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个专辑名开新闻发布会可不是狮鹫乐队的风格， 两年下来，朱丽很清楚唱片公司和乐队成员的想法，安吉尔和伊桑更喜欢直接拿出成品来证明自己。
只是乐队瓶颈期的一年来， 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安吉尔·萨特江郎才尽啦、乐队内部成员不和啦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开新闻发布会，既是平息谣言，也算是给等待多时的歌迷们一个交代。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和朱丽都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朱丽手握WFA冠军头衔， 且击败了两名向她挑战的选手，虽说比不上UFC选手那般风光，但在拉斯维加斯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奖金更是翻了几番， 足够她日常生活了。
一个月前朱丽再次接受了其他选手的挑战。
还有十天就要进行比赛，安吉尔·萨特的新闻发布会也没能阻挡朱丽专心训练。
上午的基础训练结束， 她拿着三明治回到俱乐部，还在考虑着乔纳森昨天的复盘——尽管朱丽已经被自家老叔日常骂到心态平静无波，可她还是不愿意老乔的咆哮日日在俱乐部内回荡。
步伐问题……节奏问题， 还有——
“嘘， 小点声。”
路过男子更衣室，杰米的声音传了过来：“别让朱丽听见了！”
艾德：“她没在，放心吧。”
朱丽：“……”你们几个缺心眼可以嗓门再大点， 这样保证我站在俱乐部门口就能听到呢。
看了一眼虚掩的更衣室门， 朱丽停下步伐。
“我说你们各个追着摇滚天使的新闻干什么啊，比朱丽还上心？！”这好像是贾斯汀的声音。
“谁追着他的新闻了，推送到我眼前了想不看也不行啊， ”杰米嘀咕，“不是刚刚宣布新专辑名称了吗， 怎么还进医院了？”
“也可能是看别人。”
“照片都被拍下来了，那脸色差的像鬼一样，比一年前瘦了至少十斤吧？”
“……”
“你们干嘛？”
“杰米，”贾斯汀语重心长，“其实你是安吉尔的粉丝吧。”
“……可恶，原来是，现在不是了！再天才也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老婆，而且老婆还是朱丽。”
门外的朱丽阖了阖眼。
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安吉尔的创作瓶颈期持续了一年，总算是给他自己，也给歌迷交出了答卷。
然而填写这份答卷是有代价的，一旦进入音乐世界，安吉尔整个人的状态近乎癫狂。朱丽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个人沉浸在这种情况下长达一年是什么样子，更不敢指望安吉尔的助理、经纪人，甚至是伊桑他们能做点什么。
过往的时候，唯独朱丽能让他离开节拍与旋律，短暂地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安吉尔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不假，但他始终在那极具排斥性、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音乐中，为朱丽留了一点位置。
听到现在的安吉尔是这种情况，有那么一瞬间朱丽甚至考虑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她已经离开了他的世界，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都是如此，朱丽实在是不想同安吉尔·萨特再扯上什么关系了。
只是希望他能尽快调整好状态吧，或者伊桑能采取什么强制性措施阻止他继续消耗自己的身体。
好在现实情况也没给朱丽继续纠结犹豫要不要去管一管安吉尔的机会。
几乎是当天晚上，《娱乐之都体育报》的女记者艾莉森·丹顿，一记电话加新闻同时出现在朱丽面前。
“朱丽朱丽朱丽！”
电话那头的艾莉森无比兴奋：“恭喜你呀！”
朱丽：“什么？”
艾莉森：“我知道现在很少上网，但是这个你必须看看！”
说完她将一个网页地址发到朱丽的邮箱，朱丽点开一看，是艾莉森的报道，却不是体育报的网址，而是一个颇为著名的新闻大台官网。
《莱昂纳多·杜克再次前往拉斯维加斯，几经波折，公爵仍然是朱丽·扬的伯乐吗？》“这……”
朱丽立刻反应过来：“是杜克让你发的？”
艾莉森笑出声：“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要知道莱昂纳多·杜克从未签约过女性选手，虽说格斗体育中性别歧视的情况相较而言少之又少，但大名鼎鼎的公爵始终未曾踏出第一步，去触及女子比赛的领域。
第一次接触不成，第二次前往WFA联赛，还是在朱丽·扬即将打响第三次金腰带卫冕战的情况下，造成的反响便完全不一样了。
“我看这次是十拿九稳了吧？第一名女选手，怎么也得是自己推进UFC的，而没人比朱丽·扬更合适了。”
“要是不签她，会去看两次地方比赛？杜克好像也没这么清闲。”
“这么下去‘撞击队’俱乐部都快成公爵的后花园了，朱丽·扬要是和公爵签约，以后俱乐部老板就不愁阳盛阴衰了吧？”
——类似于这样的讨论，在社交网络上层出不穷。
相应的，MMA业界的媒体和记者也在试图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更多的信息，首当其冲被追着采访的，自然是奥萨克·莱特。
“听说公爵真的要和朱丽·扬签约了，”有记者问道，“你应该多少知道点消息吧，超人？那这样公爵手下可就是拥有你和朱丽·扬的夫妻档了！”
奥萨克闻言挑了挑眉梢，棱角分明的面孔中流利出微妙的神情：“莱昂要签谁是他的自由，但朱丽确实拥有进入UFC的水准。”——至于夫妻档什么的，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让媒体和吃瓜群众自己去想吧。
而有了“超人”这似是而非的话，基本上大众已经默认了公爵有了把手伸到女子比赛的打算。
一次签约未谈妥，竟然又来了第二次——要知道他们谈论的，可是莱昂纳多·杜克，名声在外的金牌经纪人啊！
哪怕第一次明明算得上是杜克拒绝了朱丽，在舆论方面也仍然造成了“朱丽·扬让杜克两次挽留”的风向。
这使得WFA这种地方级别的赛事，也引来了相当大的关注。
甚至是连离开社交媒体许久的朱丽，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杜克蓄意造势之下的盛况。
***
拉斯维加斯，头衔争夺赛当天。
WFA的观众席，从开办以来就没有坐满过。而今日注定是个意外——刚刚走出更衣室，朱丽就听到了火爆的音乐和喧嚣的人声。
好像还请了主持人？
朱丽不禁咋舌：她知道杜克的排面大，却没想到这么大。
“丫头。”
乔纳森的声音让朱丽回过神来：“你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朱丽不解：“你是指？”
乔纳森：“今夜你要面对的事情，就是昔日玛德琳·哈特要面对的事情。”
朱丽一时无言。
“卫冕冠军不是什么难事，”乔纳森认真开口，“难的是踏出第一步。玛德琳·哈特就败在了这里，她在杜克面前输给了你，并不是输于技术和水准，而是输在了迈出第一步的准备上。”
朱丽有些惊讶：“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这种振奋人心的演讲。”
语重心长说了这么多，结果朱丽竟然没进入状态，这可把乔纳森噎了个不轻。他没好气道：“听我说完！”
“而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迈出这一步了，丫头，”他继续开口，“几个月前你拒绝了杜克的条件，错失了第一次机会；几个月后你即将站在八角笼里迎接第二次机会。现在的你和过去的玛德琳·哈特一样，如果错失这次机会，你觉得自己还有能力酝酿第三次吗？”
“……”
本来是没压力的，这么一说，朱丽顿觉压力陡升。
上次也是这样！好好比赛就好好比赛，一定要说这种让人紧张的话吗？
或许是朱丽无奈的神情过于明显，不等她开口，乔纳森便出言解释：“就是要你有压力，以后你就知道了，丫头，否则赢得太多人也是会麻木的。”
朱丽不懂，她还没到“赢得太多”的程度。
“别担心。”
乔纳森也不再多言：“如今是WFA的强度跟不上你的强度，正常发挥即可，我教出来的选手不可能败在这里。别让我丢脸。”
朱丽：“如今你认定我是个合格的运动员了？”
乔纳森闻言陷入了沉默。
朱丽提及的自然是十几年后重逢时，乔纳森那般质疑的怒斥了。乔纳森似乎没料到朱丽会旧事重提，也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良久之后，曾经的不败神话低了低头，肃穆神情有如高温下的冰雪般迅速融化。有那么一瞬间，这张总是板着的面孔，竟然与朱丽童年时和蔼可亲的叔叔重合于一处。
“你确实是扬家的孩子。”
乔纳森的语气近乎无奈，更饱含叹息。
“更是奈吉尔的孩子，”他说，“这身臭脾气是，这双拳头更是。”
“去吧。”
他没给朱丽反应的时间，长辈只是轻轻推了她一把。
“我从来不需要你证明给我什么，朱丽，无愧于心就好。”
朱丽转过头。
“今夜一战注定不会平凡，在公爵的注视下，我们将迎来一场WFA历史上最受瞩目的对战。现在我们拥有的是连续两次卫冕冠军，即将第三次证明自己的——朱丽·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