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哭笑不得,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把喻谷气跑了呢。
“先不跟你说了。”喻谷跟他打完招呼,立马又要跑,“你早点回去吧,我去一趟排练室。”
薛岑原地跟他挥手:“快去吧,别耗太晚,早点……”
他话没说完,喻谷已经又跑了,这次比刚刚跑的还快,一溜烟儿的功夫就没了影。
薛岑:“……”
还没说完呢!!!
喻谷几乎熬了整整一宿,反复对着镜子试验修改,总算在凌晨时分将节目彻底改好。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困意立马从四面八方将他围了个严实,但外面天已见亮,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要起床化妆,然后一起乘大巴去往比赛场地。
和先前的11期不同,最后一期总决赛的录制,节目组将录制地点设在了更大的舞台,并且面向大众公开售票,有想来亲眼一见自己喜欢并支持的小哥哥的粉丝,可以通过官方渠道买票到现场,亲自见证冠军诞生的时刻。
喻谷先开始听说要粉丝买票观看时,心里还好一阵担心,觉得这种方式对那些已经拥有固定粉丝的明星还算可行,对他们这些查无此名的普通人,八成场地租金都回不了本,到时候现场空着一片,看着不好看,拍着也会很尴尬。
他那时还问薛岑,节目组是不是还得给他们买点职业假粉,假装是狂热粉丝过去举牌,逗的薛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喻谷看了眼表,见距离他们起床化妆也就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索性也不睡了。他到洗手间就着水池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刚一泼到脸上,他被冻的打了好几个冷战,随后一下清醒过来。喻谷便就着这股劲儿,又对着巨大的落地镜练习巩固了几遍。
早晨六点,各选手陆续被工作人员叫醒,随后洗漱化妆,赶往场地。
到了场地,工作人员又组织他们分别在这个新舞台上彩排一遍,适应新场地。
彩排不用完完整整的全力表演,只大概走一遍过场,掐算一下上下舞台和节目时间,以方便主持人串场衔接。
前两个彩排的选手全都按照这种方式,简单过了一遍,一直到喻谷这里,导师和相关负责老师出声叫了停。
“你这个节目,是不是和那天审核时候不太一样?”
喻谷点头:“我昨天有了点新想法,连夜修改了一下。”
负责老师皱了皱眉,“总决赛前一天晚上修改,你胆子也是真大。”
喻谷挠挠头,笑道:“也还行吧。”
负责老师:“我没在夸你。”
喻谷:“……”
朗柔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抵着下巴,沉默了片刻,道:“你修改的部分自己都已经练会了?”
“会了。”喻谷道,“词和动作我磨了一宿,肯定没问题。”
负责老师还想说什么,朗柔打断道:“那就这么着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自己的节目,自己改了,如果表演过程中出现意外,后果也只能你自己承担。”
喻谷坚定道:“老师放心,我会对自己负责。”
九点,场地外开始陆续检票,一直到十点,所有观众进场落座。
后台,化妆师们抓紧给选手最后补妆,选手们也抓紧这零碎的一点时间,反复练习自己还拿捏不准的动作或是容易混淆的歌词。
十点十分,主持人上台,用幽默的语言做了开场,又把三位导师请上场,由导师分别表演自己的拿手绝活,点燃满场热情。台下粉丝热烈而疯狂的晃动手中灯牌,尖叫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三位导师表演热场过后,当日重头戏终于开演。
主持人几句串词一说,引出第一位,陆嘉队的选手。只不过人尚未现身,中央的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一段有关于选手从素人阶段到初来乍到,再到现今,几个阶段不断成长的VCR。
短篇播放到选手排练时,画面定格,接着屏幕向两边打开。方才还在屏幕中的选手,款步走出,随着已经响起的音乐,一起唱了出来。
他唱的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由专业老师进行改编,改过之后,歌曲更为贴合他的声线,用他微微沙哑的声音唱出来,平添了一分苍凉感。
满场观众在听到熟悉旋律时,还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手幅跟着一起哼唱,唱到后面,居然越唱越悲怆,好几个观众像是触景生情,全都激动的流下眼泪,可即便这样也仍旧张着嘴巴一起唱。
喻谷在后台不敢过于放松,生怕自己一松懈,一晚没睡的疲惫会将他缠住,让他一会儿上台没精神。所以便溜溜达达在后台和舞台之间的那条过道上来回踱步,时而也会扒着舞台前的大门往外望。看到那些大张着嘴哭的泣不成声的观众,他不禁瞪大眼,难以置信的想:果然粉丝不够要买.粉来凑,这些职业“粉丝”演的还真是卖力啊。
第一个节目即将到达尾声时,汪易北手插.着兜从后台休息室缓缓走过来。看到门前扒着往外看的喻谷,他还吹了一声口哨。
汪易北今天穿了套黑色亮片演出服,里面是一件低领白色内搭,头发整个向后梳,其间有几缕被挑染成了闪亮亮的宝蓝色。脸上的妆因为要上台,化的很浓,眼妆尤其深,却不妖,反而将他那种酷帅气场完全衬托。
喻谷乍一回头看过去,几乎没有认出来。
“我帅不?”汪易北故意停在喻谷面前,对他做了个wink,心想:这要是他哥在这里,不晓得看到自己撩他心尖儿上的人,会不会冲过来揍他。
喻谷不知道他心思,听到他问便真诚点头,答道:“帅的!”
汪易北被夸的很满足,尾巴几乎翘上了天。
这时,舞台那边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喻谷知道是第一位选手表演完毕了,忙退后一步,把大门口给汪易北让出来。
“加油!”喻谷伸出手来,想跟他击个掌。
汪易北直接握住他的手,和他撞了下肩。
喻谷猝不及防,加上昨晚一宿没睡,差点让他这一撞给撞趴下。
汪易北:“……”
也太柔弱了吧。
舞台那边已经传来脚步声,台下观众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先是一阵“哈哈哈”,随后齐声喊着汪易北的名字。
与此同时,大门打开,一部分工作人员簇拥着第一位选手往回走,一部分工作人员领着汪易北往舞台中间走。
一直等到两拨人全部走干净,喻谷拽拽衣角,抚平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随后挺起腰,深呼吸,准备即将到来的,属于他的舞台。
汪易北的节目,比起第一个节目时间还要更短一些。喻谷几乎是刚把一颗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重新咽回去,音乐声就停了。
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儿汪易北便气喘吁吁的大步走回来。经过喻谷身边时,汪易北偷偷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又神秘的眨了下眼。
喻谷还没弄清他这眼眨的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工作人员七手八脚的抓走了。
到了登台前的备场区,工作人员麻利的往他身上戴设备。喻谷说是不紧张,但临近上场,脑子还是有点发木,好在一会儿节目该演什么,他经过长时间的反复练习,早就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也不怕一会儿上到台上全部忘光。
到了这里,舞台上主持人说什么,台下粉丝跟着互动喊什么他就都已经能听得清楚了。他听到主持人问粉丝手里举的横幅什么意思,又听到粉丝高声回复那是她们为了支持喻谷想的口号。之后主持人得到喻谷这边已经准备就绪的指令,便对那些粉丝说:“所有支持喻谷的粉丝,我们就用你们的这句口号,把喻谷给喊出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已经有粉丝带头喊了“一二”,接着喻谷听到一大片喊声齐齐的传出,听声音,人数应该相当壮观。
那一瞬间,喻谷心口微动,眼眶也有些酸涩。他心想:就算这些粉是节目组出钱买的,他也满足了。
喻谷留在总决赛上的节目,叫《棘路》。
棘,即带刺的酸枣,生长于野外。棘路,就是长满了带刺酸枣的野路。但这里,喻谷想用一个“棘”字来隐喻不太平顺遂的人生。带刺,可以理解为不太平,尖锐,危险,困难重重。酸枣,味道酸涩,可以理解为生活的酸苦。生长在野外,可以理解为不被认可,没有教化,肆意生长。
人生路,本来也没有完完全全一生顺遂的,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堵路碍事儿的各种麻烦。有麻烦并不可怕,关键是要看怎么对待这些麻烦。是任由这些肆意横生的“棘”将自己包围缠绕,尖刺刮破皮肤,苦涩填满嘴,还是勇敢站起来,拿起利器火把,披荆斩棘,燃烧焚毁,自己创造通路。
节目一开始,喻谷在黑暗环境中,布条蒙住双眼,道具棘条蜿蜒缠绕他的双臂、双腿。喻谷任由其生长,任由自己被棘条束缚。由于人的软弱,棘条肆意疯长,很快就将他的两条腿和两条手臂全部“吞没”,而这个时期,喻谷的歌声也是软弱的妥协的。
棘条不断生长,眼看就要缠上他的脖子,尖刺刺破他的喉咙,这时候,一根棘条意外刮掉了喻谷眼睛上的布条。没了布条的遮挡,喻谷看到了光明,看到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美好,那份美好深深吸引着他,让他重新燃起希望。喻谷的歌声也从妥协带了点期待希望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