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饭桌上摆着加热过的菜,谢潮声知道梁音迟怄气归怄气,让她做的事情通常不拒绝就是答应了。他特意进了卧室,梁音迟敷着面膜半躺在床上,看见他没换鞋,嘴里哼哼道:“都说了换了鞋才能进来,又不听。”
谢潮声笑:“那要不我换好鞋再进来一次?”梁音迟嗔道:“赶紧出去,看见你就烦。”“那我真出去了?”谢潮声作势就要往外走,梁音迟叫住他:“回来!谁让你走了。”
他走到床边,梁音迟撕下脸上的面膜贴,拉着谢潮声的手臂让他俯下身体,凑到他嘴边印了个吻,然后附在他耳边说道:“让你的那个学生,快点吃完快点回去。”
“老师!”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谢潮声一大跳,他直起身体,转过身看见梁屿站在卧室门口。梁音迟好奇地探出脑袋,想看看是哪个学生。卧室没有开灯,门口的梁屿看不清卧室里面的状况,乍然看到谢潮声身后的梁音迟,他也吓一跳,连忙道歉:“老师师母抱歉,打扰了。”
梁音迟说道:“别客气,快去吃饭吧。”谢潮声走出卧室,带着梁屿走到饭桌前坐下,给他备好碗筷,又盛了饭和汤,推到他面前:“快吃吧。”
梁屿没有动,饭桌上方是一盏暖黄色灯光,灯光映衬下,桌面上的菜色泽诱人,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谢潮声,谢潮声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示意他赶紧吃。梁屿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端起碗开始吃饭。
谢潮声怕他坐在这,梁屿吃得拘谨,于是起身离了座,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谢潮声低头翻茶几上今天的报纸,视线假装不经意扫过饭桌,他不在梁屿果然吃得轻松多了,注意到梁屿频频夹菜的手,谢潮声勾了勾嘴角,心想今晚这桌菜总算没浪费。
把今天的报纸看完,又再刷了一会儿手机新闻,谢潮声估摸梁屿应该吃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走到饭桌前,梁屿正靠着椅背,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隔。见谢潮声来了,他立马坐直了身体,脸颊在灯光下近看好像有泛红的趋势。
“老、老师,我吃完了。”梁屿抽了张纸巾擦嘴巴,看到面前被自己清空的菜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敢抬头看谢潮声的眼睛。
谢潮声问:“吃饱了吗?”
“饱了,”梁屿咬了咬嘴唇,意犹未尽似的加了句:“很好吃。”
谢潮声笑:“以后也记得吃饱才来上课,别在我的课上喝牛奶了。”
梁屿用蚊子哼唧一般的音量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又不死心地为自己辩解道:“我那是因为太饿,受不了。”
“让家里人做饭给你吃,别吃外面的快餐了,不干净。”
梁屿抬头,对上谢潮声的目光,两手一摊:“这我可不能保证。”
拒绝了谢潮声送他回去的提议,梁屿和他道别过后自行离开了。
梁音迟从卧室里出来,随口说道:“你还能怎么送他回去,我们家又没买车。”谢潮声收拾碗筷的动作没停,梁音迟走到他背后,双手揽上他的腰,说:“别弄了,快去洗澡。”
谢潮声没理会,将碗筷放进洗手池里,弄湿抹布挤了洗洁精慢慢地清洗。梁音迟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忿忿道:“快点洗完进房间。”腰上的力度一松,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嘴里泄露,他洗完碗,把饭桌擦干净,然后进了浴室洗澡。
将莲蓬头水流拧到最大,谢潮声闭上眼睛,任由冷水冲刷着身体。他时常觉得无力,不管是对生活、对工作还是对家庭,都有种无法掌控、被推着走的无力感。掌心蓄满了水,十指张开,水流从指间流走。他不知道这种无力感从何而来。
许是洗澡的时间有点久,梁音迟过来敲门,问他好了没有。谢潮声没回答,接着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拧动,门被锁住了,梁音迟由敲门改为拍门:“怎么洗那么久?你睡死在里面了吗?”
谢潮声关了莲蓬头,拿毛巾把全身擦干,随意套了条裤子才开门出去。梁音迟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丝质睡衣,脸色因为愠怒而微微发红。谢潮声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本打算进书房,被梁音迟叫住:“你什么意思?”
“今天有点累,明天的课还没备完。”谢潮声停下脚步,背对梁音迟说道。
“我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伴随着梁音迟尖利的嗓音,猝然间一个硬物擦着谢潮声的脸颊飞过,躲避不及,左脸被蹭得火辣辣的疼。硬物落地后发出一声闷响,谢潮声定睛一看,原来是遥控器,幸亏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遥控器才避免五马分尸的厄运。
谢潮声走过去把遥控器捡起来,转身放回茶几上。梁音迟站了起来,两手抱臂,胸口因为怒气而不断起伏。谢潮声看着梁音迟,平静道:“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备课。”
“我说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吗?”梁音迟怒目圆睁,气得浑身都在抖。
谢潮声反问:“你说什么话我当耳旁风了?我的话你又何时记在心里过?”
“你可真行,装傻充愣真有本事,算我看错你了!”
谢潮声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站着给梁音迟骂。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你结婚,才会落到今天连想要个孩子都看人脸色——”
“音迟,”谢潮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说得缓慢:“结婚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生孩子,不要孩子,你亲口说的你忘了吗?”
“呵,”梁音迟冷笑道,“从来只见女人不想要孩子,我还从来没见过男人不肯要孩子。你是知道自己没钱养,还是你根本就不能生。”
谢潮声闭了闭眼,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和梁音迟会因为孩子的事情爆发争吵。疲惫和无力感瞬间涌上全身,连指尖都不放过,他只想找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蹲下来,像乌龟缩进他的壳一样藏起来。
而梁音迟的谩骂和冷嘲热讽仍没有停止:“废物!真没用!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够了。”谢潮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够?还不够?你也觉得我的话难听了,你承认我说的是事实吗?结婚以来你有承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吗?找了这么一份工资少得可怜的工作,房子是贷款的,车没买,现在连孩子都不敢生!”梁音迟气上头了,恨不得旧账新账一起算。
“我说,够了——”谢潮声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他不再多看梁音迟一眼,转过身进了书房。
外面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隔着一扇门,谢潮声只当没有听见。
备课其实是借口,谢潮声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只开了一盏台灯,就着微弱的光翻看手里的书,是他从前看过的安德烈·纪德的《窄门》。这本小说宗教意味太浓厚,他一直看不懂,就算看了旁人的解析也还是不懂。包括那一句来自圣经的话,“你们要努力进窄门”。
他不信教,只想弄明白这句困扰他已久的话的意思。
夜晚风大,窗帘被风吹开,谢潮声走去关窗。书房有个大大的飘窗,梁音迟曾经和他说过,最喜欢带有飘窗的卧室。在定下这套房子之前,他们看了很多套,其中有很多房子主卧都有漂亮的大飘窗。
最终买下现在这套主卧没有飘窗、但有小阳台的房子,也是因为梁音迟说,小阳台也不错,而且这个地段增值空间大,未来会开通地铁。
从前谢潮声以为,不是A就不行,现在他才知道,就算不是A,也还能是B,是C。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听不到客厅有任何声音,谢潮声猜想梁音迟已经进卧室睡了,他没有回房间睡觉的打算,也不准备去书房隔壁闲置的卧室睡。有种莫名其妙的惩罚心理在作祟,他今晚不想让自己睡得太安稳。
窝在书房的椅子上,快要睡着之前,谢潮声敏感地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身为班主任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关机,谨防学生和家长有什么急事打来,铃声只响了两下就停了,他立刻出了书房,在沙发角落找到自己的手机。
未接来电显示是梁屿的号码,谢潮声回拨过去,铃声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电话里梁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但他说的话却让谢潮声冷汗都冒出来了。
“老师,你能过来一下吗?我胃有点疼。”
“你现在在哪?”谢潮声立即问道。
“我走不动了,还在小区里。”
“小区哪儿?附近有什么标志?”谢潮声迅速找到钥匙出了门,正在狂按电梯。
“从你家出来的那个方向直走,我坐在一张行人凳上,旁边还有一个坏掉的路灯。”
“好,等我,先别挂电话。”
谢潮声不再说话,打开免提,电梯停在三楼迟迟不上来,他舍弃电梯改走楼梯。从八楼跑到一楼,谢潮声一刻不停歇,打开大门直直往前冲。
天已经黑透了,小区里的路灯即使全都亮起来,照亮的范围也有限。谢潮声打开手电筒照明,他大概知道梁屿说的地方在哪里,现在径直往那里走去。
经过好几张空无一人的行人凳,还没看见梁屿的身影。谢潮声稳住呼吸,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目光仔细在周围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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