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你了吗,”俞衡喘口气,“没事,我起来喂猫,你接着睡吧。”
何砚之差一点就信了,但对方的声音跟平常不太一样,似乎十分虚弱,还有点哑。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翻身坐起,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被拉开的抽屉:“你找什么?”
俞衡知道肯定是瞒不住了,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找感冒药,有点头晕。”
“你感冒了?”何砚之比听到有人告诉他“你受全民爱戴”还要惊讶,赶紧往前蹭了蹭,伸手摸他额头,“好像有点发烧……你冷吗?”
“有点。”
何砚之赶紧蹭到床边,在抽屉里一通翻找:“这个行吗?我吃着挺管用的,你试试。”
俞衡接过:“谢了。”
“要退烧药吗,上回你说我家没有退烧药了,我新买了几盒,”何砚之又翻出一盒药,“多少度能吃来着?”
俞衡心说你连多少度吃退烧药都不知道,那平常都是怎么吃的?吃坏不吃坏全靠缘分?
他有气无力:“不用了,还没烧起来,要是烧起来再吃吧。”
何砚之爬上轮椅:“你等会儿,我去做壶热水。”
“不用做了,暖壶里有,我临睡前刚烧的,”俞衡忙道,“顺便给猫沏点奶粉。”
何砚之:“……”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铲屎官精神,自己病了也不能忘了猫?
他无话可说,也不想欺负难得生病的小保镖,赶紧照办。
小猫还在床上摇摇晃晃地走,大概是被喂过一次,便记住了俞衡这个人,爬到他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俞衡伸手摸它脑袋:“再等会儿啊,马上就喂你。”
何砚之很快回来了,给俞衡倒水让他吃药,手里还拿着一个给婴儿喂奶的那种奶瓶,也是俞衡今天买回来的。他晃了晃奶瓶:“怎么喂啊?直接拿这个喂行吗?”
俞衡本来怕小猫不肯喝才用的针管,现在看它主动找食,便说:“你试试……不烫吧?”
“不烫,你赶紧吃药,”何砚之用奶瓶引诱小猫,“我说你这买的什么奶粉啊,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俞衡刚把药咽下去,听到他这句,差点噎住:“羊奶啊,你该不会……尝了?”
“……我试温度合不合适就尝了一口,”何砚之十分尴尬,“我哪知道是羊奶,人不能喝吗?”
“呃,也能。”
就是味道不太好。
何砚之干笑一声:“能……就行。”
他真是脑抽才去给小猫试奶温,明明用手摸就好了啊。
俞衡看到他表情奇怪,赶紧补充:“其实羊奶挺有营养的。”
何砚之表情更奇怪了。
在无比尴尬的气氛下,小猫很快被奶的味道吸引,它回头看了看俞衡,大概觉得从他那里得不到食物,便小心地朝何砚之爬过去。
何砚之本来不喜欢小动物,可看它跌跌撞撞往自己跟前爬的样子,居然觉得十分可爱。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他赶紧把奶瓶递到它跟前,小猫警惕地闻了闻,很快便被奶香味打败,叼住奶嘴吮吸起来。
“别喂太多了,”俞衡躺回原位,“有些小猫可能不知道饥饱。”
小奶瓶十分迷你,也就一个手掌心大,何砚之问:“这瓶没灌满,都喂了应该可以吧?”
“差不多。”
奶瓶里的奶一点点减少,小猫吧咂吧咂的,喝得嘴周围胡须上都是奶,不过反正它本身也是白色的,光线这么暗,倒是不大看得出来。
何砚之头一回亲手投喂小动物,小猫一边喝,他一边趁机摸人家的毛,并问:“你说这个是长毛还是短毛?”
“长毛,如果是短毛,应该比现在更短一点,”俞衡说,“长大应该会很漂亮。”
“那是公还是母?”
“这个我倒没注意,明天看看吧。”
何砚之听出俞衡嗓音里的疲惫,便不再继续问了,一直到小猫喝饱,自己主动停下来,开始舔嘴边残余的奶渍。
小巧的粉色舌头一伸一缩,怪可爱的。
奶瓶里只剩了一个底,何砚之撸小奶猫撸了个爽,觉得软乎乎的一小团手感真是好:“今晚让它在床上睡吗?”
俞衡诧异道:“你不是不喜欢猫?”
“这种我勉强可以接受。”
“……还是别了吧,”俞衡有些无奈,心说您这态度转变也够快的,“它俩夜里没准要去刨猫砂,大猫能憋,小猫估计憋不住。”
“这么小的猫就会用猫砂?”
俞衡非常累了,忍不住闭上眼:“大猫会教的。”
何砚之便把这两只放回猫窝,自己摸上床,注意力从猫转移到人。他又试了下俞衡额头的温度:“你真的不要紧?不行去医院挂急诊吧?”
“没事,先睡一觉再看看,”俞衡头脑昏沉,咳嗽了两声,“快睡吧,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那好吧,”何砚之还是不太放心,“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别硬抗。”
“嗯,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
何砚之心说就这一张床,再远也超不过一米,他伸手把灯关了,又叮嘱:“一定要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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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尝试
俞衡嘴上答应,可何砚之到最后也没听到有人叫他, 还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醒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多, 一睁眼,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念头说坏了, 他睡这么久,不知道俞衡还活着没?
他赶紧扭身看对方, 发现他还没醒,便又伸手摸他额头, 倒是不烫。
药应该起作用了。
何砚之稍微松了口气,本来看他睡得正熟, 不太忍心叫醒他,但想想还是轻拍他的脸:“醒醒,再吃次药再睡。”
俞衡睫毛微微一颤,睁开眼,迷茫地“嗯”了一声。
何砚之忽觉自己好像没有特别认真地观察过他, 总感觉生病的俞衡跟平常大不相同, 但具体是哪里不相同,他又形容不上来。
当然他现在也没功夫管这个,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话:“我说让你吃次药再睡。”
这回俞衡的“嗯”从二声变成了四声, 他从被子里抽出手,掌心向上摊在对方眼前。
何砚之没懂:“干嘛?”
“药。”
“……”
这是理所当然让他伺候吗?
何砚之嘴角一扯, 心说咱俩到底谁是保姆啊, 但看在对方照顾自己这么久的份上, 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帮他从床头拿了药, 续上热水:“给。”
小保镖病中还不忘调戏雇主,他故意不用手接,而是直接叼走胶囊,嘴唇轻轻擦过对方的手掌心。
何砚之:“……”
这不是故意的吧?一定是专门的吧?
俞衡就着他的手喝水把药顺下去,又懒洋洋地躺倒了,低声道:“头好疼啊,今天只能麻烦砚总自己弄点吃的了。”
“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别饿死就行,”何砚之说,“你接着睡吧,我去喂猫。”
何砚之本身是个懒到骨子里的人,车祸前也就只有拍戏的时候能勤快一阵,现在变成了走到哪里都要被照顾的残疾人,更是懒得没边,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使唤别人绝对不自己来。
然而今天没有人给他使唤了,只好自己动手,能不能丰衣足食全靠缘分。
他料理好自己,又赶紧去料理猫,大橘已经叼着小崽子追在他身后催他喂奶了——也不叫唤,就拿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盯着你,仿佛你不理它就是欺负弱小生灵,十恶不赦似的。
砚总可受不了这种眼神,赶紧沏好奶粉,把奶瓶塞给小白猫,让它自己抱着喝。
然后他打电话给小区门口卖早饭那老大爷他儿子,让他给送点早饭过来。
别问他为什么会有早餐店的电话,他残废这么久,除了外卖,周边一干能买到食物的店他都有联系方式。
反正,人不能把自己饿死不是。
大不了他付十块钱的跑腿费,开封菜和金拱门配送费才九块钱,他出十块,没人会拒绝他。
五分钟以后,早餐店送货上门。
猫在沙发上喝奶,何砚之在餐桌那边吃饭,他点了俩肉夹馍和一碗八宝粥,边吃边观察两个小畜牲。
结果小猫是有奶喝了,大猫却还饿着——大橘在沙发上跟他遥遥相望,用眼神传递“你还没喂我”的信息。
何砚之眼皮直跳。
他倒忘了,现在得每天给猫开罐头,不能依赖自动喂食器。
他嘴里嚼着东西,含混不清地对猫说:“我雇的是保镖,你又不能保护我,住在我家还不交房租,我还得花钱养你,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大橘不知道这个愚蠢的人类又在发表什么智障言论,它轻声细语地喵一嗓子,从沙发上跳下来,凑到他脚边开始蹭他的腿。
“……别蹭别蹭,痒,”何砚之赶紧试图躲开,“别闹了祖宗,我吃完就喂你。”
小白猫喝完了奶,也想往下跳,可它才巴掌大,沙发对它来说太高了,它颤颤巍巍地往下张望,怎么都不敢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