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一眼,热涨着脸快速咽下嘴里的包子,不自在地抽了张纸巾擦了脸上可能有也可能不存在的油渍。
好些年来,过年,或者说除了清明之外的所有节日,甚至是生日,与我而言不曾有过意义,不过是在千篇一律重复的日子多了个放纵的由头。不是我不识好歹,毕竟张晋远是张阔的嫡长子,以往张家过年事宜基本都是他在弄,加上今年南城局势不稳,他让若是不出现,实在是说不过去。
“今年张家哪还有心情过年的,哥和你在这里正好躲个清净。”张晋远一派浑不在意的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声音却是低沉了几分,“栩栩,哥哥想和你一起过个年,从很久以前就在想,在只属于你和我的家里,守岁跨年。”
本已定了国际航班,打算联系最近在金家过得挺乐呵的阿虎要不要一起出国游的我,顿时心生愧疚。
我是压根没想过和张晋远一起过年,再看这个张晋远口中的“家”里的一切,被张晋远弄得处处充满的生活气息,不觉得刻意只觉得布置人的用心,而我被伺候得同个大爷一般,虽然口上嫌弃,但是心里怎么能不被触动。
张晋远筷子放下了,幽深的目光看得我越来越不自在。
我反思着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就着手上的纸巾擦了擦嘴,我轻咳一声,本想操着驾轻就熟的大爷口吻,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最后出口的话不知怎么的有些磕巴,“陈苟这几天要办年货,我,我是说,我们家,咳,家里的,我,我也顺道和他一起办了”
操,我说的啥玩意儿,鬼知道陆家的年货是怎么回事。
妈的,不管了,不办也得让他办。
张晋远嘴角的笑止也止不住,傻子似的乐呵到早餐后也没停下,出门前还抱着我往脸上亲了个够才走。
狗男人,真没眼看了。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陈苟的电话,那边一顿抱怨。
“……陆放不知道抽什么疯,陆家的年货哪年不是下面的人弄好送来的,今天突然给我张卡,让我去买东西,还说一定要带上你,操,老子哪会买……张栩,你会吗?”
“……会。”大概,可能,也许会吧。
记得小时候,过年时我妈有时要值晚班,往往在年初有空时,列一个长长的单子,然后照着单子慢慢买,但是儿时的记忆实在遥远,我不知道她买了什么,只依稀记得洗衣上身时的高兴,香香的年夜饭,还有突然一下子堆满储物柜的零食。
“所以,除了新衣服,我们还要买什么?”
陈苟拎着两套男装袋子,我手里也拎着两个,我想了想,说:“你可能还要给长辈买。”
于是,陈苟手上又多了两个袋子,给陆放父母的。而我给张虎打了电话,“来商场,给你买新衣服。”
半个小时后,张虎喜滋滋地加入我和陈苟的年货采购。最后,三个人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堆东西,也不知道有用没有,反正红彤彤的,看着倒是喜庆。
张虎挺懂事地给我买了条新围巾,自己倒没怎么买,反而买了好多件加大尺码的男装,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也不提金易热爱女装,反正看阿虎神色,不像吃亏的样子,也就够了。
好不容易买无可买,三个人就近找了家店,解决晚饭。
陈苟点完餐后,“操,累死老子了。”
我点头,是够累人的,顺便给去车库放东西回来的阿虎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后者受宠若惊地接过,默了默后,说:“哥,你变了好多。”
我微愣,而后拍了阿虎后脑一下,“要你多嘴。”
“哎,还真是。刚买东西没注意,我就说张栩哪里不对劲,”陈苟像是突然被点醒,哈哈一笑后,手臂圈过阿虎,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气势,“阿虎别怕,陈哥给你撑腰,你说,烂栩哪里变了。”
阿虎嘿嘿一笑,有些皮,但语气却非常认真:“不看男人了,一天下来也没提去哪里玩。今天第一次看哥买东西这么仔细,还有,今年不是直接给我钱了,会给我买衣服,刚居然给我倒水喝……我,我不会说,但是,就是看着哥这样,挺好的,我高兴。”
阿虎话音落后,气氛静了一瞬,忽然听二狗子问:“那我呢?”
阿虎憋了一会儿,然后,“……夫管严。”
陈苟:“操,找死呢。”
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三个人都笑了,晚饭后,陆放过来接人,阿虎问我要车钥匙说要送我,眼见着停了一阵的雨又落了下来,这天气还是回家舒服,我说不用,让他早点回去。
“哥,”阿虎拦住我,“以后给你开车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这话听得我额角一凸,抬脚轻踢了他一下,“找打呢,眼见着要过年,搁我这儿说丧气话。”
阿虎又是嘿嘿一笑,“哥,你以前都不说这些的。”接着他以让我发毛又不自在的目光看了我些许,总之黏糊糊的,看得我差点跳脚后,忽然说:“年后,我要去美国了。”
明显告别的话语让我怔愣片刻,稍一细想后,问:“金易安排的?你自己怎么想的?金易在美国的生意可干净不到哪里去,你真想好了?”
我一通问题问得阿虎又是笑,只是这笑里的东西有点陌生,没有从前凡事不管不顾的憨气,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成熟和担当,“哥你对我真好,要不是知道有大哥陪着你,我真不舍得离开你。金易对我挺好的,他向大哥承诺,他在美国的买卖不会让我沾手,我信他。这次离开,我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但是眼见着南城明年要大乱,金易安排我去美国,是要先把我从里面摘出来。哥,我不想做张家的牺牲品,也不想最后成为大哥和你的拖累,所以,哥,你放心,没人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我沉默许久,最后上前抱住这个好像突然之间长大的弟弟,“离开是对的,只要你过得好。”
外面雨势渐大,阿虎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哥,你说我以后要做什么。”
“读书吧,找个学校,学点什么都好,做以前在张家想做不能做的事。”
“嗯。”
“犯法的事情一律不许碰,还有,如果金易那个死变态敢对不起你,你回来找我,老子去收拾他。”
“好……哥,你变啰嗦了。”
“臭小子,找打呢。”
42.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停下,隔一会儿,又响,断断续续,比夏天的苍蝇还烦人。
昨夜张晋远回来得晚,半梦半醒间我只觉有人上了床,熟悉的味道和体温靠了上来,我翻个身凑近热源,又睡着了。
现在意识逐渐清醒,床边张晋远来来回回的动静更加明显了。本想睡个回笼觉的我,带着起床气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冬日早上的光线被飘窗挡了大半,室内晦暗,待看清背对着我的张晋远正在做什么后,顿时一阵无语。
此时,这人正拿着两条裤子站在穿衣镜前比划,动作间上身那件崭新的中国红短款羽绒服带起的摩擦声,就是把我吵醒的罪魁祸首。
视线在穿衣镜里和张晋远对了正着,后者嘴角一深,十分愉悦地问:“哪一条合适。”
我缩回被窝,翻身的同时把头也埋进被子里,不理他。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这回因为动作未加收敛,声音更大。昨日买的时候只觉得好似什么都该买点,等回来后对着把玄关都堆满的东西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实在买太多了。原本我良心发现,打算稍微整理一下的,最终只意思意思地在玄关挪出一条能过人的道后,带着莫名的心虚选择早早上床睡觉。
昨日这件衣服就挂在商场一家门店处显眼的位置,两老太太对着衣服说了几句,我就听了句“给家里老儿子买件,红的吉利”,于是脚步一转,进了店,没看价钱没看质量,就照着我和张晋远的尺码来了两件,好像后来二狗子和张虎也买了。
既然能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出这么件衣服来,想必张晋远这是把昨日我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想着想着,我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张晋远穿着那身动静大到过分的衣服隔着被子压了上来,蒙在头上的被子被撸下了去,紧接着温热的脸颊贴上我的,之后闹人的粗粝摩挲感不依不饶地从脸颊开始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漫延。
最终,我不得不睁开眼,伸手推开张晋远泛出粗硬胡茬四处作恶的下巴,“你够了啊。”
张晋远又是笑,倒是不闹了,却是连人带被的把我团抱着坐起身,整个人紧抱在怀里,随后乱七八糟在脸上亲了一通。
吧唧吧唧,带响的那种。
他这么一闹,我若是还能接着睡才有鬼,挣扎着从被子伸出手,推开又要靠过来的脸,然后仔细一瞧,又好气又好笑道:“操,脸都没洗,你是小孩啊。”
谁能想到这么个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大佬,能为这么件衣服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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