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天已经擦黑了,两人正往土坡上走,忽见校门口有个黑影,杨麟眯着眼看了看,好像是苏莹。
那黑影看到他们,急忙迎上来,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色,果然是苏莹。
“谢天谢地,杨老师把你带回来了。”苏莹拉着陈错正要上下检查一番,却被他侧身避过。
“我没事。”陈错丢下这句,绕过她进了校门。
杨麟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又要流下泪来,暗叹了一声,急忙安慰,“苏老师,那个,王俊宁受了点伤,被送到了县医院,刚脱离危险,陈老师他累了一天,心情不好也正常,你别往心里去啊!”
“什么?俊宁受伤了?他伤到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苏莹擦干眼泪,忙不迭问。
“就是轻微脑震荡,已经没事了,他哥在县医院陪着呢,你别担心。”杨麟忙劝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苏莹点点头,放下心来,勉强扯出个笑容,“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杨老师!对了,你们累了一天,早就饿了吧,饭菜已经做好了,在灶上热着,快去趁热吃吧!”
杨麟来到厨房,陈错已经坐到饭桌旁开吃了,而且给他也盛好了饭,杨麟先是松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忍不住调侃,“还以为你回来会黯然神伤,茶饭不思呢,看来恢复的挺快,不错,不错!”
陈错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尽管情况比杨麟预想的要好得多,但也并不乐观。
自那天后,陈错每天只是埋头教书、干活,虽然跟他说话,他都回答,约他打球,他也同意,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亲密的互动,熟稔的调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惜陈错往事如刀
一连好几天,陈错都是这种状态。
杨麟甚至生出一种想找他谈谈的冲动。
但谈什么呢,谈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好了?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
杨麟摇摇头,他们认识不过才半个月,连熟人都算不上,问这些,只能让两人的关系更尴尬。
有些时候,他甚至开始怀念,被陈腹黑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真是天生的贱骨头,杨麟自嘲。
终于有一天,老林也发现了陈错的不对劲,把杨麟叫到了他屋里。
“小杨来啦,快坐,快坐!”老林把杨麟让进屋,搬了把凳子请他坐下,又转身去倒茶水。
“不敢当,不敢当,校长您别忙活了,我不渴。”杨麟忙起身推辞,不过,老林还是倒了杯水塞到他手里。
“小杨啊,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小错的情况。”老林坐到一边,边搓着手边叹气,“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小错这几天啊,情绪不太对劲,咳咳,我问他,他也不肯说,再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咳,我看你和他处得不错,知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我……”杨麟犹豫要不要程采薇的事说出来,毕竟那涉及到陈错的隐私,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嚼舌头的人,看着老林殷切的眼神,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唉,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还不是因为那些陈年旧事,咳咳咳……”老林咳嗽得狠了,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小错这孩子,虽然走过一段弯路,但本性是最善良的,咳咳,发生那件事,对他来说,是个转折,更是个打击,咳咳,这些年,他一直活着那件事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他活得痛苦,自责,压抑,这些我都知道,你看他在学校里任劳任怨,看着是付出,其实是在赎罪啊!咳咳咳……”
老林喝了口水,歇了一会儿,又问:“那天送俊宁去县医院,他遇到什么人了吧?”
杨麟正琢磨着他话里的隐意,忽听他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那天在医院遇到程采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林。
“这就难怪了!”老林叹口气,一脸愁苦,“这都是冤孽啊!”
“老林,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问,陈错他,跟程采薇的父母,有什么过节吗?”
“哪有什么过节!”老林摇了摇头,“说起来,采薇的父亲原来也是咱们玉河小学的老师,后来调到了二中,还是小错的班主任。”
杨麟吃了一惊,原本猜测陈错和她父母结了仇,甚至失手杀死了他们,陈错也因这件事坐了牢,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层关系。
老林也没看他,自顾自地说:“那年,小错刚去县里上初中,认识了一帮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小错从小在搏击馆学格斗术,隔三差五跟人打架,认识那帮人后,更是整天好勇斗狠,不服管教,咳咳,有一天,那帮人筹划着要去商场抢金柜,小错那时正在上课,接到他们的电话,也逃课跟着去了,咳咳咳……”
“抢金柜?”杨麟张着嘴震惊了好半天,“这是犯法的,陈错他,不会这么糊涂吧!”
老林拧着眉,叹了口气,“他那时已经十三岁,当然知道这是犯法的,可他满脑子都是哥们义气,只知道不去会被人瞧不起,也就不管不顾了!”
操!
那帮孙子应该就是方虎、斜眼他们了。
杨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说惋惜吧,好像并不贴切,说恨铁不成钢吧,有那么点,但也不全是。但有一点肯定的是,想把那时候的陈错揪出来打醒。
“那这跟程采薇的父亲有什么关系?”杨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又害怕得到证实。
“小错在班里有个不错的同学,把这事告诉了程老师。”老林连连叹气,“程老师知道以后,急得不行,边跑去周边的商场找人,边给小错打电话,咳咳,电话通了以后,小错死活就是不说他们在什么地方,后来,那帮人把电话抢过来,报了个地址,程老师就过去了……”
“然后呢?”杨麟急忙问。
“然后,程老师执意要带小错走,跟那帮人起了冲突,还打伤了那个叫方虎的头子,咳咳,可谁知,那方虎竟然随身带着刀,一怒之下,把程老师当场给捅死了!”
“啊?”杨麟惊得差点没握住水杯,他根本想象不出,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陈错就是因为这个,把方虎的眼睛打瞎的?”
老林点了点头,仿佛对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出事之后,警察很快就过来封锁现场,他们调查了一番,发现行凶者是县领导的亲侄子,而死者并不是本地人,身边只有一个同样无权无势的妻子,一个刚满六岁的女儿,和一个刚刚出生小儿子,咳咳,他们耐不住上边施压,就把这件事按了下去。那时候,程老师的爱人刚刚生产完,又受到失去丈夫的打击,精神很快就崩溃了。再后来,方虎家给了程家一笔钱,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杨麟听得心怦怦直跳,“那方虎的眼睛……”
老林完全沉浸在回忆里,根本没听到他说话,“出了这件事之后,小错在看守所关了几天,放出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也不喝,任谁叫也不开门,咳,就这样过了三天,他突然藏了把刀在身上,把方虎约到县城东郊的公园,想杀了他给程老师报仇。”
“什么?”杨麟手猛地一抖,发现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老林停顿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谁知,那方虎家里雇了两个保镖在他身边保护,小错刚抽出刀,就被夺了下来,咳咳,唉,他就是再能打,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虽然打瞎了方虎的一只右眼,却也被那俩保镖弄折了好几条肋骨和一条右腿。”
杨麟倒抽了口凉气,“那,方虎又是怎么坐牢的?”
“出了这种事,方虎家哪里会善罢甘休,一心想把小错弄死在派出所里,咳咳,多亏有个好心的老民警,费心费力地保护小错,才没让他们得逞。”老林喝了口水,面色稍缓了缓,“那时候,二中有几个和程老师交好的老师,写了封联名信给省教育厅,毕竟是学校老师出了事,二中的校长也还算正派,就默许了这件事,咳咳,后来,这事就闹到了省里。方虎那个官老爷大伯这才慌了,趁上面调查之前,来了出大义灭亲,按照司法程序,以‘故意杀人罪’判了方虎十五年。”
“那陈错呢?”杨麟问。
“小错那时候还不到十四岁,原本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可方虎毕竟瞎了一只眼,他家里咽不下这口气,强行给县里公检法施压,硬是让小错坐了两年牢。”
“那陈错的父母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就不管吗?”杨麟问。
老林又是一声哀叹,“那时候,小错的妈妈已经走了两年了,爸爸也去世了。”
杨麟张了张嘴,想起相框里那个女人,没说出一个字来。
“所以,程采薇才这么恨他?”杨麟喃喃地叨念一句,虽是疑问句,却字字透着肯定。
“采薇的妈妈受不了这刺激,没过多久,就喝农药自杀了,留下六岁的采薇和刚满月的小思。”老林摇摇头,叹道:“听说他家刚得了一笔抚慰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亲戚,赶着过来争夺采薇和小思的监护权,咳咳,最后,被一个远房表舅连哄带骗,把采薇哄回家,拿到了那笔抚慰金和两姐弟的监护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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