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两天在我那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觉得我能帮到他,就别瞒着我。”俞天霖没有多言,也没有硬闯,就这么与他面对面的站着。
松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的人。他的神情很严肃,就像一年多前在和平饭馆的那一面,让自己一眼就看到了希望。尽管现在有很多行为让人费解,但就像王皓晴说的,沈蔽日在俞天霖面前是另一副他们都没见过的样子。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他觉得这样的大少爷比过去好多了。
想到这,松竹便悄声道:“大少爷在治疗的事是瞒着家里的,府中除了我之外就没人知道。他在里头注射,我就在外面守着。”
“乱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俞天霖听完就生气了,松竹叹道:“大少爷的担子重,整个沈家都靠他一人,他只是习惯了不让人担心罢了。”
俞天霖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片刻后才道:“我进去看看他,你继续守着。”
“俞司长。”松竹跟着俞天霖转身,叫住了他。
“你对大少爷……是真的吗?”松竹叮嘱着自己不能僭越,但这个问题他想弄明白。如果俞天霖是认真的,那他这样做也能安心些。
“不真,我又何必千里迢迢来讨他嫌?”俞天霖笑道。说罢便推开门进去了。松竹看着他转身关门,脑子里却在想着他刚才那个充满苦涩意味的笑。
唉……每个人都不容易啊。松竹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狗尾巴草,继续靠在廊柱旁守着。
沈蔽日刚做完消毒,正准备拿针往手肘内侧的静脉扎去就听到推门声。他抬头一看,进来的不是松竹,而是那个讨厌鬼。
“你……”沈蔽日愣住了,都忘记要骂他。俞天霖快步走到桌边,看了眼桌上摆着的注射用具和消毒用品等,又拿起沈蔽日手上的针筒,观察里面淡蓝色的药剂,道:“这就是用来消除淤血的药?怎么是用注射的?”
沈蔽日不满的瞪着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松竹怎会放你进来?”
“你怎么能自己注射?万一角度不对或扎错了血管是很危险的!”俞天霖也不满的瞪着他。
沈蔽日想拿过针管,俞天霖往后一伸,他抓了个空,先前就堵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就压不住了,怒道:“拿来!这不是让你胡闹的东西!”
“那你的行为就很可靠?瞒着家里治疗这么大的事,还自己注射。你经过专业的注射培训了?你知不知道注射是一种很危险的操作!”俞天霖头一回没有顺着他说话,而是和他对立着,愠怒的瞪着他。
沈蔽日从未见过这人生气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想了想便放下袖子,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俞天霖也知道刚才的态度有点过了,可是沈蔽日这样胡来,他哪里能忍得住。想到这,他走到沈蔽日身边,放缓了语气道:“云深哥,我不是想怪你。但你不该什么都自己担着。如果以前没人能让你依靠,那以后就有了。我在啊,我来宜州就是为了你。就算你没办法马上接受,我也希望你可以先试着依赖我。”
沈蔽日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没有抬眼看他,也没有回答,继续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进药箱里,最后只剩放针筒的位置还空着。
他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想着俞天霖刚才说的那些话。这样的胡话以前从不曾听人说过,最近也不知是不是听多了麻木了,他居然没像以往那样容易生气了。
他抬起头,掌心伸向俞天霖:“把针筒还给我。”
“我帮你。”俞天霖借机抓住他的手,沈蔽日立刻要抽回来,俞天霖抓着不放,补充道:“我以前在军校的时候学过基础护理的,这些我擅长。你让我帮你,至少我熟练!”
“不用,我已经注射很多天了,没你照样可以!”沈蔽日跟他较劲,手掌都被俞天霖捏红了也没能抽出来,心里那阵堵着的情绪也变了种感觉,酸胀酸胀的。
“那你让我看你的手。”在关系到他身体的问题上,俞天霖坚决不肯妥协。说话间就把他手腕的袖子往上一拨,果然看到手肘内侧的位置上青紫了一片,那几条血管上都有针孔的痕迹,数量还不少。
这一看就是外行人没扎对位置,或者注射时候没把握好推针的力度导致的。俞天霖心痛不已,也不管他还在反抗,对着那处就亲了上去。
沈蔽日刚抹过碘酒,那一块还弥漫着药的味道。俞天霖就像闻不到似的,还伸出舌来舔。
沈蔽日被他的举动吓到了,顿时觉得腰背一阵酥麻,有什么东西沿着血管直冲头顶,弄得差点没站稳要坐下去。
俞天霖舔完也没抬头,就着这个姿势看了他一眼。那双一贯温柔的眼中腾起一股浓重的占有欲,在沈蔽日惊慌的视线下拿起针筒,对着静脉戳了进去。
针刺的疼痛沿着血管传来,他紧张的手指都握拳了。俞天霖让他放松,稳稳的将针筒慢慢推到尽头,然后拔出来,拿起一旁的止血棉给他压上。
整个过程都没多余的动作,除了最开始刺进来的时候感觉到了疼之外,直到注射完毕,沈蔽日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就算他不愿意也得承认,俞天霖的手法确实很专业,比他自己来好受多了。
俞天霖没有看他,认真的盯着止血棉的位置,压了约莫两分钟后才拿开:“好了,明天开始换成右手,你这左手不能再扎针了。”
沈蔽日想反驳,还没张口就听他继续道:“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来帮你注射,如果你不想被家人知道这件事,就不准再拒绝我。”
第27章 云深哥,真的很痛啊
那天的生日宴,徐宴清最终还是没能踏出房门,与众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
他这个主角缺席,倒也没有让气氛变糟。除了太夫人口中念叨着之外,也就只有沈蔽日和沈金玲分别去看过他。其他人吃的不亦乐乎,比起生日宴,更像是一场普通的家宴,而主角,则变成了王皓晴与俞天霖两人。
本来大夫人是想将王皓晴介绍给老爷和婆婆,以便尽快定下这桩婚事。可不知怎么回事,沈正宏像是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反而和俞天霖把酒言欢,谈的不亦乐乎。二太太和三太太对她满意的这门亲事是酸葡萄心态,也不愿搭理这话题。
大夫人不甘愿,就当着一家人的面道:“老爷,你也别光顾着和俞司长喝酒。你身子不好,得忌口。咱们还是谈谈蔽日和皓晴的婚事吧。”
“妈!”沈蔽日皱着眉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何必这么急。”
大夫人瞪了他一眼,在桌下握起王皓晴的手,道:“什么叫八字还没一撇?你俩不是都在交往了?这些时间也互相了解够了,再拖下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真要等你三十了才让妈抱孙子啊?!”
王皓晴作为未婚女子,在男方家的饭桌上被提起婚约的事,本来就容易尴尬。大夫人还张口就来孙子,听得她红了脸,把头低下去了。
沈蔽日急了,这一桌子大小都把目光停在他身上。他在这个家长大,自然不会真的去介意家人的目光,可在这些人中间,还有一个最让他浑身不自在的人在场,即便他不去看,也能感觉到那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生怕俞天霖不管不顾的说出什么来,于是道:“这是我的事,妈你就别插手了,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这么多年了就这件事你都办不好,我要是不插手,难道你要人家皓晴也陪你一直耗着吗?”大夫人急了,说话就没顾上一桌子在看的人。
王皓晴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对大夫人道:“崔阿姨,您不要这样逼沈大哥。我和他在一起也没多久,现在就决定婚事确实太仓促了,您再多给我们些时间吧。”
她在国外留学多年,是新时代女性的思想。与沈蔽日虽然是相亲开始交往的,但她深谙缘分是不能强求的这个道理。两个人的了解如果不够,就算勉强结婚了也不会幸福。
大夫人本来还想训斥沈蔽日的,结果被她这番话一劝,倒是不好再开口了。一直没说话的太夫人终于开口道:“是啊大媳妇,你太心急了。哪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提这个,她父母我们都还没见过呢。”
沈正宏也放下杯子,道:“今日是宴清的生日宴,俞司长也在场,就不要谈家事了。”
老爷都发话了,大夫人纵然再郁闷,也只能把苦水全咽下去。沈正宏招呼众人继续吃菜,又开始和俞天霖碰酒杯了。
王皓晴见大夫人失落,就给她夹菜,又和她说了好些安慰的话。沈蔽日拿起筷子又放下,这么一闹他根本就没胃口吃了,眼睛不时的往俞天霖那边瞄去。
刚才的事俞天霖全程都看在眼中,却一句话都没说。该喝酒的时候一杯都不少,与沈正宏聊着当今局势。一顿饭下来,居然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沈蔽日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等饭局结束后,沈正宏想留俞天霖继续听戏,吃晚上那顿。俞天霖说督查司还有公务要处理,下次再来拜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