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热腾腾的饭菜驱散了寒冷。
金哥拿出一瓶二锅头，打开盖子后，酒香四溢，视线扫了一圈，“喝点？”
是真没把他们当外人。
金嫂狠拍了他一巴掌，“喝什么喝！放下！”
“哎呀，咱家好不容易来回人，喝点咋了。”金哥抱着酒瓶子不撒手。立志给每个人都满上。
就冲这满满一桌的硬菜，也不能让人家热脸贴冷屁股。吴凯第一个举起酒杯。金哥咧嘴一笑，立马倒的满满的。
是个爱喝酒、爱热闹的人。
“能喝的都喝点吧，今天不开工，先好好休息休息。”吴凯松了口。
都是群大老爷们，即便再不能喝，也能喝个一两杯。一时间，推杯换盏，气氛热闹的堪比过年。
“你怎么不喝啊？”金哥发现了一直安静吃菜的刘东。
他会喝，但现在胃不太舒服，所以一直没碰。没想到就一条漏网之鱼还被发现了。
刚要开口解释，吴凯先他一步道：“他酒精过敏，挺严重的。”
这话一出，不仅这顿不用喝，以后也不用了。
刘东望着神色如常的吴凯，继续默默低下头吃饭。从出发到现在，这是他说的跟自己有关的第一句话。
江雨扬伸出食指偷偷地戳了戳贺先生的大腿：看见了吧，有戏。
贺先生就跟没感觉到一般，给扬扬夹了个鸡腿放进碗里。
难得来人，还来这么多。金哥一个没控制住，喝高了。金嫂丢不起这个人，直接把他拖走，还不忘嘱咐，“你们慢慢吃，多吃点啊！别客气！”
“东哥你是不是胃疼？”江雨扬刚刚就看到东哥一直在用手捂着胃，现在金哥金嫂不在，赶忙问。
“可能就是着凉了。”刘东不在意的摇头。
“带胃药了吗？我去给你拿。”
“没有。”刘东示意自己没事，“快坐下吃饭吧。”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哪里是没事，分明是很有事。
“咱们带了吗？”江雨扬记得临行前，贺先生往皮箱里装了几盒药。
“那是感冒药，怕你感冒带的。”扬扬没胃病，自己也没有，贺鹏程压根就没往这处想。
其他人也都没带。
“别那么大惊小怪。”刘东不想自己成为焦点，“一会就好了。”
三间屋子，两小一大。他跟贺先生住一间小的，剩下的他们自己商量。
江雨扬看着半天都没商量出个所以然的几位，灵机一动，“要不吴凯前辈和东哥住那间小的，剩下的住那间大的。”
刘东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吴凯，而对方似是没听到一般，不表态。
“吴凯前辈，这样安排行不行？”江雨扬歪头问。
“随便。”吴凯从椅子上站起来，“车钥匙谁拿着呢？”
化妆师从兜里掏出来一串钥匙，吴凯拿上就走了。没一会，外面传开大巴的启动声。
江雨扬不解，“吴凯前辈干嘛去了？”
“买东西。”贺鹏程猜，“我们穿的衣服都太薄了，被子也不够。而且八个人一起吃饭，普通人家哪来这么多食材。”
吴凯不去，他一会也要去。
江雨扬冲贺先生竖拇指，“真聪明！”
贺先生没忍住，低头轻咬了下扬扬的大拇指，“真像鸡爪。”
好像刚刚没吃饱一样。
湿漉漉的感觉让江雨扬先是一愣，然后脸迅速红成番茄色，无声控诉：大家都在呢！
大家：我们啥都没看见。
离波西村最近的是个镇子，他们刚刚来时还经过了，不远，这天气开车四五十分钟就到了。下午四点多左右，外面再次传来大巴声。
买了很多东西：军大衣、棉被、围巾、蔬菜肉、大米白面……跟贺先生说的差不多。
江雨扬给俩人扣了顶高帽：优秀领导者的前瞻性。
其实只是些常识。
“买这么多肉干嘛，猪刚杀了，都吃不完。”金嫂开心又不好意思。说着，就招呼金哥出来帮忙搬东西。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就搬完了。
扬扬站在门口，固执的不进屋。
贺鹏程轻轻拽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走了，外面冷。”
扬扬没动，跟被点了穴一样。
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人扛回去的时候，吴凯从车上下来了，冲两人笑了笑后，径直回了屋。
江雨扬：这不对啊，胃药呢？
“扬扬，”贺鹏程语气无奈，“一会冻感冒了，你真想吃药啊。”
江雨扬回头瞪了贺先生一眼，然后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吴凯。
吴凯走到两人跟前，从外衣兜里掏出三盒药，递给江雨扬，不太自然道：“帮我给他，别说是我。”
贺鹏程：原来如此。
江雨扬按照上面的服用计量把药抠出来，倒好热水，进屋去找东哥。
刘东躺在火炕上，手捂着肚子，额头让布满细密的汗珠。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见是江雨扬后，眼里的失望都要溢出来。
“……”被嫌弃的扬扬只能装作没看出来，“东哥，吃药吧。”
“哪里来的？”刘东坐起来，不解地问。
把吴凯的嘱咐丢到外太空，“吴凯前辈去镇里买的，让我给你，还嘱咐一定看着你吃药。”
吴凯：我不是，我没有。
刘东把水和药接过来，喉咙上下滑动了好几次，“帮我谢谢他。”
“我不帮。”江雨扬拒绝，“又不是见不到面，还托我捎话，没诚意。你快吃，吃完我得跟吴凯前辈汇报呢。”
刘东没再说话，默默地把药吃了。
月老扬扬开心的回去跟贺先生汇报，贺鹏程失笑，“就这么开心？”
“东哥能幸福我就开心。不然都35岁的人了，老了可咋办。”
贺鹏程知道扬扬是感激刘东，更把他当哥哥，所以才会这么‘多管闲事’，“放心吧，既然吴凯选择回国，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晚上，两人躺在热乎的火炕上。江雨扬跟条虫子一样动来动去。
贺鹏程以为他认床，“怎么了？睡不习惯？”
“不是，”江雨扬好奇，“你说这会吴凯前辈和东哥在干嘛呢？”
贺鹏程：“……”
“你睡不睡？”
“不睡。”
贺鹏程把人抓过来，“不睡我们就做点别的事。”
江雨扬逃，“睡！马上睡！”
第二天早上，江雨扬看到盖着军大衣睡在沙发上的吴凯时，心情异常复杂。
月老太难当了。还没工资。
贺鹏程瞧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捏捏他的脸，“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最多只是辅助，他俩不把心结解开，怎么帮都没用。”
“走吧，不是想要看日出么，再耽误一会太阳出来了。”
江雨扬跟贺先生出了屋子。下了一夜的雪，现在终于放晴，金哥正在拿着扫把扫积雪。见两人出来，“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金哥早。”江雨扬笑着打招呼，“习惯了，平时也起这么早。”
贺先生扭头看他，不语：平时？平时你都被我欺负的起不来好吧！
江雨扬眼神威胁。
贺先生怂。
第一次来这，实在不知道哪里是看日出的好地方，两个人只能找个高点的地方。正好出门左转就有一个小山包，两人趟着厚重的积雪，吭哧吭哧的向上爬。
“贺先生，你说咱俩是不是闲的。”呼出来的气息迅速凝结成白霜，融入这冰冷的冰天雪地里。
“不是你要看的么？”贺先生走在前面开路，让扬扬踩着自己的脚印走，“不过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好看，值得。”
江海市地处南方，又临海，年均温在零度以上，那里只有暴雨和台风。
“我也是觉得既然来一趟，还是跟你一起，不好好看一看可惜了。”
脚踩雪花，咯吱咯吱响，江雨扬莫名喜欢这种声音。
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山包顶上。先行的阳光已经照亮了东边的天空，相信用不了多久太阳也会出来。
两人皆是一语不发，目光统一的盯着远方。虽然这里的阳光并不能融化白雪，但远远看去，真像那么回事。有一种春回大地的错觉。
江雨扬蹦高高，开心又激动道：“好想发微博！好想秀恩爱！可惜没信号！”说一句蹦一下。
跟贺先生在一起后，他变的开朗了很多。改变的速度肉眼可见。
因为爱，我们会成为更好的人。
贺先生被扬扬逗笑，伸出双臂虚扶着他，以防摔倒。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一块‘残缺’也补充完整，又圆又大的太阳全部跃出地平面。
江雨扬盯了半天，“像蛋黄，饿了。”
贺鹏程：还我浪漫的气氛。
“饿了就回去吧。”贺先生真的怀疑，如果送给扬扬999朵玫瑰，会不会转身就被他做成玫瑰花糕。
“贺先生，”江雨扬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你回去再学一个摊鸡蛋吧！又大又圆！”
“……好。”贺鹏程答应，“把手机给我，我拍，冻手。”
“咔嚓”一声，沐浴在早阳里的两个人，都笑的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