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漓在手机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缓慢的加载下文字终于跳了出来。
“7月4日,沈氏集团最年轻的总裁车祸身亡……”
正文部分还算是中规中矩的写了沈柏漓这个人的大概生平,和事故发生的地点。但当沈柏漓翻看到评论区时,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疼。
“这个沈柏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着上面就只有我一张证件照,你是从哪看出我不是个好人的!?
问题下面竟然还盖起了楼。
“资本主义剥削阶级都是这样的…”
喂喂,这是什么世纪的用语了?还有,我剥不剥削你知道啊?!
沈柏漓倒也想和那些人辩论一番,但就这个老年机…
继续往下翻,沈柏漓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这些人怎么能这么闲,有这闲工夫都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了,还有啊,就这些脑洞,不去当编辑真是可惜了。
一楼:“这个女人一定是出轨了,所以才被她丈夫害死了。”
二楼:“说不定是她老公出轨了呢?和小三一起把她给除了。”
三楼:“对啊,她还没来得及立遗嘱吧?那她死了第一个受利的就是她老公啊。”
四楼:“+1”
五楼:“+1…”
这是什么鬼?!
出轨,呵。司崇烁那个模范丈夫可不是他自己吹出来的,结婚之后从没有对任何女性有过逾越之举,连秘书都是男的。每天按时回家,不出去鬼混,放假就想着带自己出去旅游,就这样的人会有外遇,打死司崇烁他沈柏漓都不会信。
再说说自己,他沈柏漓从初中开始,打架混吧,调戏过的女孩子不少,就是没对男的有过什么动作。
这样想来,自己和司崇烁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看着这些越说越离谱的评论,沈柏漓心里奔腾过万匹草泥马。正要把浏览器关闭时眼睛却又瞄到一条评论。
“听说7月7日司崇烁要给沈柏漓办追悼会。”
我自己,的追悼会?
其实沈柏漓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死亡了,看道追悼会这三个字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发血栓一样,又梗又闷。
“7月7日?”那不就是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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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柏漓睡到自然醒。
因为追悼会一般都是下午晚上,所以他不着急的慢慢起床,吃点东西压下了他的低血糖,才在床头那寥寥几件衣服里找到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衬衣穿上,又找了一个帽子戴上。
“嗯……”沈柏漓对着镜子转了转,怎么折腾看起来都是一脸的惨相。
想起昨天收拾房间时似乎看到过一个口罩,沈柏漓又个找出来戴上。
行了,这样没人会看见自己的脸,也不会有人来问东问西的了。
带着口罩参加追悼会也许在别人家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但是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中,追悼会上是肯定会有一些记者的,总有些人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戴帽子带口罩都是再告诉别人“我不想和你讲话,你也别来问我。”。
抬手隔着帽子摸了摸自己包着纱布的地方,沈柏漓步伐轻松的出门了。
就是才出门就发现自己现在没有钱…还下意识的想着去打车,才想起自己已经连做公交车的两块钱都没。
“欸!”沈柏漓猛然想起桌子上还有几块钱,反身回去把那仅剩的3站一元和5个一块的硬币都小心的装在裤包里。
去殡仪馆的车只有一趟,而且从黎梨家出发没有直达的车,转了一次车给沈柏漓心疼得,下车后捧着手心里的4个硬币恨不得眼睛都粘在上面。
殡仪馆沈柏漓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也算轻车熟路。在大门口看了一下LED屏上的名字,找到“沈柏漓”三个字,再看看后面的号码直径向里走去。
栎本市的殡仪馆是去年才翻修的,里面不是以前那种一栋里面分着不同的礼厅,现在是一栋栋的小别墅,一家一户租金根据平方面积来算。
一般是三层楼,一楼是礼厅,一楼就一个房间最中间放着遗体举行追悼仪式。二楼是娱乐间,分成几个小房间里面放着茶水台和麻将桌或者棋牌桌,还有独立卫生间。三楼是守灵家属的标间。
每间标间是单独付款的,打扫,早餐等其他的费用都不包含在租礼厅的钱里的。
以前沈柏漓还调笑过,现在这些殡仪馆那里是为逝者哀悼的啊,分明就是给活着的人找了一个理由休假来娱乐休闲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从“享乐者”变成了逝者,真是世事无常啊。
因为这个殡仪馆是栎本市唯一的送葬点,无论有钱没钱,最后都要从这里走,所以沈柏漓这一身的穷酸,也没遭人侧目。
“沈柏漓”的追悼会意料之中的在殡仪馆最大的房子里举行。
但是走到门外时,沈柏漓犯难了。先不说自己拿不出什么身份来又资格进入礼厅,就凭自己这一身那些保卫也不会让自己进去吧。
沈柏漓,一个自己参加自己追悼会还因为没钱没身份,进不了礼厅的人。
我怎么这么优秀呢。
沈柏漓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偏头瞄了眼在门外架起三脚架的记者撇撇嘴走进了一条小路
无论高官还是贫民到死的时候送入的火葬场都是一样的。沈柏漓虽然年纪才30不到,但是这
殡仪馆却也是来过很多次的了,他见多了那些生意场上意气风发,最后都是一脸死灰的躺在水晶棺材里再被送进焚化炉变成一层灰烬。
只是没想到会有自己参加自己葬礼的一天。
以前一个关系较好的生意伙伴死的时候,他的家属就带着自己走过后院里的小门进到礼厅里,所以现在就算门口被人守着,他还就不信这后院留给工作人员的小门还不让进。
这小门是专门给筹备礼厅装饰的工作人员走的,外人没几人知道。沈柏漓哼顺利的就进去了。绕过一段昏暗狭窄的走廊,穿过一道门眼前便是一片的明亮。
啧啧啧,这排场都赶得上自己当初结婚的时候了。
沈柏漓看着礼厅里的装饰不住暗自咋舌。
“没必要啊,人都死了司崇烁也不必再这么铺张了嘛。”
以前沈柏漓可不会为了一场普普通通的追悼会感慨花销多少,也许是自己现在是穷得叮当响的黎梨,所以他走到哪做什么都会考虑到“钱”这个要命的东西。
低着头沿着墙边走了一圈,现在还没到追悼会开始的时间所以人也比较少稀稀落落的几人也都是沈柏漓生前玩得比较好的几位朋友,脸上全是悲痛没人发现不起眼的黎梨。
看着为自己哭泣的好友,沈柏漓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但是要是他突然跳出来说自己就是沈柏漓,自己还活着,可能他们都会觉得自己是穷疯了。
压下心里的酸涩和怪异沈柏漓转头四处张望。
“果然,司崇烁不在。”心里默道“司崇烁也已经算是尽了一个丈夫的职责了,追悼会都弄得这么好,让自己走得体面。”
一想到“自己走得体面”,沈柏漓的视线瞬间就停在了礼厅最中间放着的水晶棺材。
……
那什么,车祸事故的尸体应该不会有多体面吧。沈柏漓都觉得自己不忍直视了。“这就不要用水晶棺材了嘛,用实木的不好吗?多影响美观啊。”
沈柏漓正在纠结要不要上前看看自己的遗体时,追悼会已经开始如入场了。
站在墙角抱手看着陆陆续续入场的朋友,生意伙伴,自己和司崇烁的亲戚。个个满脸悲戚。只有黎梨一脸呆滞。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入了才奇怪好吗!本来自己应该躺在那上面供人参观的!
参观……这个词用得不对,撤回。
一声哭嚎将沈柏漓的思绪拉回来。转头看去沈柏漓却是心脏巨痛。
“妈…妈妈?”
是啊,自己的葬礼,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来参加。
沈母的哭声不大,但却最是悲痛。沈父和司崇烁扶着摇摇欲坠的她,哭得旁人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沈夫人哭得这么惨。”
黎梨站在离灵位最远的地方,而同样和他站在差不多的地方的人,仗着前面的亲人听不见在后面小声絮絮。
“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不难受啊。”
沈柏漓低下头不敢再看自己的母亲,别说外人,连他自己长这大都没见过妈妈哭成这样。
沈母可以说是出生书香世家又根正苗红。在战乱前沈家就是这栎本的大户人家家里人个个都是有文化的,还有不少留过洋的。到了自己外公年轻那会正是解放前期,外公觉悟高啊,将家里的钱财地产全部上交,放下笔杆子抬起枪杆子打仗去了。
后来虽然wen革期间被打压过,但因为他老人家当初上交财产的高觉悟□□人士也都没有太为难。
再后来wen革结束改革开放,家里的大哥,二哥,就是沈柏漓的大舅和二舅纷纷支持政策,为沈家打下了现在的殷实基础。
沈母是沈家的老四,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虽然还有一个小的,但是她却是最受宠的。
沈父姓孙,加拿大海归,也是在改革开放后奶奶带着父亲几兄弟回了国。沈柏漓的父母结婚也是沈家孙家都看好的,只是沈家唯一的要求就是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随母姓。沈父在国外生活多年根本不在意这些。他们俩恋爱谈得顺顺利利,结婚也是顺顺利利,就是沈柏漓生下来后调皮捣蛋让他们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