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年后的今日,大雍惨败,沈青云战死,他虽侥幸留得一命,却是苟延残喘,哪里还找的回当初的一丝威风?
如今这副模样,却是不如早日去死……
但是不,沈知微眼神一凛,他现在还不能死。
要死,也要那些人,血债血偿。
林伯又揩了揩眼角:“可怜老王爷去的早,这些年你常随国公爷戍边,老奴也没得个机会再见见小公爷你……”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握住沈知微的手,语重心长道:“昨日王爷同你说的那些个话,你也莫要往心里去,哎……说来也是我对不住老王爷王妃,老奴有罪……”
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沈知微耐心宽慰,趁势道:“陆……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林伯霎时止住了哭,神神秘秘地四处看了几眼,这才一边拉着沈知微往卧房走,一边同他道:“王爷醒的那日,我就寻人来瞧过了,那人说王爷乃是得了失魂之症。”
沈知微挑了挑眉毛:“失魂之症?”
林伯凑近他耳朵,神神秘秘:“那高人说王爷这是一半魂被人拘了去,这才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沈知微眼底晦暗不明。
林伯眼看着把他送到了卧房前,却正望见一个蓝衫的小厮在门前打转,见了沈知微忙三两步凑上前,迭声道:“小公爷,你上哪儿去了,可让小的好找!”
老国公死后,按理说沈知微承了爵,该喊一声国公爷了,可众人见了他这副玉面小郎君的模样,再加上府上众人喊小公爷喊的久了,一时半会儿却也改不过来。
沈知微一直随他们喊,见陈三儿不住地给他使眼色,便转头对林伯道:“王爷这病症,圣上可知晓?”
林伯苦着脸:“小公爷久未上朝,怕是不知,这几日正值夏讯,前日里钱江道才上了折子说又淹了堤,西北却又发了旱,北疆那头匈奴还是不安生,圣上焦头烂额的,就算知道,怕是一时也顾不上王爷。”
沈知微点了点头,又问:“那太后呢?”
林伯想了想:“日前王爷才得醒,若是宫中已经得了信,想来明日便会谴人传召也说不定。”
沈知微颔首,又宽慰了林伯几句,只说让他别担心陆矶云云,林伯听得又红了眼,到临走还叹着“幼时王爷同小公爷也是一同长大的情谊,前两日还好好地,怎的就如此……”
沈知微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与陆矶幼时寥寥几面,能有什么一同长大的情谊?
若要论青梅竹马,那个人才比他更够格。
沈知微不知想到什么,愣在原地出神了半晌,才被陈三儿叫醒。
陈三儿搓了搓手:“小公爷,日暮天凉,我们进屋吧。”
沈知微看着淡紫色天幕下点缀的几颗灿黄星子,没有回身:“查到了?”
陆矶领着越晴波一路回了他住的院子,吩咐后厨做了一桌子的菜,端上来给越晴波挨个尝。
越晴波眼瞅着如花似女的婢女们挨个上了一道又一道菜,初始还有些不敢下箸,待到陆矶给她夹了一筷子虾仁茭白,顿时双眼一亮,好似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活像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一般。
问她,却说:“撷芳苑的鸨母总嫌弃我不够苗条。”越晴波又夹了一筷子鱼,有些忿忿,“偏要我少吃些,我自去了撷芳苑月余来,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
第五十八章
陆矶打量她一圈,不知大雍对女子是个什么审美,他分明觉得越晴波身材正合适。
越晴波忙着吃饭的间隙,见他只顾着看自己,眨眨眼,口中含含糊糊:“停舟哥哥,你不吃吗?”
陆矶摇摇头,一脸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一桌子淡出个鸟的菜,委实没有一天胃口。
更别提系统还不停在他耳边聒噪。
“系统任务:煎药,剩余时间半个时辰。”
然后眼前一张透明小光幕,就在那里跳啊跳,陆矶翻了个白眼,十分干脆地将它点掉。
但是过一会儿这个框框就又出来了。
陆矶几欲抓狂。
忽然,“啪嚓”一声脆响,陆矶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只见越晴波面上苍白汗水淋漓,捂着肚子嘶嘶呼痛,一个瓷盘碎在地上,鱼肉滚落在地。
陆矶忙起身:“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
越晴波眨去眼睫上的汗水,气若游丝:“腹、腹痛……”
陆矶面色一沉:“可是这饭菜出了差错?”说着就要唤人去拿厨子,却被越晴波死死拽住了袖子。
“停舟哥哥……不是他们的错,是我,吃不得……”
她声音渐小,陆矶着急忙慌地抱起她,迭声喊人去唤郎中。
这一番忙碌,整个王府内院鸡飞狗跳,好一阵子才安定下来。
这番来的却不是陈太医,事急从权,便只传了个临巷子口的老郎中。
越晴波躺在床上,虽面色仍旧有些苍白,却没再呼痛,颇有些赧然地瞧着郎中坐在桌边写着方子。
“小姐体质特殊,若误食桂花,轻则腹中绞痛,浑身起疹,重则危及性命,这事后厨难道不知晓?那桂花醉鱼,怎么能给小姐吃呢?”
越晴波忙道:“老伯伯,这事怨我……我、我吃的太急了,这才一时疏忽……”
老郎中捋着山羊胡,无奈一叹,就着案几上的烛火托起写了药方的纸,吹干了墨,这才递给陆矶:“王爷只管着人照着方子煎药,三日后,若仍旧不见好,再来寻我。”
陆矶道了谢,老郎中收拾起药箱,就要离开,陆矶被越晴波吓了这么一出,自然不放心再将煎药一事假手于人,想要自己去,却苦于自己掌握不了火候。
眼看着老郎中要迈出门,陆矶忙开口叫住他,几步赶上前:“小王不通医理,煎药之事怕是难逃纰漏,不知老伯可否随我一同前去?”
郎中连声道“不敢”:“王爷折煞草民了,草民姓宋,单名一个祁字,王爷唤老朽名字便可。”
陆矶自然还是坚持唤宋伯,宋祁呵呵笑道:“王爷对小姐倒是十分关切,连煎药一事,都要亲力亲为,老朽自然更没有拒绝的道理。”说着后退两步拜了一礼,这才道,“王爷请。”
陆矶忙也似模似样的还了一礼,宋祁顿时笑得更欢了,陆矶这才发现,他一个王爷,居然给一个平民施礼,说不出岂不是平白遭人笑话。
陆矶摸了摸鼻子,自觉自己的古代礼仪很成问题,他这颗小市民的心,不知何时能转变过来。
亦步亦趋地跟着宋郎中抓了药,又凝神在药炉边听了半晌的火候,陆矶只觉得脑袋被阵阵清苦的药味儿熏的发昏。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忽然进来,见礼后,将一包药材倒入炉中,拿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也扇起了风。
正在一旁看着火的宋郎中忽然蹙起眉头:“这药……不对。”
陆矶不解:“这是宋伯你亲自抓的药,怎会……”
宋祁霍然起身,几步来到那小婢女跟前,掀开盖子一闻,顿时面色阴沉:“好阴毒的心思!怎能将川岐与玄参一同熬制?岂不知这二者相克?”
那婢女一听,顿时吓破了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都是按着陈太医的药方抓的药,王爷不信,奴婢这里还有陈太医的方子,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宋祁接过那张方子看了看,冷笑一声:“川岐补虚,玄参补阳,二者放于一处,经年日久,虚不受补,阳气下滞,缠绵病榻,终不得愈…这倒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方子!”
第五十九章
再次狼狈地避开从头顶划过的刀尖后,陆矶终于发现他好像高估了自己。
四面八方的刀光夹杂着飞溅的热血,鼓噪得人耳膜生疼头昏脑涨,战场根本不是只看一腔热血的地儿。
“我早就说过,根本打不过!”王骁从倒下的匈奴士兵身上抽出刀,转身又砍翻两人,回过身,一脚踹飞一名想要偷袭陆矶的匈奴士兵,干脆利落一刀结果。
“现在想跑也跑不了,怕是都得折在这儿。”王骁抹了把脸上的血,双眼通红。
他看着从四面八方越涌越多的匈奴人,眼神陡然一厉。
陆矶喘了两口气,手腕一酸,长刀忍不住脱手摔在了地上。
他抬起袖子抹抹脸,心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是跑,就能跑得过了么?
正要弯腰捡起刀来,王骁却忽然扯住他,径直朝营地后方跑去。
陆矶被他扯得踉踉跄跄,丝毫挣脱不开,讶然道:“王骁,你干什么!”
王骁不言不语,只拉着他一路狂奔。
营地后方还没有被匈奴人攻破,此刻所有留守的士兵都在对敌,后方越走人影越发稀少。
“沈大人走之前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你,俺不能看着你出事!”
他三两下解开马厩里拴着的一匹马,把陆矶推了上去。
“往南走,兴州城在南边,去找沈小将军!”王骁一刀扎在马臀上,马儿受惊,飞窜了出去。
“王骁!”陆矶惊了一跳,紧紧抱住马脖子,扭过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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