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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 (撑船的云鹅)


  袁弘杉咬着牙,他想回到那个无所不能的节目组,自己的舒适区去,从小承担不该属于他的责任,他的家庭,是否太不公平了?
  最后一次演奏,他在万众瞩目的台上放下琴,走回休息室时却顿悟一般地痛哭。他意识到他真的割裂了曾经使他过敏般痛苦的一切,可自己却不觉得丝毫开怀。
  袁弘杉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拿琴,但在第三次舞台里,他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月光,以及观众的目光,站在孤独开阔的海面的那一刻,他好像不再那样不可一世地冰冷而固执,他的心融解了。
  袁弘杉拉错了音,走错了拍,第一部 分的乐曲如同歇斯底里的呐喊和恸哭,凄厉而又幽怨。
  钢琴的琴声始终追随着他。
  犹如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在细雨中呼喊,为失去流泪。可他的肩头却时常追随着一只云雀,当他摔倒磕绊的时候,鸟儿没有受惊飞走,而是始终盘旋在他的头顶,等待着他擦干伤痕,站起身来接着向前。
  向前吧,向前。是人生永不再来的回忆,喜悦的绿色草茵,欢快的雪色白云,宽阔的旋律的篇章徐徐展开,正待书写。
  袁弘杉侧过眼,余光在周望屿处一停。
  周望屿背对着他,露出小半个侧脸,嘴角翘着,踩踏板的动作轻快,指尖飞舞,似乎是流水里穿梭的鱼,又像轻云中翻飞的鸟。
  钢琴的声音在包容他,等待他,不急不躁的好脾气,仿佛在对他说:“没关系,就算出错了也没有关系”。
  袁弘杉哑然失笑,转了两个错音,他将琴弓一挥,D大调的乐句完整拉开,琴声即刻跟上了,带着欣喜激赏的感**彩,明丽青春地跃动、跳脱,其他人未必听得出来,袁弘杉却感觉到了。
  云雀叽叽喳喳地飞入云端,忧伤而湛蓝的天空的风景,随着琴声晕染开来。
  音乐是什么?
  “天好蓝啊——!”
  任风风扬起了他的草帽,帽檐还有一圈儿金黄色的塑料向日葵。他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站在长满藤壶的船坞上,双手在嘴前比作一个三角形的喇叭状手势,朝着小船沉浮的海面扯嗓大叫,风吹起他的白色衬衣,露出了他的肚子和后腰。
  “藤壶、藤壶很可怕啊,风风!”
  任风风转过头,向几步之外的犹犹豫豫的万幸招了招手,大笑着说:“你几岁啦,会怕这个东西!过来过来,过来拍照!这里风景真的绝赞的!”
  万幸一看脚底密密麻麻的藤壶,心里一阵发憷。他皱着眉毛,面露难色,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劫难真是接踵而至。
  万幸试着往前走了一步,但因为海产刁钻的滑滑腻腻的触感,万幸怪叫一声,又缩了回去。
  任风风笑话他:“有什么不敢的啦!你最近不是很勇吗!”
  知道任风风指的是什么事情,万幸的脸一红,他说:“你不要用这个事情笑我。”
  任风风回过身,海风将他的帽子吹歪了,他于是用手按住后脑勺,向万幸露出明朗的笑容。他长得不比万幸可爱,眼睛是内双,在过于强烈的日光下眯成弯弯月牙的缝,眉毛浓黑英气,短发剪得清清爽爽,一举一动都透着朝气蓬勃的阳光气息。
  “喂!万仔!”任风风又喊,看得见他长得不齐的小小虎牙,尖尖地亮在太阳底下。
  “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勇,那就好啦。”
  万幸被他吼得愣了一下,他擦了擦腿上的水渍,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爽朗地吹进心腔,烦恼暂时没了踪影。
  万幸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家伙,时时刻刻都是无忧无虑,活泼天真的样子,再多的烦恼和压力,大哭大笑着,好像都迎刃而解。
  “所以过来啦,到我身边来!”
  任风风大喊大叫,跳着脚挥着手,万幸正想说点什么数落他,眼前的藤壶实在看得他一个密集恐惧症瑟瑟发抖。
  又听啊哟一声惨叫,只见任风风脚底打滑,一下从不高的船坞翻了下去,万幸也大叫一声,刹那战胜了自己的恐惧,跑过去想拉他的任某某,手在抓住任风风的手腕时,被对方另一只手猛地反握住了。
  任风风发出放肆的大笑,把他往海里拽,视线倒错,万幸看到了一片碧蓝色的清澈海水,在一刹那间,离他的脸面咫尺之遥。
  “噗通”一声,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拍水挣扎声,万幸先扑扑腾腾地从水里冒出头来,一边笑一边擦着鼻子,不停地咳嗽着,他环顾四周,只看见海面上浮着一顶可怜的草帽。
  半晌,不见任风风的影子。
  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大喊一声风风,没有人应,万幸的心在嗓子眼里哽住了,慌得眼睛发热,又大叫一声任风风的名字,声音有点哽。
  海面一片沉寂,他被轻柔的海浪卷着,在水里上下起伏。
  远方传来海鸥的鸣啼,白帆的船在海平面上静止不动,如同一副新绘的油画。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想找人报警时,面前的水域唰啦一声,他哇地一声大叫,被甩了一脸的水,任风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逗着他说:“没想到吧!我在这!哎、哎呀,你别抱过来,你别过来,你千万别过来,我会被你淹死的——啊!!!”
  半刻钟之后,他们气喘吁吁地坐在沙滩上,披着浴巾。
  万幸坐了一会儿,吃吃地笑起来,他蹬掉一只拖鞋,远望着海平线,长舒一口气,眯着眼睛说:“你说以后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啊?大明星?还是仍然在当小练习生?”
  “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当了,做一个普通人?公务员,或者一个普通的老师……”
  “风风,”他转头看向任风风,“我会不会,就停在这里了,会不会因此就放弃了?我到底在为什么努力呢?”
  任风风没说话,嗷呜一声抱住他。
  万幸皱着眉毛嫌弃:“你身上好湿啊,别碰我,放开啦。”他知道任风风总习惯用肢体动作表达情绪,拥抱无非是安慰,任风风捏着他的肩膀,把他向外拉了些许,一双眼睛炯然有神地注视着他。
  任风风的话有点儿无厘头:“我们一起再去跳一次海吧!”
  万幸莫名其妙:“你疯了吗?打死我也不跳了,喝满嘴盐,还要被你吓死。”
  任风风眼睛发亮地望着他,笑了:“你现在不是不怕藤壶了吗?”
  万幸被他说得顿了一下,忽然眉开眼笑。
  他站起身,拉住了任风风的手,滚烫的湿热的手心贴在一起,好像快要被阳光熔成一团。
  “行啊,再跳就再跳。我不会再怕了。”
  少年的欢笑,响彻碧空。
  汽车驶向名为家的远方,无家可归的人踏上回程的旅道;全场观众的呼声热烈,失去过去的人品啜回忆的甘苦;跳进了碧蓝的海洋里,就好像能洗干净身上的迷茫。
  不同的人们,在某个相同时刻,走上了名为追寻的旅程。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阅!好长一章(叹气)。


第97章 一荤一素
  音乐会散场,袁弘杉背着提琴包,和周望屿一起去柜台挑表演曲的纪念品。
  比赛名次的公告栏张贴发布,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被家人簇拥着站在结果前,强压着心中的激动,即使说话,也只是轻慢地交头接耳。
  袁弘杉往那儿看了看,只觉得那些漂亮高挑的人群里,还有自己的昔年旧影。
  周望屿凑在柜台边儿,跟卖东西的老大爷唠嗑。
  大爷白头发,戴圆框老花镜,对着周望屿瞧了会儿,转眼看到他身边心不在焉的袁弘杉,噢地短吟一声,向他说:“好久没见到了呀,杉杉都长这么高的个子了呀。”
  袁弘杉听见声音,回头隐隐地笑了笑,说:“爷爷好。”
  老大爷问:“今天来比赛呀?”
  袁弘杉摇摇头:“来听音乐的。”
  “听音乐怎么拿着琴呀?”
  袁弘杉只笑,不说话了。
  工作人员的镜头对着他们,老大爷环顾四周,这才觉出端倪,他郑而重之地把眼镜取下来,放在衬衫的摆子上擦擦,又戴上。
  那边周望屿相中个小提琴样式的金色挂坠,袁弘杉在他边上看了看,揶揄着说:“这东西我家有一打。”
  “哦。”周望屿头也不转,“那我再送您个。”
  大爷喜笑颜开:“你是杉杉朋友吧?来这是拍节目的对不对?”
  小老头俏皮地挤挤眼睛,镜片闪烁着跳跃的银光,大爷显然见多大世面,在镜头面前从容不迫,“他小时候也来这里拍节目,上地方台的那种。”语气赞赏又炫耀,好像在夸奖自家成绩极好的小孩儿。
  “拉琴呀,拉小提琴喔。拉得可好的,他就这么点的时候,”大爷的手往腰上比了比,“比完赛出门就闹着要买个小东西回家玩,你挑的这个他特别喜欢的。不让买就坐地上哭。”
  “噢。”周望屿慢慢吞吞,咬字清晰,重复了一次:“坐地上哭。”
  袁弘杉听不下去了,当场翻旧账的感觉让人脸热心烦。他苦恼地按按眉骨,以手肘碰碰周望屿的腰,小声催促:“买完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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