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方面就有了很大的弹性。
林秋一直没有经历浸染这种主试官必须所受的磨难,痛苦而漫长的折磨代表着力量的增长,对于其他主试官来说是渐进式的接受,也并非持续的,但是,当系统把浸染在短时间内、大剂量地加入他的身体时,成长变成了酷刑。
这是谈判破裂的后果。
系统说得很清楚:「交出控制权,你可以活得更轻松点。」这表明了它的软弱无力。
林秋当然不会屈服:「你觉得可能吗?」上次无法控制自身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他再也不想体会一遍。
「行,这是你的选择。」
剧烈的疼痛从头顶“浇”了下来,林秋甚至能感觉到那一层一层泼下来的热度,仿佛有硫酸从表皮钻进肌肉里,他张大了嘴无声地惨叫起来,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然而,疼痛没有停止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他在地上打着滚,撕扯着头发和眼睛,摩擦着每一寸皮肤,这都没有任何作用。
每一处外部的伤害都抵不上浸染带来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必须的、无法避免的,同时也是系统手段允许之内的。
这本就该是主试官所受的磨难。
「你什么时候后悔了,什么时候和我说一声。」系统慢悠悠地道。
「……不……永远不!」林秋在意识中嘶吼。
漫长的对抗开始了,林秋昏过去醒过来,随时以为自个儿会因为疼痛而死,这并不是不可能的。然而,系统无情地告诉他,它会帮助他,让他避免和别的主试官一样因为可怜的浸染疼死,这是系统带来的福利。
系统终于撕下温情脉脉的假面,它即不逗比也不愚蠢,它只是冷酷地一层层推进着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一如开始。
严冬年撤去了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垫上许多层被子,墙边也堆了许多软垫以避免林秋撞伤。小叶子眼泪汪汪地站在房间外,意识中日夜响起几乎不像人类的哀嚎,她紧紧地抱住卢婆婆,却又忍不住看向那个房间,自始至不知何处的终,她都没有离开。
林秋已经分不清是第几天了,也不记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想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剥下来,似乎这样就能不疼了。他的十个指甲已经不翼而飞,头发被拽得东秃一块西秃一块,他蜷缩在角落里,如果不是时不时抽搐一下就如同尸体一般。
「考虑好了吗?」系统的声音响起。
「……早晨了是吗?」林秋闭着眼睛发出呓语。
「你还有心情计时?」
「你每次……总是早晨出现。」林秋说。
「看起来还不够疼?」
「其实,其他的林秋未必都是被你控制的,也有的是主动放弃了。」林秋强迫自个儿思考,只有这样才保持清醒,「你逼他们的。」
「有什么区别?」系统淡定地道,「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做了这么多,通知了其他人,暴露了收割者,这一切不过是导向那个必定的结果。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挣扎,有什么意义?」
林秋挺过一波小腿的疼痛,按照系统的描述,此时他的觉醒仪式能够笼罩全球,到这个地步,他的血肉之躯差不多应该完全被地球力量浸染了,在路桃这种能看见地球力量的眼中,他和严冬年一样都是个闪闪发光的人形,只有极其细微的差别。
主试官做到你这个地步也差不多是顶级了,系统如此形容。
「……你记得不?」林秋的声音很虚弱,逻辑却很清晰,「你说过,每一任的你都失败了。」
「是,怎么了?」系统的语气有些警惕。
「为什么……失败了?按理说,你应该……成功了不是吗?」林秋断断续续地道,「你有没有想过?」
「我为什么要想这个!」系统突然暴戾地喊起来,「闭嘴!」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林秋想要尽力抵抗,无奈人类是有极限的,他的意识有那么短暂关闭,就像甜梦般陷入黑暗中,这片刻的喘息并不容易,当他再度睁开眼后发现自个儿正处于一片光明之中。
难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林秋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只有白色,并不刺眼很是温柔,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发了会儿懵,直到不远处的景色出现了变化,片刻后,严冬年站在了那儿。
林秋带着警惕与不解道:“冬冬?”他愣了下,不自觉地摸了摸喉咙,“我能说话了?所以我还是死了?真的有死后世界?”
“你在做梦。”严冬年说。
这个温柔的腔调与严冬年并不一样,他要么是冷冰冰的如同机器,要么是腻味得过份,像是小孩子与宠物狗的结合体。林秋一直认为这是初始林秋虐待他感情的结果,他并不是想要表现成这样,而是根本不会正确地处理社交活动,与任何一个林秋的相处方式也不正常,他对于林秋的反复无常完全束手无策,只能用一味的撒娇与讨好来表明立场。
这不是一种健康的关系,却是严冬年唯一学会的关系,很悲哀也很可怜。
林秋一直在努力修正严冬年的这种态度,这并不容易,但是他相信终有一天会成功的。所以,他很确信眼前的这个严冬年并不是真正的严冬年。
“接受我。”“严冬年”轻声道,“让我进入你的体|内。”
林秋:“……”
尼玛,连梦中的严冬年都会开黄腔?!
“严冬年”似乎能察觉到林秋的思绪,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并不是……这不一样,接受我,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你的每一条肌肉、内脏、神经、血管,让我与你融为一体,这样就不会有疼痛,我们将成为一个完整的,你是我的代表,我的一部分,我们将合二为一。”
林秋眯起眼睛,总觉得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同时,他又想起一件事:“你说我在做梦?”
“是的。”
“主试官不会做梦。”
“会的。”“严冬年”走近过来,越靠近他的面容就越模糊,最终形成了一片光亮,两片光做成的手捧住林秋的脸庞,轻声道,“你在做梦,我的梦。”
林秋似乎抓住了什么,灵光一闪之际,铺天盖地的疼痛重新袭来,他睁开的视野中是垫着墙的花被子,他深深陷进一床羽绒被里,全身上下依旧哪里都疼,但是这种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他察觉到有什么流入了血管中,五脏六腑中的炙热就如同咽下了滚烫的开水,从未有过的奇特感受令他一时间几乎忘了痛感。
「考虑好了没?」系统一直是这句话。
「你觉得可能吗?」林秋有气无力地道,即使在意识中他也虚弱得很,「付出这么多的沉没成本后,我不会再妥协了。你失败了,至少这种手段上,这没有意义了。」
「我可以收回去,再来一遍。」系统在沉默几秒后道。
林秋轻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求你把浸染状态留下,这能够更加方便地让我举行觉醒仪式。」
果然,系统没再说话,仿佛消失了般只有无穷无尽的痛感余韵一直持续着。
林秋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当最后一丝疼痛隐隐消失时,他浑身下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淋淋的,那全是汗。
“好了?”严冬年从旁边坐起来,满脸疲倦,再好看的脸也架不住没日没夜的熬,“不疼了?”
这段时间一直是严冬年照顾林秋,即使在这样的疼痛中,他也要吃也要喝也要上厕所,最丑陋的时刻都有过。严冬年不眠不休地照顾他,安抚他,即使有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他的身边一定依偎着一个温热的生命。
这给了林秋莫大的安慰。
「我要洗澡。」林秋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钻进了卫生间,之后,他草草擦干,一头钻进被窝里闭上了眼。
这一次,是真正香甜的睡眠,无梦而黑暗,当林秋再度睁眼,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林秋看见了光,就在窗外,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钻石璀璨地反射,他看向空中,收割者的光带依旧稳定地环绕着地球,时不时会有一两点小闪光脱离光带,游离在外。
阳光从绿色树叶上落下来,在小院草坪上形成斑驳的影子。小叶子从秋千上抬起头来,惊喜地喊道:“林哥哥,你好了?”
卢婆婆从屋檐下伸出头来,惊喜地道:“唉呀,好了呀?饿不饿,下来吃饭啊!”
林秋的脑海中,麾下的每一个觉醒者都在发来清晰的信息,他能够定位觉醒者们的位置与状态,他有种预感,此刻举行觉醒仪式肯定会如同伸伸手那般简单。
属于主试官的权力,林秋一样不少地拿了回来。
第二百四十章
林秋再次踏入觉醒办的会议室时,对于那些粘在身上的眼光倒不介意,暴露身份之后这是必然的,他不再是隐在幕后的那个人了,必须得负起责任。
罗部长、小杨、全哥、桑卓亚、严冬年、小叶子、路桃,还有许多他看了眼熟的脸,手下觉醒者中的主要人物都到了,这令会议室里充满了大战前的气氛。
倒是谢尔盖也在,这令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