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一旬原本在睡觉,被惊得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旁边的林杭。
借着窗外又一道划过的闪电,他看到林杭正紧紧贴着墙,整个上半身都蜷着,双手用力捂住耳朵,眉头紧锁。
他厌恶极了雷声轰鸣的阵雨天。
每次这种时候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父母曾经永无休止的争吵,暴雨降临,他只能独自蜷缩在床头的一角,紧紧捂着耳朵。没有人走进房间告诉他,别害怕。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轻轻覆了上来,盖住了林杭的头顶和上半身。
他的双手上也覆上了一双温热的手,叠在他的手上。
“你怕雷啊?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林杭睁开眼,覆着他的外套底下钻进来一个翟一旬,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躲在同一件外套底下,形成一个仿佛不受外界干扰的小空间。
视线暗了很多分,看不见外面的闪电,雷声的分贝也减弱了,林杭的心安定了下来。
黑暗中,他看不清他,他也看不清他。只有两股湿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林杭猜他此刻一定离自己很近,对方每一寸呼吸都有规律地触达他的脸上,而且,越来越近……
灯被重新开了一次,来电了。方诗语站在门口说线路已经修好了,让大家继续自习。
林杭匆匆掀开翟一旬的外套,埋头看书,漫无目的地写写画画。
翟一旬给他递了张皱巴巴的纸条。
他打开,里面写着——带伞没有,放学一起走吧?怕你吓得不敢自己回家。
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林杭想了想,其实张师傅每天都会来接他,但……
他把纸条递回给他。翟一旬打开,林杭回了他一个“好”字。
十一月的雨凉凄凄,雨线像穿飞的针,划在人脸上有些冷疼。拥堵了一路的私家车们,红色尾灯急促呼吸着,行人匆匆,都紧着自己的外衣。
翟一旬撑着一把黑伞,吹来一阵凉风,他把伞往身旁的林杭多倾斜了几分,自己的左肩湿了一大片。才刚出校门口,两个人的小白鞋就已经被路上的水花溅得脏兮兮。
校门口对面的便利店门口蹲了几个男人,有个男人好像看到了什么,站了起来,迅速踩灭手里没抽完的烟头。
“好家伙,今天竟然不坐车。”
他招呼着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快!跟上那两个毛小子!”
翟一旬和林杭已经走了好一段路,拐入了百乐路,这条路街道不宽,这个点人也稀少,只有零星几家店还开着门。翟一旬觉得非常适合问他一些事情。
雨下得越来越大,但也掩盖不住身后匆匆的脚步声。林杭觉得不对劲,扭头就看见那几个男人在雨中朝他奔来。
“快跑!!”林杭拽紧翟一旬的手臂,拉着他沿街跑,路面上溅起一大朵一大朵的水花。
“什么情况啊??后面的**哪来的?!”
林杭没法和他解释,两个人在瓢泼大雨中穿街过巷有些体力不支,全身都湿透了。
后面的几个男人紧追不舍,终于在一处旧居民楼的巷子里把两人逼入死路。
“逃跑可不是我的风格,都到这了,上去跟他们干吧。”
翟一旬转头看着林杭满是雨水的脸庞。林杭拽住他,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臭小子干你屁事!识相的就滚一边去,爷爷懒得收拾你。”
领头的那个男人撸起了袖管,一步步朝林杭逼近。
“兔崽子,现在玩装死是吧!又给我延期!出院了?身体好了?那也经得起再打一顿了!”说着就招呼其他几个男人围过去。
翟一旬一脸疑惑,心下却也明白了几分。立刻把黑伞收了起来,露出长长的伞柄,朝领头的男人头部奋力一击。
男人吃痛地捂着脑袋,让那几个伙计先去收拾翟一旬,翟一旬单手扶着林杭,把他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使劲摆脱那几个人的拉拉扯扯。
挣脱后,翟一旬主动上前踢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裆部,又单膝跪地用拳头去砸另一个男人的双眼。
虽然一直知道翟一旬是爱打架的校霸,但这还是林杭第一次亲眼看他打人。
闪电交织,暴雨如注,眼前的翟一旬像一匹凶狠的狼撕咬着笨拙的猎物,不带一点情面。他的嘴角已经破了,血水被冲刷干净又溢出来,一片淤红,还在不停地和几个男人纠缠。
林杭报警,却一直占线,再这样下去,翟一旬恐怕要进医院了。
领头的又喊来了新的人手,林杭趁他们还没抵达跟前,拉起翟一旬跌跌撞撞跑出巷子。
翟一旬根本不肯罢休,一路上被拽着跑还一直骂人,想要回去把人解决了。
后头的男人们紧紧追上,林杭看到前面几十米处还有一家冷清的小商场开着,正准备一会打烊,门口保安打着盹,林杭拉着翟一旬飞快冲了进去。
“这里亮些,也还有些人,他们不敢在里面放肆。”林杭大口喘着气,下巴淌下一股股雨水。
“那躲里面点。”翟一旬也打累了,他四处环顾打算找个地方歇脚。
两个人躲进了一层超市最靠里的货架,翟一旬撇了眼天花板,找了个监控扫不到的角落,高高的货架上囤积着一箱箱还没有拆开待摆放的食物。
两排货架之间的通道很窄,只够通行一个人,翟一旬让林杭走在前面,让他往最里头走。
不远处有超市工作人员在走动,正在检查货物和是否还有逗留的客人。
有工作人员往他们这边走来,在隔壁货架朝这边扫视,两人已经走到了货架尽头,翟一旬身旁空了一道缝隙,他怕被看见,赶紧把前面的林杭翻过身来抵在货架上,自己挤进空出来的空间,手撑在林杭旁边的货架上,面对着他。
“这边没问题。哎,终于可以下班了。”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拉了电闸,超市里没多久就一片寂静,静得能听见外面的雨声。
货架狭窄,翟一旬的胸膛紧紧贴着林杭,两个人里面的校服衬衫都湿得紧贴在肉身上,林杭能感觉到翟一旬冰凉的衬衣和滚烫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涌动。
雨水滴答滴答地溅到地板上,格外响亮。已经没有人了,但翟一旬没有抽身离去,紧紧贴着的身体让他口干舌燥,空气中萦绕着暧昧的气息。
湿腻腻的雨水在肌肤表面散着寒意,肌肤下却是沸腾的滚烫的热血,躁动不安。
林杭也没有动,他舔了舔嘴唇,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
翟一旬撑在他旁边货架上的左手滑到了他的肩上。右手伸到了林杭背后,摸到了他凸起的肩胛骨,轻轻往自己胸前一推,就把他整个人圈紧到了怀里。
翟一旬用左手的指腹不停地摩挲着林杭颈后的皮肤,温柔又小心翼翼,右手又狠狠地把人往怀里圈紧了几分。
心里像是有洪水猛兽,有按耐不住的欲望想要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一点。现在这样,根本不够。
外套磕得慌,他又把外套敞开,把自己和面前的人裹在里面。
林杭全身都在颤抖,没有外套的阻隔,隔着薄薄的湿衬衣,他清晰地感觉到两颗心跳得极快,小腹处是翟一旬紧实的肌肉线条,他不自觉地抬起了手,抚在了翟一旬的腰间,又缓缓地往上游走,落在他胸腔上。
翟一旬被他的这个动作惹得燥热不安,用手轻掐了一下他的下巴。他比林杭高差不多半个头,轻轻一低头,嘴唇就落在了林杭湿漉漉的头顶上。
翟一旬用唇蹭了蹭他柔软细密的头发,半晌才开了口:“你有事瞒着我。”
“你也有事瞒着我。”林杭眼眶湿润了。
“我……”翟一旬正准备往下说,响起了一阵铃声。
姜晚怡在那头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在哪里,要不要过去接他。翟一旬说遇到了几个抢劫的,又报了地址让她赶快过来。
“回家说吧。”翟一旬从货架中抽身出来,拉起林杭的手往外走。
“去我家。你一个人别回去了,不安全。”他扭头看着林杭,满眼怜惜。
第23章 阁楼初吻
晚上十点半,雨势已经小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小商场门口。
保安打着哈欠给两个少年搜身,确认没有偷窃物品后放走了两人。
林杭看见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模样,身量颀长,黑色大衣随着下车时的摆动掀起一角,肩上落了细细密密的雨点,沾在衣料上却不化成水渍,是很好的羊绒大衣。
他眼尾有皱纹,架了副金丝眼镜,整个人不苟言笑,和翟一旬不笑的时候一样,给人一种冷淡不易靠近的感觉。
男人手里撑了一把黑伞,另一手还拿了一把未开的,黑皮鞋越过水滩稳重地走到两个少年面前。
看到翟一旬后,脸上就展开了笑颜,像被暖阳融化的冰山,给手里的伞给他们递过去。
“哟……怎么是您来了啊,您不是日理万机吗,我妈呢?”
“来的时候雨大,路不好走,你妈妈又心急,我担心她,所以自己过来接了。你们俩快上车吧,外面冷。”
翟一旬撑着伞让林杭先上车,自己再收了伞,关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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