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顾臻， 你别担心……”程更拉住顾臻的衣角，笑了笑安慰道。
不就是伤到了脚吗？算不上什么大事， 程更刚这样想着，脚踝处再一次传来疼痛，他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被疼得变了形。
而顾臻看在眼里， 则是越发心疼。
好在没过一会儿， 医生就处理好了。没有了遮挡，程更也看清了自己的伤处，他的右脚被垫在枕头下， 脚踝处妥妥正正地敷着一个冰袋，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冰凉刺骨。
“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医生制止了程更的动作， 程更只好乖乖靠在床头。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也没有骨折， 是软组织挫伤，今天一天先用冰袋冰敷着，之后几天再用热毛巾改成热敷。”医生没有看着程更， 反而是对着一旁的顾臻细细交待着， “我还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口服药，每天三次都要按时吃， 同时注意一定要尽量避免活动，多多休息。”
医生写下一张处方， 交给顾臻便离开了，而病房内剩下的两个人则是无言地沉默着。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顾臻拿到处方后便一直低着头看，也不说话，程更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张了张嘴，试图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可还没等他开口，顾臻便抢先撂下了一句“我去取药”，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看着自己慢慢合上的房门，程更抿了抿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环视着熟悉的病床，熟悉的摆设，还有这同样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不由得想起了上次顾臻住院时的场景。
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受伤的人换成他了……
脑子里的思绪飞来飞去，扰得他不得安宁，他翻开手机看了看，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顾臻还是没回来，程更都怀疑他是不是迷路了，他轻轻挪动了下身子，试图透过门上的那一小块透明玻璃查看。
“不是说了不让你乱动吗！”
想念的人随着他的动作恰巧推门而入，只是一开口便是严厉的训斥，然后不容拒绝地把他按在床头。
程更从未见过顾臻这般模样，他讪讪地闭上了嘴，乖乖地任由顾臻摆弄。
顾臻也不说话，只是阴着脸接了杯热水，然后拿过药袋，把一堆混着各种颜色的药片和热水都递给了他。
程更此时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乖乖地服下药，只是那药苦得很，他喝了一满杯的水这才好受了一点。
“顾臻，那个——”想了想，程更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好，只是他刚一开口，原本站在一旁不动的人却突然抱住了他。
程更从没想过他们的第一个拥抱是发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任由顾臻一点一点将他收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臻此刻满心自责与愧疚，直到此刻真切地感受到怀中的温度后，他悬了这么久的心才敢稍稍落下。
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眼见着那车就要撞到程更了，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时，他整个人都已经扑到了程更身上，幸运的是那车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住了，没有撞到任何人，但不幸的是由于他突如其来的冲力，程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刚才医生不是都说了嘛，修养个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更何况你不是知道的嘛，我的身体一向健康，肯定比一般人都恢复得快，你放心……”
程更是第一次见顾臻如此失态，他呆愣了几秒，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反手温柔地回抱住顾臻，然后轻轻地拍了拍顾臻的背柔声安慰道。
是，幸好，幸好程更没什么大事，顾臻此刻心中无比感谢上天，但心中的自责仍旧没有退却。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他搞了这么一出非要来试探程更，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你的错，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不好好看路……”程更反驳道，他不希望顾臻因此背负愧疚，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
“不，我的错！”
“我的错！”
“是我错了！”
“我错了！”
顾臻说一句，程更回一句，两人毫不退让，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是他们两个宛如小学生一样的对话。
程更简直有些想笑了，因此在顾臻又一次的“是我的错”后，他一反常态地回了句“对！就是你的错！”
“啊？”顾臻顿时也被他不一样的回答给愣住了。
“就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受伤。”怕顾臻没听清楚，程更还特意大声重复了一遍。
果然……程更还是责怪他的……再一次听到程更的话，顾臻更伤心了。
而程更见抱着自己的人不说话了，微微地勾起嘴角，然后推开顾臻的怀抱，抬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所以你得弥补我，那就罚你这几天好好照顾我，是寸步不离地那种照顾……”
他说再多的话也抹消不了顾臻心中的自责与愧疚，既然如此，那不如顺水推舟，还能借此和顾臻亲密相处，更何况他今天准备好的告白也还没说出口呢，趁此机会，他得再准备准备……
“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顾臻不疑有他，“那你等着，我这就去办下住院手——”
“不用，我不住院。”顾臻还没说完，程更就摇了摇头。
“那——”
“回我家吧。”
程更笑眯眯地给了个答案，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能浪费到医院这种没有私密性的地方上，当然还是带回自己家比较稳妥。
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才方便好好地交流感情，甚至是进一步地加深感情……
第34章
云山公寓B栋， 一楼电梯口处，“维修中”三个大字整整齐齐地贴在一侧的墙上。
程更看了看电梯，又瞅了瞅身边的顾臻， 最后视线又回到了自己拄着拐杖的右脚上，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是早不坏晚不坏， 偏偏赶上这时候电梯出了问题，这是想让他拄着拐杖一个楼梯接着一个楼梯的蹦上去吗？
程更努了努嘴， 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拐杖，朝着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不过还没等他走出几步， 就被顾臻伸手拦住了。
“我背你上去。”
语气中的坚定显而易见， 说完便拿走了他手中的拐杖，然后弯下腰示意他趴上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丝毫不给他反驳与拒绝的机会。
“还是算了吧……”顾臻要背他， 难得有再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若是平时他自然是不想错过， 只是现在……他还是自己慢慢蹦吧……
“上来。”
程更的拒绝对顾臻来说仿佛什么作用都没有， 既然程更不动， 那他动总可以了吧，他直接将程更的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臻的强硬不容人拒绝，只是……
“我家在顶层， 15楼……”
犹犹豫豫地， 程更还是说出了口，当初买到顶楼也是因为想图个清净， 哪知道是给现在挖了个坑……
一个人爬个15层是没什么问题，可这和再背着个人上15楼可就大不相同了， 何况他还不轻，要是再害顾臻受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臻听了后，背着程更的身体下意识僵硬了一秒，但他并未松开手，反而又紧了紧程更圈在自己脖颈上的双手。
“没事儿，你抱紧我就好。”
程更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得懂，只是这个时候要他承认自己不行，背不动程更，那不是打脸吗？更何况，他其实一直都有坚持健身，虽然最近忙于工作，有些疏忽，但他相信自己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就算是有问题也得没问题……
废话不多说，顾臻背好程更，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着楼梯口走去。
二十分钟后。
“你还好吗？”
到了目的地，程更就被顾臻稳稳地放了下来，只是顾臻自己此时也是大汗淋漓，他扶着墙，也不说话，但整个空间此刻静静的，他粗重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顾臻喘了两口气，待觉得平静了许多，这才朝一脸担忧的程更挥了挥手。
“嗯，我还好，钥匙给我吧，我帮你开门。”顾臻暗自庆幸他平时的锻炼总还算没白费。
程更听得出顾臻的声音还算平稳，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了他。
顾臻接过钥匙，没两下就打开了门，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钥匙拿下来，靠在一旁的程更却突然“哐当”一声，将门重重地给关上了。
“怎么了？”
“呃……我突然发现我……我一直挂在包上的小黄鸡挂件没了，好像是掉在楼梯间了……”
“所以？”
“所以，你可以帮我找找吗？那个是……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很重要的……”
“好，那你在这儿乖乖等着，不要乱动，我去帮你找。”
看着程更焦急的表情，顾臻二话不说就又重新原路返回。
眼见着顾臻没了身影，程更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刚才顾臻打开门的瞬间，他一口气差点都没提上来。
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到处搭的都是他的衣服，地上玄关处的鞋子也是一双比一双乱。上午为了准备跟顾臻告白，他自己在家里折腾了好久，最后着急出门，他也没来得及整理。
这要是被顾臻看到了，那他岂不是没脸见人了，还好他反应快，找了个借口把顾臻支开了。
趁着顾臻不在，程更赶紧进到家里，单脚蹦蹦跳跳地好一番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