姓赵,哈哈哈赵日天哈哈哈!”
“天日为晴。”
“嚯!”泽兰立起身来,“怎么晴姐还把魔爪伸向酒店行业了?当官了还能搞生意?”
门旁立着一位鹤发苍眉的老者,与萧敛风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当即垂下一张老脸。萧敛风将缰绳交予客栈侍童,朝泽兰道:“老板的确姓赵。”
这赵老板领着二人进了地下密道,转至火光明亮处竟是扑通跪了下去。老骨头脆生生的,听得泽兰极为难受,连忙上前把人拉起,“您一个长辈给晚辈跪,不折我们寿吗!”
赵老板并未起身,更磕下头去,极为悲惨地喊了一声大人。
泽兰转向萧敛风,以眼神验证猜测:不会又是连相的死忠吧?
“赵伯,连府管家。”萧敛风将人扶起,此处无人,他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这位公子姓泽名兰,是我——”
“好友。”泽兰抢道,暗里朝萧敛风疯狂摇头:老人家了受不起出柜暴击,连家可就只剩你一个独苗苗了!
赵伯从激动之中渐渐平复,主仆两个互相问过近年寒温。原来他照连相嘱咐留于殷京,不久汪名灯亲自来寻,供他资财建起这一间客栈。
“大人放心。”赵伯推开密室之门,“我照姑娘嘱咐,除却我等,无人知您今日前来。”
“姑娘?”泽兰一皱眉,“百灵?”
“大人!!”
这凄惨的鸟叫声……是她没错了。
泽兰侧过身去,同样的场景再次重现,百灵跪在地上,双手交叠额前,边哭边磕下头去。泽兰心中直骂靠,晴姐不仅搞酒店,她还搞邪教啊?萧敛风作为一个替代品都受着这种敬仰,她本人在世的时候不被当成神明一样供着?
萧敛风也甚为不惯,命她起身,“二姐既为我改名换姓,我便不再是三公子,不必对我行礼。”
百灵眼中噙着泪光,并不肯起身,“您称大人为二姐,名字能改,血脉是断不掉的。百灵以前有诸多冒犯,全因百灵不知您便是三公子,还请您宽宏大量,千万原谅百灵过错。”而后身子一转,抬首看向泽兰,脱口便是一声惨绝人寰的:“三夫人——”
泽兰:我他妈?
“等等等等?你别乱来啊!谁是你的三夫人?”
“三夫人!”百灵急了,“是百灵白长了一对眼睛,对您不敬,还将您推下山崖,三夫——”
“我可求求您别一口一个三夫人,泽兰、泽公子、泽君、要不然兰兰?”
萧敛风本在旁看热闹,一听他让人叫兰兰就不开心了,清清喉咙阻止道:“泽君怕羞,姑娘莫要逗弄他了。”
百灵都要哭了,“我岂敢!我一想起自己把这么好的三夫人推下山去,我就……三夫人!”
她说着竟朝泽兰俯身叩首,吓得他赶紧定住她的肩膀。萧敛风怕泽兰哭,泽兰怕女人哭,“你别哭了,我没把这事放心上,你看咱们在天庆府不还处得挺好吗?”
她倏而一抖,“你们知道是我?”
“看见你的鸟了。”
话一出口泽兰又觉得不太对劲,速速改口道:“我是说你的小啾。”
“三公子果然料事如神!万事都不能瞒过您的眼睛。”
萧敛风现在怕是打个喷嚏都能被当成神迹,泽兰翻了个白眼。
百灵听了萧敛风的劝,不再称泽兰为三夫人,但赵伯是没法不对泽兰改观了。连家三姐弟属连晴与连风容貌最为相似,他总觉得三公子也会不近情爱。得他爱慕之人,定然非比寻常。
第九十六章
百灵事无巨细知无不言,而情绪高涨久久难以平复,萧敛风从她断断续续的哭音里捡着重要的听进了耳,越陷入沉思越让百灵觉得他就是连缦瑞。
这种深厚的依赖是泽兰难以理解的,若不是中间多了个江从岸,他都要怀疑百灵的性取向了。他实在想见见这连缦瑞,看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么多人誓死效忠。转眼看到萧敛风眸光深凝,肃穆得像个圣像,又顿悟般哦了一声。
他家风哥若不讲骚话不撒娇,把蔫坏蔫坏的流氓阿风藏得严实,正经起来实在迷死人!
“泽君想到什么了?”
“哈?”
萧敛风又问一遍:“你似是对汪名灯的话已有想法?”
百灵方先将她送剑那夜与汪名灯的对话悉数相告,泽兰就惦记着嗑颜了,并没有往细里想。何况他为人直爽,最不喜琢磨旁人心思,尽管这心思围绕的是自己。
这副茫茫然的模样,一看就知他那声哦是因别的事,百灵不免嗔怪:“泽大人,事关您的生死,您就不能焦心些么?”
“知道知道,这就焦心起来。”泽兰一下坐立难安了,“我想想啊,他说是天意要让我留下,问题一,我们首先要确认,汪名灯是不是个无神论者?”
无人应声,泽兰便自己回答:“我们将影响链倒推回去,阿风不信神佛,阿风受晴姐影响,晴姐不信神佛,晴姐影响汪名灯,所以答案:汪名灯并不相信天意。”
这一番话不着天不着地,赵伯心想,此人果然非比寻常。
但萧敛风就是能明白这一通胡扯背后的意思:汪名灯不信天意,那么他说要让泽兰留下,应当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阿风,我们思路对接成功了!”泽兰继续做阅读理解,“他说我和原珂关系密切,所以我危险。为什么呢?因为列沄听原珂的话,他不过一句想见我,列沄便带他进了宫。总结:汪名灯是怕我会用原珂来操控列沄。那么问题二:列沄在晴姐的计划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萧敛风轻轻叩着桌案,众人不由屏息。四面石砖将一室安静封密,壁墙上油灯幽幽,一缕一缕的热气交织盘绕,令人心生焦躁。俄顷,他沉沉开口,却不解惑释疑,反问一句:“明门近年所为,是否都与列沄有关?”
百灵点头称是。连缦瑞认定了列沄不会死,他失踪以后,她一直在搜查他的下落,最后由明门找回。他失却记忆,是由汪名灯亲自治好。在他手上托了一柄缨枪,直直刺死列泓。他这几年在朝内朝外的声望渐盛,也全赖明门在旁协助。明门有多恶,列将军便有多好。就若自他回京以后,追云骑守卫京师,治安极佳,再无匪盗。
“还别说,”泽兰感叹,“就甘愿背锅这一点,我真挺佩服汪名灯的,宁天下人负我,毋我负连大人。”
“京城百姓都道列将军才像太祖,天辰皇帝不过白白姓了个烜——”百灵突然怔愣,呆呆看向萧敛风。
他垂眸叹气,“百灵,舒瑛不比你身处明门之内,她无法得知连相遗志,但你其实……一直知道。”
连缦瑞要改朝换代。
天辰八年那场火,烧的不仅是连府,还是她眼中腐朽的北殷。
她要拉去陪葬的,不仅是贪官庸臣,还有那个将龙纹玉瓷杯砸到她脚边,质问她这大殷所属的,天辰帝烜珏。
缦是无纹丝织,瑞是太平吉兆。先将一切抹净,再绘就她的盛世。她选中列沄,因为他与太祖相像。她尊崇这位人君,却毁了他的天下。
百灵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非得要同为连家人的萧敛风袒露真相,亲自撕去连缦瑞忠君爱国的表象,才咬着牙、落下泪来。
萧敛风道:“天下岂有是非正邪,大家在做自己的事罢了。”
汪名灯应会大闹一场,让列沄以清君侧之名领兵进宫,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但在此之前他必须除去原珂。烜珏因王妍怠政,新皇身边不许再有王家人。可汪名灯不能亲自动手,他不能开罪列沄。
“正巧泽君来了,他修的是毒神业则之道,若饮下他的血,便会……”
“皮肉溶解,肌骨全无。” 泽兰低喃,“死得太有标志性了,想要栽赃给我,再容易不过。”
萧敛风沉吟道:“二姐从来主和,想来汪名灯亦不愿杀害金真皇子,叫两国平白生出战端。只是泽君一身毒功过于妖邪,他不能置之不理。万寿台上天时地利的意外之死不能再得,那便污蔑他毒杀原珂。之后动手,便事出有因——他是毒神,又平白害死一个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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