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摸着霍瞿庭的背,又哄小孩儿一样拍他后脑勺:“不要生气啊,不生气。”
霍瞿庭胸口憋了口气,很长时间没说出话来,憋不住实话的辛荷讲完以后很快就睡着了,他抱着辛荷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但因为生气的对象不给反应,又实在笑不出来,只好也睡了。
时间接近新年,各公司都在办尾牙,霍氏也不例外。
霍瞿庭中午回家吃了顿饭,下午出门晚,辛荷起床下楼时,正赶上他换鞋,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催着换了衣服,跟他一起去了年会。
但辛荷身份特殊,还是个取保候审的“罪犯”,所以没去宴会厅,只在他们办年会的酒店房间里等霍瞿庭。
老板到场后,免不了要讲几句话,霍瞿庭还看了两个节目、开了特等奖,是一辆奔驰,宴会的气氛也随之顶到最热。
上楼到了辛荷等他的房间时,意料之外地发现辛荷没有睡觉。
单英开的是个大套间,所以辛荷并没有听见霍瞿庭进门的声音,他推开卧室门,看见辛荷正趴在露台的玻璃往下看。
露天的草坪上有霍氏的酒会,人来人往,盛装的男男女女手里都端着香槟,天黑了,灯就陆续亮起来,很热闹。
辛荷扒着玻璃窗在楼上看,房间里灯也没开,只有一点外面的光线映着他,霍瞿庭觉得他很孤独。
他抬手按下门边的顶灯开关,辛荷才愣了愣,转过身来,接着对他笑起来:“你回来啦。”
“饿不饿?”霍瞿庭说,“去吃点东西。”
辛荷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反而又瘦了一些,吃得不多,最近刚住过一次院,用了些药,所以胃口尤其不好。
但他今天没有一口否决吃东西的提议,似乎因为看了会儿别人的热闹,心情也好了很多:“吃什么?”
霍瞿庭尽量多说了几种选择:“法国菜、日料、私房菜,韩餐也可以,你想吃什么?”
辛荷说:“我们去吃牛腩面吧,在港大附近,有一家很好吃。”
霍瞿庭已经要开口答应,但听到后半句,脸色又放下来:“折腾什么?吃个饭跑那么远。”
“哦。”辛荷倒没什么受挫的感觉,习惯性说了句“好吧”,又抓了抓头发,冲他笑着说,“那你想吃什么,今天新年,我们吃两个人都想吃的东西。”
霍瞿庭想也没想出来,带着他下了楼,之前就让司机先回去了,他自己开车,快到了,辛荷才发现是去港大的方向。
霍瞿庭不怎么搭理他的样子,辛荷脸上却一直笑眯眯的,牛腩面好了端上来以后,他还用热水帮霍瞿庭冲了下筷子。
“快吃。”辛荷喝了口汤,“可好吃了。”
他很少评价什么吃的东西,“可好吃了”这四个字被他说出来,霍瞿庭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可爱。
“不是说好吃?”霍瞿庭敲敲他的碗沿,示意他多吃一些。
辛荷摇了摇头,抿嘴冲他讨好地笑。
霍瞿庭把自己的空碗推过去,从他碗里分出一筷面,挪到辛荷面前:“再吃这么多。”
辛荷很为难地看了一会儿,但没说什么,很听话地吃掉了。
霍瞿庭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多分一点。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旺角,无所事事地在商场闲逛,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讲。
经过一个柜台,霍瞿庭突然说:“要不要买块表给你。”
辛荷头都不回地说不要,霍瞿庭就说:“你不是很喜欢钱?钻石表要不要?”
辛荷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了自己贪财的人设,说:“那就要吧。”
霍瞿庭刷了几次卡,辛荷手里就多了几个小袋子。
他把其中一块最闪的戴在手腕上,举到霍瞿庭面前给他看,松松垮垮的,几乎要脱出来,霍瞿庭说:“挺好看的。”
辛荷低头观察了一会,肯定道:“就是。”
他们还路过很多的钻戒柜台,辛荷笑嘻嘻地看了看,咂舌:“真漂亮。”
商场里开着空调,人又多,比较闷,辛荷只待了一会就想出去,霍瞿庭就带着他往外走。
新年夜的香港街头人头攒动,没走几步,辛荷突然被拖着行李箱的游客撞了一下。
拉杆顶到他的肋骨,痛得他讲不出话,只摆了摆手,对道歉的游客表示没关系。
霍瞿庭站在他旁边,手伸出去好几次又收回来,怕弄疼他,还是让他自己捂着。
“怎么样?”霍瞿庭很紧张地问,“要不要去医院?去医院吧。”
辛荷简短地说:“不用。”
他身上没有多少肉,那一下又撞到实处,所以痛感更强烈,但还不至于就去医院。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在节日里,最不缺的是街头卖花的商贩,而停住脚步的行人则是他们不可放过的目标。
几分钟内,霍瞿庭就遭遇了不下三次推销,终于等辛荷的脸没那么紧绷的时候,又有人问他:“先生,玫瑰花要不要。”
他迟疑的一瞬间,手里就被塞进几支简单包装过的玫瑰:“买来送朋友送亲属送同事,很暖心的,先生。”
他没再多说,掏钱包付了钱,转而将花随手塞给辛荷。
辛荷很认真地低头看,然后从后面拉了拉他的手,笑眯眯道:“多谢你的花。”
“不谢。”霍瞿庭道,“强买强卖来的。”
“你还没送过我花。”辛荷很珍惜地看了一会,说。
霍瞿庭沉默了一会,才冷声说:“刚认识多久,当然没送过。”
辛荷也不反驳他,说:“那你今天在跟我约会吗?”
走在他前面的霍瞿庭的脊背好像更加挺直了几分,但没有回答。
“吃饭、逛街、买礼物、送花。”辛荷道,“啊,好烂。”
霍瞿庭回过头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好烂。”
辛荷道:“没有为什么啊,我不想赞美,就说好烂。”
霍瞿庭很僵硬地转了回去。
晚上回家,辛荷发现自己肋骨处晕出一片青,本来他以为霍瞿庭帮他上药很好心,但没想到,接着他就为他的“好烂”付出了代价。
维多利亚港的灯火比平常更加璀璨,窗帘拉开,就一点不落地全收眼底。
辛荷被温吞的性爱吊着神智,一会求饶,一会哭泣,这都取决于他身上的霍瞿庭。
开始放烟花的时候,辛荷反应过来是零点到了,几根神经乱搭,就在感觉会被操死的同时又想到一个绝妙的笑话。
他抓着霍瞿庭的头发拽了拽,嘴里“嗯嗯”地叫,又喘着气说:“等等,等等,我跟你,说句话。”
霍瞿庭额头上有层细汗,顺着侧脸滑下,甚至眉毛也有些许湿润,眼神狼一样凶,肩背和手臂上的肌肉贲张,被他拽着俯下身,暂时停了动作,辛荷说:“我发现一件事。”
霍瞿庭哑着嗓音道:“说。”
“别人都在跨新年,你,你在跨辛荷。”
他自己笑了好一会,觉得真是好笑, 好久才看见霍瞿庭一言难尽的表情,磕磕绊绊道:“不好笑吗?”
霍瞿庭皱着眉往里顶,注意自己的手不要碰到他被碰青的地方,整晚没再听他说话。
这终于让辛荷认识到,在床上是不可以讲笑话的,而且霍瞿庭笑点太高,不存在笑软的情况。
终于结束的时候,辛荷还在迷迷糊糊地跟霍瞿庭道歉,霍瞿庭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大概吃饱以后心情会比较好,耐心地宣布:“好了,不做了。”
辛荷立刻感恩:“你真是个大好人。”
霍瞿庭发出一声类似笑的声音,不过很短,辛荷就想他真的很奇怪,该笑的时候,死活不笑,随便讲句话,他反而会笑。
等到回到床上,霍瞿庭一脸不高兴地捏他屁股的时候,他才发现霍瞿庭又在跟他说话。
“什么?”辛荷想抬头的动作失败,只好很怂地说,“再说一次吧,我太累了,你不能怪我。”
霍瞿庭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的脸贴近胸膛,几乎闷死,哪里看得到霍瞿庭的表情。
“要不要在一起?”他听见霍瞿庭好像很随意地说,“反正每天都在上床。”
辛荷想说我本来没有要每天都上床啊,但又不太敢,于是只好沉默。
霍瞿庭又捏了下他的屁股:“说话。”
辛荷说:“说话。”
“要不要在一起?”霍瞿庭跟个要人负责的小姑娘一样,又问了一遍,那个语气让辛荷感觉很纯情,好像不是每次都要他命的霍瞿庭。
“我上次不是说……”
“很随便地在一起。”霍瞿庭打断他说,“难道所有人谈恋爱都是为了结婚吗?我也没有多喜欢你,但是什么都不说还是一直上床,会感觉很怪。”
“……”辛荷说,“哦。”
霍瞿庭顿了顿,又很不在意地问他:“哦是什么意思?”
“很随便地在一起啊。”辛荷慢慢用手指捏住被沿,咽了咽口水,也很不在意地说,“反正你别太喜欢我就好了。”
“知道了。”霍瞿庭说。
辛荷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那你今天不是在泡我,约会、上床、表白,好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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