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四。”钱书推了推眼镜,又低下头凑近仔细看了看才说道。
“我比你们都大,”孙俊涛自豪地挺了挺胸,“我是五!”
说完, 又扭头过去问邵宁和温扬,“唐神小宋,你们是多少?”
问完了, 孙俊涛才发现两人竟然都在走神, 谁也没回答他的话。
心里奇怪, 孙俊涛干脆伸长脖子探脑袋过去自己看,结果看了一眼就叫起来了,“哇哦!唐神是六小宋是一哦!”
紧跟着满桌都响起一片拖长了调的“哇哦”。
花熠带头,拍着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其他人也都立刻跟着一起喊,巴掌拍得还特有节奏感。
邵宁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看了看一桌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吃瓜群众,又看了看神情还有些迷茫的小朋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小朋友太傻太乖,真这么占人便宜, 邵宁觉得自己良心不安。
压下心底汹涌翻腾的欲|望,邵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小同学面皮薄,不吓他了,我自罚两杯,行不行?”
唐神还是唐神,即便坐在一张桌上喝酒了,这两年以来积攒的威压也消不掉,一帮瞎起哄的人都瞬间噤了声,刚要打个哈哈就开始新一轮,一直不在状态的温扬却突然开了口,“用不着,我愿赌服输。”
邵宁手一抖,杯子重重磕在桌子上。
“愿赌服输?”他侧过头来看温扬,喉结动了动,用力捏着手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缓,“小朋友,你愿意跟我接吻?”
明明花熠说“亲一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非常正常,还能玩笑能起哄,可现在听邵宁换了个词,虽然意思没什么差,可却莫名就让气氛充斥了些隐蔽的暧昧。
桌上的人一个个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温扬整个人都紧绷着,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下,鬼使神差般,温扬最后说出的是,“有,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玩儿个游戏吗?”
邵宁呼吸一滞,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他猛地起身凑近温扬,两手撑在他脑袋两边,就好像把人整个都笼了起来。
因他的动作,温扬不得不像后靠了靠,脑袋枕在沙发靠背上,仰起头,视线所及,就只剩下大流氓一个人的脸。
睫毛真的好长,鼻梁也真的好高,嘴唇嘴唇,很薄,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温扬瞬间回神,整个人就又更熟了些。
大流氓的脸越凑越近,近的像是能看清对方瞳仁中倒影出的自己,薰衣草的洗衣液味道混着淡淡的烟味儿萦绕在鼻间,那一瞬间,温扬觉得只要他张开嘴,心脏就真会从中蹦出去。
耳畔忽然响起声很轻的叹息,紧跟着,温扬还没反应过来,左边嘴角处,就忽然落下极轻柔的触感。
温扬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旋转跳跃打着滚,却在邵宁准备起身之前,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邵宁动作一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看小朋友柔软的唇瓣,声音低哑地问,“小朋友,怎么了?”
温扬紧紧攥着邵宁的衣服,很小声地问出一句,“你不是,要对称吗?那右边,不,不再来一下了吗?”
邵宁深深埋藏在眼底的暗浪在刹那间就翻腾起来。
他盯着温扬看了两秒,撑在他脑袋两侧的手紧攥成拳,之后突然低下头,极快又极为克制地,在小朋友右边的嘴角处,也落下了一个吻。
再之后,就腾地直起身,径直走了。
酒桌上一帮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李星宇弱弱开口,问出大家的心声,“唐唐神这是干什么去了?”
花熠偏头看了眼明显还没回魂的温扬,轻“啧”了一声,“他尿急。”
这个回答一听就很敷衍,可又好像除了这个再没有更正常的答案,几个人都识趣地没敢再问,又很快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那不等他了,我们快接着来下一局!”
边说,就又都摇起了骰子。
温扬手倒是没停过,让摇的时候就跟着摇,让开的时候也跟着开,可从头到尾眼皮都没掀一下,更是没说过一句话。
落在唇角的两个吻对他的冲击自然很大,可比起这个来,现在更让温扬烦躁想不通的点是——他怎么就没拒绝?
明明从一开始,大流氓就没准备要亲他,都说了自罚两杯了,他却抽风地说什么愿赌服输,结果这还不够,亲了左边还不够,竟然还惦记着大流氓的强迫症,又主动开口让他再亲下右边!
温扬越想越觉得羞耻,端起酒杯一口气直接灌到了底。
冰凉的酒液入口,一路顺着喉咙流进肺腑,不但没起到丝毫的缓解作用,温扬反倒觉得全身上下都更烧了。
他抬起手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没再让自己再深想下去,分出心神来看孙俊涛他们瞎胡闹来转移注意力。
“我操体委你这个也太狠了,”孙俊涛拍着桌子嘎嘎笑,“哈哈哈哈咬耳垂,看来平时晚上没少学习阿?”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阿,”李钰山否认三连,“我就是突然想到的!”
“行行行,”孙俊涛特别敷衍地点点头,“我信了我信了,快开始吧,看看谁要咬谁的耳垂”
一帮人又都一通狂笑。
骰子很快摇起来又停下,李钰山催促,“快开快开,我刚说的什么来着,第二大的咬第二小的耳垂对不?快来让我看看谁会成为今晚的幸运之子!”
幸运之子很快揭晓,第二大的是孙俊涛,第二小的是李星宇。
“我操地邪阿!”孙俊涛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骰子,“竟然是我!”
“哦天呐!”李星宇戏精得捏着嗓子说话,“我李尼古拉斯星宇的耳垂,可不是谁想咬就能咬的!”
孙俊涛看了他一眼,提起口气,两秒钟后还是败下阵来,举起酒杯晃了晃,“不行了不行了,对着星子这张脸我是真下不去嘴,我喝酒!”
说着,孙俊涛已经端起酒杯递到了嘴边。
李钰山“切”了一声,“班长你不行阿,咬个耳垂都下不去嘴,啧啧啧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是好胜,一听这话,孙俊涛立马放下了杯子,“你说谁不行?我这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边说,孙俊涛就站起来走到了李星宇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子,配合一下别动阿!”
李星宇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他。
孙俊涛一咬牙一跺脚,猛地弯下腰张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在李星宇耳垂上咬了一口。
下一秒,李星宇就直接跳了起来抱着胳膊猛搓,“我操|我操|我操,我李尼古拉斯星宇的权益受到了严重侵犯!”
孙俊涛冲李钰山一扬头,“你看我行不行?”
一桌的人都狂笑着点头,“行行行,谁都没你行!”
笑够了,大家又都很快开始新的一局,谁也不会真的因为一个玩笑纠结烦恼。
看着看着,温扬就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是了!
他之前不拒绝大流氓非要跟他亲一下时候的心理,一定也跟刚才的孙俊涛一样,就是好胜,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他玩不起!
理由充分逻辑完整,温扬的烦躁一扫而空,正要愉快地接着和大家一起玩,就看见据说尿急结果急了至少二十分钟的大流氓回来了。
整个人的状态都慵懒,慵懒得莫名让温扬觉得熟悉。
拧着眉毛思考了两秒钟,温扬突然想起来,之前有天中午和大流氓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在他身上见过这种感觉。
那时候的前情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他为了道歉,叫了大流氓一声“哥哥”
再联想到今天
温扬心脏又突地一跳,刚好不容易明朗的思维也又要缠绕起来,他根本不敢看邵宁,又端起酒杯喝了大半,还欲盖弥彰地把手里的骰子摇得格外响。
邵宁看着小朋友紧绷绷的身形就忍不住心里发软,他怕再跟小朋友挨着坐又得走火,只得悄悄往一边挪了挪,空出了一点距离。
温扬现在一颗心都在努力镇压自己的心脏和脑袋上,也就没注意到。
邵宁刚点上根烟,手机就振了一下,摸出来一看,发现是“你花爷”发来的:可以阿唐唐,够持久!
还跟了个坏笑的表情在后边。
邵宁抬头看过去,就见花熠斜勾着嘴角冲他笑,跟手机上的表情一个样。
邵宁回了个白眼,把手机揣回兜里,也加入了新一局的游戏。
……
后来玩了不少,从国王游戏玩到吹牛梭|哈七|八|九等等一系列喝酒摇骰子必备,温扬有意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思绪乱飞的大脑,也就没像往常一样刻意把控着度。
前面他还惦记着要看沈曜他们乐队演出,可后来喝得就彻底没心力再惦记。
邵宁刚开始还劝了温扬两句让他少喝,可后来花熠说了一句,“出来玩不就是图个开心嘛,何况有你在,他喝醉了也没事儿阿。”
也不知道温扬是没听清还是真醉了,竟然在花熠说完之后点了头,还小声答着,“对,没事儿。”
邵宁这下是彻底说不出拦着的话了。
于是,多方一起放纵的结果就是——温扬真的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